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苏玲顿时炸毛，“那你为什么不说！”
陆玮委屈说，“我不想那么简单，我还演练了好几场戏。第一次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摆好烛光晚餐，结果你回家去了；第二次我在公园买了99个气球请来了十个大玩偶演员，结果你肚子疼先走了；第三次我请来乐队要在你回家的路上拦你，结果你去商场购物到晚上；第四次我还投了个广告，结果那晚你说家里停电了……”
说着说着，陆玮自己都沮丧起来，“然后……没有然后了。”
苏玲听了又想笑又心疼，“为什么没有然后了？”
陆玮看着她说，“广告太贵……我破产了。”
苏玲没忍住，扑哧一笑。
陆玮继续沮丧说，“我本来想等下个月发了工资再继续，但也不一定能成功吧……太难了。”
苏玲眉眼里都是笑，问，“那要是还是失败呢？”
“只能再策划第六次了。”
“会一直这么做，直到成功吗？”
陆玮点头，“师娘说过，你喜欢浪漫的事，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浪漫的惊喜。”
苏玲不笑了，她再笑就很没良心了。
不是没有人给过她浪漫，但只有陆玮让她觉得，浪漫不是爱情里的必需品。
他做的这些，苏玲就觉得已经很浪漫。
“陆玮。”苏玲说，“你真是个笨蛋。”
陆玮不解，“啊？”
苏玲心一动，伸手将他抱住，说，“做我男朋友吧。”
陆玮有点着急，“不是应该我来说？我已经策划好了第五次的告白！”
苏玲说，“放弃吧，你没机会了。”她说，“不过我允许你留着以后的各种纪念日用。”
陆玮低声，“你不要浪漫的告白了？”
苏玲摇摇头，“这就是最好的告白。”
爱情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细水长流。没有哪个更好，只有刚好遇见哪个。
那就是最好的。
陆玮忽然有些明白这个道理。
躲在远处的安远怀见两人似乎终于表明了心意，感慨说，“我的倒霉徒弟终于可以存点钱了。”
林菀说，“远着呢，见家长、结婚、度蜜月、生孩子……”
“林小菀你是不是连他们孙子结婚的事都想好了？”
“可不是。”林菀笑盈盈说，“你回头跟你老板提一提给陆玮加工资的事还比较靠谱。”
安远怀说，“等陆玮能独当一面了，工资和奖金完全不是问题。”
林菀一笑，不再偷看那边，拉着他的衣服就走，“让他们独处一会，然后等他们蹦蹦跳跳地过来跟我们说这个好消息吧。”
“那我们得先想想哪个餐厅最贵。”
“……安远怀你真是个黑心师父。”
“所以你不打算蹭饭了？”
“当然不，我这就去查。”
“……”安远怀见她兴致勃勃，才想起来，说，“陈遇州说下午还有会议，先走了。”
“嗯。”林菀说，“他是个大忙人，上午能有空来已经很难得了。”
安远怀问，“给豪客做新菜单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早上已经交了定稿，结束了。”林菀说，“林平在那里也做得很好，可以一个人上班，晚上也不用我去接他了。”
林菀说着有些感慨，说，“这种日子真的挺好的。”
安远怀点点头。
林菀说，“但我们还是不知道谁是安兰兰，解开这个世纪大谜题，我就真能安心躺了，不然我总惦记着我的那些钱，还要担心是不是会突然蹦出个女儿来。”
安远怀笑笑，等两个人往外面走，他忽然觉得，真有个女儿也不坏。
吃完饭休息一会，还没过两点，外出办事的院长回来了。
院长是个五十岁身形微胖，看起来十分和蔼的女人，在院里似乎很受欢迎，人刚出现，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都跟她问好。
院长脸上一直带着笑，看见这布置得差不多了的舞台，又感谢了一众志愿者们。
孙蓉过来说，“今天又新加入了几个年轻人。”
院长笑说，“那赶紧去找小李登记吧，回头我好让人多定制几份纪念章。”
孙蓉对林菀他们说，“就你们五个人是吧……欸，你老板呢？”
林菀说，“他是临时来帮忙的，估计以后不怎么有空。”
“那你问问他来不来，不来的话拿不到纪念章的。”孙蓉又说，“我先跟院长去办公室，把你们四个的名字记上。”
安远怀见她这么积极做这些事，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他跟上去说，“妈，做志愿者感觉怎么样？”
“开心啊。”孙蓉说，“就是像妈这个年纪的少，不过总跟比自己年轻的人待在一起，自己好像也年轻了。我以前怎么就这么傻，觉得你爸就是天，你就是地，没了天地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安远怀笑了起来，“那我这块地你还要不要了？”
孙蓉也笑了，“胡说什么呢，你爸是个混蛋，不要就不要了，儿子是要的。”想起自己失败的婚姻，她又想着儿子的婚姻，她看看他的手，说，“戒指没戴？”
“没有。”
“小菀的戒指给了她吗？”
“给了。”
孙蓉明白了，叹气，“两个人都不戴……”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用她去猜了，“妈还是希望你们能过下去。”
安远怀默了一会，然后说，“我也想。”
孙蓉脸上顿时多了几分亮色，这还是他们出事以后，她第一次听见儿子这么说。
只要有一方主动，那就还有希望。
过了两天义演，林菀和安远怀又来了。院长还给他们志愿者安排了个专门的座位，中间是老人孩子，左边是观众，右边是志愿者。
后台也挤满了忙碌的参加表演的歌手演员们。
福利院的气氛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台上的人表演着，台下欢声笑语。
表演进行到一半，院长上台说话了，各种感谢了一番，“感谢各位的到来，也感谢各位的倾情演出，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的欢乐。同时也感谢一位不知名的热心市民，为我院捐赠了一座新大楼……”
孙蓉略有些吃惊，“前阵子我听说大楼造价预计要八十万，给孩子改善居住环境用的，院长还挺犯愁去哪里找人赞助，没想到就几天的时间就有人捐赠了。”
林菀说，“是哪位大慈善家吧，而且还不留名。”
她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念头一闪而过，连她都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很大……
安远怀见她突然发懵，笑问，“怎么了？”
林菀看他，说，“安远怀，你说，我们的钱是不是……捐给福利院了？”
安远怀一顿，猛地反应过来，“有可能！”
做好事不留名，甚至连对方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而且逢年过节都会转账，儿童节、重阳节，孩子、老人。
这几个线索串联起来，两人顿时开窍。
“是福利院！”
孙蓉被他们说得有点晕，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暗语，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安远怀问，“妈，院长叫什么名字？”
孙蓉想了想，说，“沈小晴。”
“那这里没有一个叫安兰兰的人？”
“没有。”
刚茅塞顿开的两人又进了迷宫一样，难道他们的猜测是错的？
安远怀一想，说，“或许不是我们本市的福利院，也有可能是别的地方的。”
孙蓉也说，“对啊，要真是捐的这里，像院长那么热心的人，在登记名册的时候，单是看见你的名字就会问问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捐赠了五年的‘林菀’了，不至于现在还没个动静，那可不是院长的作风。”
“也对。”林菀说，“我去查查全国福利院里叫安兰兰的人，看看有没有她的信息。”
范围圈缩小又有了明确的方向，找起人来至少不会那么困难了。
林菀甚至有种迷之自信，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那迟早会找到那个安兰兰。
孙蓉却叹了一口气，安远怀问，“妈，能找到安兰兰不是好事吗？”
孙蓉看了看两人，说，“哪里好，这就代表你们两个真的没生孩子，我又要做不成奶奶了。”
话太直白，两人都有点尴尬。
孙蓉又说，“要不，你们真的去生一个？”
此时舞台上的演员下来互动，拉着孩子老人载歌载舞。
安远怀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妈一定要说出更让林菀窘迫的话，起身抓了林菀的手就说，“我们去跳舞。”
林菀“啊？”了一声，人已经被他拽起，带进了欢乐场中。
孙蓉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好兆头。
林菀说，“我好像不会跳舞。”
安远怀说，“我也不会。”
可这里会跳舞的人能有多少，老人孩子扭扭腰动动手就算是跳了。
音乐声热闹无比，调动着人们的情绪，互动的观众越来越多，不跳不唱的人也在打拍子。
林菀逐渐被这融洽又欢闹的气氛带动，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和安远怀一起在人群中跳起了舞——不管了，扭扭腰晃晃手她还是会的。
在这种欢闹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个呢。
她笑着跳着，不知道是因为跳得快才让心也跟着跳了起来，还是因为看见了他。
安远怀牵着她的手，耳边是人群的笑声，眼里都是林菀。
他想重新开始。
“林小菀，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的声音被巨大的音乐和人群的声音淹没，林菀还在笑着，见他说话，凑近了大声问，“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撞了林菀的背，本来两人就离得近，这下几乎是扑进了他的怀里。
安远怀顺势将她揽住。
身边是欢乐的人，眼前是喜欢的人。
明明很热闹。
可她的眼里，只有安远怀。
“林小菀。”安远怀低头附耳，“我们重新开始。”
林菀蓦地一愣。
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