第八十一章
孙蓉修完番茄又给哪吒喂了吃的，就说有事要走了。
她是个明白人，得给儿子和林菀多一点私人空间。
等她走了，安远怀就问，“刚才你跟我妈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
林菀说，“不告诉你。”
安远怀说，“这么神秘？”
林菀一笑，“说起神秘，哪里比得过某人小时候偷偷给我买了一罐糖，放我家门口神秘。”
安远怀微顿，似乎也在儿时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片段，他说，“原来你还记得？那你那段时间还总对我黑着一张脸？唉，你也太没良心了。”
林菀笑笑，“因为糖被我弟弟先看见了，那小子还把糖罐子埋在了土里，祈祷让它生根发芽明年生出三罐来。”
安远怀忽然反应过来了，失声笑道，“原来你根本没收到糖，我还记得那时候我郁闷了很久，还一度觉得你就是个小讨厌鬼，小气鬼，吃了我的糖还不原谅我。”
多年误会解开，林菀也笑了起来。
像是听见两人的笑声，在那边和小哪吒玩的哪吒也跑了过来蹭两人。
一会三只小哪吒也跟着妈妈的脚步过来，脚下似乎堆了一堆小团子。
可爱又得意。
到了傍晚，两人还在花园里遛狗，林菀接了个陌生电话。
她说了一会话才挂断，有些兴奋。安远怀问，“有什么好事？”
“做的菜单被一个来出差的老板看上了，他跟陈遇州拿了我的号码，想跟我合作一个项目。”
安远怀笑道，“林小菀，我就说你可以的，有压力了吗？”
林菀说，“有啊，我的心现在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不是想着能赚钱了，而是觉得自己回到了正轨，有人开始认可我了。这才是我最开心的事……”
前段时间茫然失措的感觉太难受了。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仿佛失去了才华，变成了个废人。
林菀不喜欢那种感觉。
到了第三天，那边才有空，给了林菀电话，约好了碰面的时间。
林菀一早起床，还特地上了个淡妆，穿着舒适合体的衣服，带上相机就过去了。
碰面的地点是在豪客酒店，由陈遇州作为引荐，带她去了会议室。
进去前陈遇州说，“李先生类似于中介，专门为合作商找合适的人才，这次他的合作商有些难缠，摄影师已经淘汰了多位。虽然他觉得你的作品风格合适，但并不能保证合作商会喜欢，所以这算是初试。”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成不成功也无所谓，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林菀点点头，“合则来，不合则去。”
豁达的心态才是第一位。
陈遇州领她进了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
“你就是林小姐吧？”
那人个头很高，声音很沉稳。
他跟林菀握了握手，说，“我叫李察，无意中看见你为酒店拍摄的菜品，我很喜欢这种风格，所以冒昧地跟陈总要了你的电话，想请你替我们一家合作商拍摄宣传食物的相册。”
林菀略有点受宠若惊，“我很乐意帮这个忙。”
陈遇州说，“那两位先聊，我先出去。”
“谢谢陈先生。”李察等他出去，又对林菀说，“林小姐的作品完成的很好，不知道林小姐入行多久了？”
林菀皱了皱眉，说，“我的情况有点复杂，入行多年，但又不算……”
见她似乎为难年份，李察说，“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有些人入行三十年还不如入行三年的，做这一行，天赋很重要。”
林菀说，“谢谢李先生的理解。”
李察笑说，“但在合作之前，有两点我想先跟林小姐提，如果你接受，我们也会给你开很理想的价格。如果不接受，恐怕没有办法合作。”
林菀说，“李先生请说。”
李察说，“因为合作商追求完美，所以他们对相册的要求很高，为此我们已经前后找过七个人，都没有让他们满意。因此需要您按照我们的要求拍摄三张，再交给他们审核。当然，这三张照片我们也会给您相应的报酬，不会让您白忙活。”
林菀说，“这个我懂，没有问题。”
李察又说，“但这个我可以跟林小姐先透个底，我了解他们的审美和要求，所以你正常发挥的话，问题不大。”
“谢谢。”
李察说，“那我就来说第二个，因为合作商的总部在加拿大，所以如果通过审核，还需要您去那边待三个月，方便讨论修改。”
林菀没想到第二个要求是这个，她略一顿，这么一算，都要过年了吧。
而且这种事没有固定的时间，如果来回修改太多，那可能还要拖到明年。
她可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一个人在国外流浪，那也太可怜了。
对方也看出了她的犹豫，说，“我们会尽量安排您年前回来。”他又说，“报酬也会让您满意的。”
林菀想了会说，“三个月有点长，我要考虑考虑。”
见她没有立刻拒绝，李察已经放了一半的心，“那我等林小姐你的答复。”
两人从会议室里出来，陈遇州还在外面等着。
他跟李察客气了几句送走他，就问林菀，“这个表情……是谈妥了还没有谈妥？”
林菀说，“一半。对方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先交三张样稿，这个不是问题。还有一个是谈妥之后需要去公司总部工作三个月，那都快过年了。”
陈遇州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了。
但凡是中国人都会明白这种顾虑。
过年对中国人来说有种十分特殊的意义，意味着团圆，意味着归根。
更何况林菀今年的家庭情况略特别，弟弟刚好，父母和解，团圆饭是肯定要一起吃的。
林菀叹气，“我以为我不会遇见家庭和事业的选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左手是钱，右手是家，难选。”
陈遇州倒是笑了笑，“以你的性格我以为你会选右手，所以不明白你为什么还纠结左手。”
“因为意义不同吧。”林菀说，“如果是以前已经小有名气的我，当场就会放弃这个机会。但现在的我才刚起步，我太需要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了。而且李先生说了，合作商特别追求完美，我要是去被他们捶打一番，那也会有很大的进步吧。”
陈遇州没想到她依旧是迎难而上的性格，果然人无论怎么变，刻入骨子里的性格是不会变的。
林菀从酒店出来，直接去了安家。
钥匙安远怀又重新交给了她，她进出自由。
到了安家，安远怀不在家，只有哪吒和小哪吒在。林菀看看食盒，还有狗粮，但只够中午这一顿，所以料想傍晚前安远怀肯定会回来。
他才不会让哪吒饿着。
大概是这两天孙蓉没来，所以客厅有点乱。
林菀把这里收拾整齐，还把哪吒的窝清理了一遍。
估计是孙蓉常来，狗窝倒是很干净。
想到那个改变了很多的老太太，林菀对她和安远怀的未来不至于那么彷徨了。
门外传来开门声，林菀立刻跑到门背后藏着。
门一开，她就探头要吓唬对方，谁想刚做了个鬼脸，却发现进来的根本不是安远怀。
孙蓉：“？？？”
林菀：“……”
孙蓉又惊又笑，“你以为我是小远啊？”
林菀立刻收起自己的表情包，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我以为是安远怀。”
“我就知道，你平时也不跟我这么闹。”孙蓉说，“你在就好，我就不进去了，这里是一些吃的，我看小远的冰箱都空了，给他囤粮。快拎着，放冰箱里。”
林菀接过，问，“孙姨你不进来了？”
“不了，我下午还有事。”她临走还不忘跟哪吒摆摆手，“奶奶走了啊。”
关上门，林菀进去把东西放好。
冰箱果然空荡荡的，连个鸡蛋都找不到。
最近安远怀忙得很，好像是名气归来，找上门的客户也越来越多。
东西还没放完，林菀又听见门外有动静。
她又跑到门背后去，准备好表情，门一开，就探头做鬼脸。
结果进来的又是孙蓉。
林菀：“……孙姨怎么又是您……”
孙蓉顿时笑憋笑，边憋边去拿柜子上的帽子，“我、我昨天落下的。”末了她又使劲忍笑说，“我等会真不回来了。”
人刚出门，林菀就听见她要笑岔气的笑声，尴尬！
没脸见人了。
可不过两分钟，门又开了。
在厨房里忙的林菀没出去，她已经不想做鬼脸了。
安远怀听见厨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朝里面叫了一声，“妈。”
林菀耷拉着脸从玻璃门探头，阴沉沉说，“儿子你回来啦。”
安远怀略意外，“林小菀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他又笑，“别占我便宜。”
他走过去见她在往冰箱里放东西，问，“来给我存粮是吗？”他随手拿起一盒东西，顿时挑眉，“林小菀，你这是……几个意思？”
正往冰箱里放东西的林菀瞥了一眼，只见盒子上面赫然写着“补肾丸”。
她脸一红，一把抢了过来，说，“不许胡思乱想，这都是你妈刚送过来的。”
安远怀一顿，“那我妈的意思是……”
林菀说，“不许瞎想！”
安远怀笑了笑，不逗她了，抱住她直接往她嘴上亲了一口，
林菀没有躲，不过心一直扑通扑通地跳。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可是她的初恋。
等等，刚才是不是她的初吻？
嗯？就这么没了？就这么过去了？
安远怀还在抱着她，不想松手。
林菀想起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他说，抬头说，“安远怀，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大概要出国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