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林颂南的到来让林菀意外，这还来一送二，连苏玲和陆玮都来了，别说她，就连安远怀都没想到。
林菀放下手里的花生小跑出去，确定不是看错了，“爸？你怎么来了？”
林颂南说，“爸想你了。”
林菀满眼怀疑看他，林颂南只好说，“你外婆跟爸说了你和你妈的事，爸想跟你聊聊。”
“我就知道。”林菀又问还在整理衣服的苏玲，“苏玲玲你呢？”
苏玲说，“哎！昨晚接到你爸电话，说你在乡下撒泼打滚，我刚好休假，又怕你寻短见，所以赶紧过来了。”
林菀被她的用词气笑了，“我是那种人吗？”
苏玲说，“林大小姐你是忘了你当年知道真相后哭成狗的事了吧？简直要把心都哭碎了。”她回想当年又嘀咕说，“可第二天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又跟没事人一样……”
林菀串起了时间线，估计是上午被安远怀治愈了，所以下午苏玲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事了。
这事不能说，不然苏玲非得跟她八卦个半天。
安远怀瞧向他的徒弟，问，“徒弟，你呢？”
总不会是事务所有什么事找他，不然早一个电话过来了，这里再怎么山沟沟，但基本的信号还是有的。
陆玮无辜地说，“师父，我要是说我是起来晨跑，结果半路被师公抓上车，你信不信？”
安远怀看着还穿这运动服的他，信了。他说，“那你真是太惨了。”
“而且这路太颠了，我有点想吐。”
苏玲快要嫌弃死他了，“你也太渣了，亏你还整天跟着你师父跑。”她催促说，“安远怀你快救救你徒弟，带他进去躺着吧，不然我怕他中暑。”
陆玮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安远怀带他进去找房间躺。
苏玲这才一把抱住林菀，然后说，“林小菀你胖了。”
林菀脸一黑，“……苏玲玲你是魔鬼吗？”
苏玲笑了起来，“逗你呢。”说完往她腰上掐了一把，“好像瘦了。”
林菀也不管她说的是真话假话，回家一上秤，轻重自知呀。
她说，“先进去坐吧，你们是不是大清早就出发了，这么快就到了。”
“可不是，天还灰蒙蒙的，不过你这边的路真的太难走了，颠得我腰酸背痛。”
“我听出你话里的意思来了，要我给你揉揉是不是？”
“林小菀你一点也不笨嘛。”
“去去去。”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里头，就剩林颂南站在院子里。
他抬头打量着这间瓦房，这种灰瓦每隔两年就得换一次，村里的祠堂老屋很多都换上了琉璃瓦，耐用又结实，还不用年年捡瓦。
他想过要给老太太换了，但老太太不要，说灰瓦遮头舒服点。
其实他知道，老太太是念旧。
正想着，颜秀回来了。
他快进村的时候就给她打了电话，比意料中要早回一些。
曾经的夫妻见面也没什么尴尬，毕竟都离婚九年了。
此刻像老朋友那样打了招呼，就直奔主题。
“菀菀呢？”
林颂南说，“在里面，和玲玲说着话。”
颜秀点点头，说，“那你跟她谈谈吧。”
林颂南为难问，“以小菀的倔脾气，万一劝不动怎么办？”
颜秀皱起了眉头，说，“你又这样，还没开始做就先想后路。给自己留后路就是在告诉自己不用全力以赴，你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面对前妻的责骂林颂南没说什么。
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早就习惯让步了。
他笑笑，“小菀的脾气像你。”
颜秀微顿，一会说，“要不然我为什么搬了你这个救兵来。”
她的脾气也只有他能忍，能惯着。
她不嫌弃他这种脾气，但觉得讨厌。他越是让步，就越是让她觉得愧疚，还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像是多年来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让人难受。
力使不出来，生活就变成了一潭死水。
心里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颜秀说，“你去找小菀吧，我去找村里人买点芝麻，做点糖饼。”
林颂南说，“糖饼？”
“嗯。”颜秀应了一个字，但心里已经敲出了一篇小文章。
老太太说他要来，一早就催她去烤花生，又提醒了几遍让她去买芝麻。而她这个亲女儿想吃了，老太太要么说她手疼要么说她眼花，就是不乐意做。
颜秀明白，虽然老太太嘴上对他们离婚的事不说什么，但心里也是不高兴的。
勤劳肯干又顾家还不抽烟喝酒的男人没有几个，让你撞上了还把人家踹了。
也不怪老太太不高兴。
但女儿是亲生的，不好骂，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就随他们吧。
林菀正在厨房，准备给他们做饭，这鸡蛋敲好了青菜也摘好了，可看来看去又觉得太素，完全不是待客之道。
安远怀把陆玮安置好，寻声进了厨房，只见林菀正站在那发呆。
他问，“林小菀，你要做饭？”
林菀回头说，“是啊。”
安远怀忍笑，“你不会把厨房给烧了吧？”
林菀叉腰，把大铁勺往他面前递，“那你来呀，安大厨。”
“我只会下面条。”
“……我也是。”
“所以我们两个这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两人还真的认真沉思了会，可惜想不起来了。
“要不然就给他们煮个面，再敲十个鸡蛋，也很丰盛了。”
“苏玲玲可能会骂死我们。”
想到苏玲玲发飙的样子，两人决定不要去送死。
送走颜秀的林颂南在外头听见他们两个在厨房里叽叽咕咕，探头一瞧，这气氛还挺融洽，比上次见他们的时候好多了。
他这个岳父顿时高兴，说，“让爸来吧。”
安远怀说，“叔叔做的饭好吃，林小菀你被熏陶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学一点？”
“略略略，要你管。”林菀说，“爸爸，我来打下手吧。”
林颂南看了看菜，说，“太素了，你们去后院抓只鸡。”
两人一口答应，抓是可以，不用他们宰就行。
在客厅里坐着吹风扇吃水果的苏玲见他们出来，两眼放光，“饭这么快就做好了？”
林菀说，“没呢，我爸掌勺。”
“那你们干嘛？”苏玲说，“还不快去帮忙，我要饿死了！”
“去后院抓鸡给您老补身体啊。”
苏玲这才不怒，还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我也要去，挑一只最肥的。”
安远怀说，“苏玲玲我觉得你现在能吃掉一头牛。”
“嗯哼。”苏玲说，“杀鸡要烧水的吧，安远怀你去烧水，我去抓鸡。”
安远怀说，“你敢抓？”
“敢啊，鸡又不会咬人。”
打发走安远怀，苏玲就和林菀来了后院。
可到了后院，情况远没有苏玲想象得那么美好。
栅栏里面养了十几只鸡，地上都是泥，昨晚下过雨今早被它们踩了个遍，地更烂了。
还混杂着鸡粪。
两个人别说进去抓鸡，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林菀杵了半晌，说，“要不……别吃了？”
苏玲说，“我大老远来你就让我吃青菜？林小菀你良心呢？人瘦了良心也没了吗？”
林菀怒指里头，“你去啊。”
苏玲一顿，但想到自己早餐午饭都没吃，她可舍不得虐自己的胃，也舍不得打自己的脸。
她说，“我去就我去。”
苏玲打开栅栏，一脚踩进那烂泥地里，脚底板都在发抖。
可她还是强忍不适，往里头走。
每走一步就觉得自己要死了要死了。
这会她根本顾不上鸡肥不肥，只想赶紧抓一只交差了事，不要被打脸就好。
出于本能，苏玲的手还没伸到，鸡就到处乱跑。
苏玲开始还头皮发麻，可一会觉得不能拖下去了，否则在这待得更久。
她心一横，看准一群凑在一起的鸡，一个箭步冲上去，还真让她抓住了一只母鸡。
苏玲还不敢相信，直到母鸡在反抗，她才兴奋地拎起“战利品”，朝林菀喊，“抓到了抓到了。”
等了半天的林菀还来不及高兴，鸡猛地一个扑棱，从苏玲的手上逃离。
母鸡惊慌失措飞起，冲出不远的栅栏外。
苏玲目瞪口呆，“卧槽！！鸡会飞？？？”
林菀骂道，“鸡当然会飞啊！”
不能因为人家飞不高飞不远就不把它当鸟看了吧！笨蛋！
苏玲急匆匆出来，和林菀一起追着鸡跑。
母鸡更加慌乱，在院子里撞来撞去。
幸好前院大门锁着，鸡又飞不高，否则这会已经飞到外面，从此变野鸡了。
可毫无经验的两个人根本抓不住身手敏捷的母鸡。
突然母鸡瞧准一个空位，一头扎了进去。
苏玲一愣，叫了起来，“母鸡进屋了！！！”
在厨房里听见声音的安远怀刚出来，就见到一只肥美的鸡扑棱扑棱着翅膀从眼前飞过，散了满天鸡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