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低细的咳声突然遏停了无真的言语。
无真眉眼微蹙,他停了下来,轻唤道,“风儿,可听的到?”
“你是那两位上神的孩子!”无轼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看向无真,颤声道,“你竟然是…”
“师…兄,”沐风缓缓睁开眸子,虚弱地看向无真,勉力笑了笑,“没想到,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你。”
无真眸子亮了亮,他垂首轻声道,“风儿,你若出事,便是要了我的命。”
沐风面上一红,低咳几声。
沐风面上绯红更甚,他垂下眸子,嘀咕道,“师兄,你当真是个蔫坏的,坏到不能再坏。”
无真嘴角噙着一丝得意,他攒紧沐风,向小路处缓缓行去。
“娘亲!”
无轼温软的唤声飘荡在沐风身后,沐风心绪一紧,转首相探,无真轻轻按住沐风的后脑瓜,按入自己的怀中,又掩住他的耳根,冷向无轼,“你不必再以其他法子引诱风儿,他此刻只是一魄,残存的记忆也只事关我与他的回忆。”
无真说着,眼底越冷,“你我归根到底是仇人,不过你今世算是我的孩子,我不杀你。”言毕,无真松开沐风的后脑勺,替他拢了拢发梢,抱上他,向前继续行去。
沐风打量愤恨的无轼,困惑问道,“师兄,那人是谁?”
无真眼底阴冷已除,“无他,陌生人罢了。”说着,无真又为沐风传入几股内息,助他的一魄周转。
无真此刻十分感恩当时的沐风会牺牲一魄做成阴御草,以至成了此刻救护沐风的关键。虽然沐风没有三魂,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既记不清事,智商也不似从前高,便连双腿都无法用,但对于无真而言,这样的沐风已对他是极大的恩赐了。
沐风颔首,笑了笑道,“师兄,我们要去哪里?”
无真道,“见几人,做一件事,之后我们便隐居,不理世事。”
沐风歪着头,长睫轻轻闪动几下,“师兄,我们不是在隐居吗?”
无真以额角轻轻碰了碰那人的额角,轻声道,“不是。”
沐风面上绯红更甚,他扎入无真的怀中,待到羞赧过去,沐风便无聊的看着四下,末了半睁着眸子朝无真的脖颈吹气,未过几刻,就昏睡过去。
见距离前方还有些路程,无真索性让沐风睡下,思量到了那里再唤他。
‘当真要感激那场血雨。’无真心道,‘血雨虽是血海引出的邪气,其中却有解除灵力桎梏的术法。’
恢复前番记忆后的无真忆起当时两位上神的脸,最重要的是,忆起了事关复生的引灵术。
无真深呼一口气,加快了前行的脚步,辗转回到适才安破等人的屋室。果然,一入那里,便见满身伤痕的青龙,以及面目严肃至极的安破。
安破原本正在看一张地图,一见无真携着沐风进来,立时冲了上来,抚着沐风的手腕,面露异色。
“无真,风单凭一魄就…活转了?”安破按住沐风的手腕,再次确认,沐风轻轻呢喃了几声,缓缓睁开眸子,困惑的看向安破。
无真紧了眉,浅浅颔首,他抱紧沐风行向一旁的床榻上,问道,“安破,血海如何?”
安破视线牢牢看向昏昏欲睡的沐风,对无真的话没有回应。青龙低咳几声,上前一步,道,“血海被帝君打伤,他遁逃到自己的领地,这样…”
“风,你活了?!”沐风抬首,困惑的看向激动至极的凤凰。
凤凰拉着沐风的手,不断的摇晃着,颤声道,“风,太好了!太好了啊!”
安破极想上前,觉得不甚妥当,缓缓退了几步,索性坐在一旁,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扫着沐风,问道,“无真,风儿如何复生的?”
凤凰打量沐风几番,发觉了不妥之处,眼前的沐风看起来很是呆怔,似是也不认得自己。她激动的心绪淡了些,等着无真的答复。
无真握住怀中人不断玩弄的手,“风儿当初为我做了根阴御草,里面含着风儿的一魄。有了这魄,再加上引灵术,便可让风儿以一魂碎片和一魄勉强活转…”
“你会引灵术?”安破眉眼一凛,诧异道,“此咒术千年前便已消匿,你如何会此咒术?”
无真不置可否,只问道,“血海那边须以灵物封印。”
沐风红着面颊,他扎入无真的脖颈处,重重的点了下头。
无真用力嗅着沐风发梢的清香,“那可喜欢其他人?”
沐风摇头,蹭着无真的面颊,轻轻道,“我只爱你。”
……
一百年后 中州蓬莱山 冬日大雪
近一百年来,蓬莱山已变成了众人极为仰仗的地方,不单单是因为玄英、辰阳在前番的浩劫中,历劫飞升,三大门派群龙无首,其他族亦是折损的厉害,更因为蓬莱山的帝君在近些年的中州浩劫中屡屡出手相助,以至于无论是道修,抑或是魔修等族均是对蓬莱山敬仰至极。
但众人来此并非只是向安破致以谢意,他们明白若不是因为沐风的缘故,安破也绝不会相救,故大多也是借致谢安破的由头,见沐风一面,期间不外乎是想与他搞好关系,以便在之后己族落难时他们能出手相助。
但也有心绪不妥的人不单单想见沐风一面,而是想趁机将他带走,毕竟,众人都知道,安破与沐风的关系素来亲厚,若是控制了沐风,便是控制了安破。若是掌控得当,许是能借助安破的力量得到中州。
这一年的佳节,鬼魔二族又遣人来此向帝君请安。依旧是未入蓬莱山,就被结界拦阻在门外,未过几刻,就被青龙出言遣走。
鬼魔二族不好驳逆,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故而在山脚下扎营,准备伺机而行。他们知道,每每这一年的这一日,安破均会携着沐风行离此地,去中州游玩一番,故此时是行事的极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