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汴梁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范荣华可惨透了,拉稀发烧还咳嗽,展平和冯焕看着就担心,没事就劝:“大哥,咱去看看大夫吧?”
“唔呀没错!包大人也答应了,此后咱们每月的钱,由开封府派人亲自送来,咱有钱还怕什么啊?”
可范荣华呢,还真能凑合:“不用!这病我清楚,累的!这样,冯焕,你帮我找点生姜大蒜来,捣成泥。展平,你上野外,给我找点藿香叶来!”
冯焕到好办,展平疯了:“大哥,这什么叫藿香叶啊?要不我上药铺给你弄点?”
范荣华使劲摇头:“不用!你看见没,门口第二颗草,就叫藿香,给我照这种草,多揪叶子回来煮!”
“哎!好嘞!”
就这样,药都弄好,范荣华玩命的喝。也别说,土方子还真有点用,范荣华当晚就出了一身透汗,又拉了几次稀。第二天一看,病好了一大半。冯焕一看,十分惊奇:“唔呀大哥,您还真厉害啊!不去看大夫,就能治病!”
范荣华一乐:“嘿嘿,这应该感谢咱娘。几年前,朝廷要在草桥镇附近兴修水利,这需要人手啊,知县大老爷就压我呗!谁让咱是地方呢,最后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凑了十个人,加我一起,给朝廷干了五天,回来就病了,跟这症状一样!我娘眼睛不好,但知道这方子,就愣是让人帮忙,给我治好了!”
类似的话,展平和冯焕在这十几天之中,听了不少遍。咱们说滑州案之后,范荣华是真把这俩当兄弟了,没事就爱聊天,可这聊来聊去,展平和冯焕越听越气,好么!动不动就我娘,动不动就我哥哥,听着挺亲切,可算一算,那就是李太妃、皇上和包大人,哪个不是天上的人物?看来炫富拿银子,那是最低等的,有本事就像我们这大哥一样,炫的不是钱,是关系网!
要说呢,范荣华的病本就不厉害,病着的时候都不需要人值夜。可也怪了,病见好,展平和冯焕却轮班给范荣华守夜了,守夜不说,还拿着武器。范荣华就奇怪:“我说兄弟,这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
今天晚上值班的是冯焕,冯焕就劝:“唔呀大哥,您先安心养病,等您好了再说!”
范荣华就奇怪,他们搞什么鬼呢?等夜里,范荣华肚子一阵绞痛,还得拉!想到这,范荣华赶紧起床,一看旁边值夜的冯焕,呼噜都出来了。范荣华一琢磨:算了,现在也不那么虚了,掉不到茅坑里。所以范荣华就没言语,直接出屋,想去茅房。结果这刚走到门口,突然房上蹦下一个人,此人个头不高,身穿黑衣,手拿利刃,对着范荣华挥刀就要砍。范荣华当时吓得魂儿都飞了:“啊!”
当时坐地下了。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的刀还没等砍下,后面有人一声大喊:“休伤我大哥!”
话音未落,“噗!”,黑衣人的大腿先中了一镖,此人一声惊呼:“卡索!”
这时候,冯焕也醒了:“唔呀混账乌鳖羔子,你总算出现了,着刀!”
过来不由分说,咔嚓就是一刀,这个小个虽然受伤,反应也算快,举刀迎击,“当啷!”,两刀一碰,当时冯焕的刀就出了个缺口,冯焕一下就急了:“唔呀小子,你敢毁老子的刀,老子跟你没完!”
此后,后头的展平也上来了,两个人刀剑夹攻,黑衣人本身就已受伤,这时候一对二,更不是对手了,五个回合,让展平一个剑里夹脚,“咚!”,踢了个跟头,冯焕过来,一脚踩在他背上,解下裤腰带就给捆上了。冯焕还美呢:“唔呀小子!叫你打啊!叫你能打啊!”
这正美着呢,展平过来就一巴掌:“闭嘴!冯焕,咱大哥哪儿去了?”
冯焕定睛一看,哎!还真是,范荣华不见了!这回俩人可急了,把俘虏挂在院里的树上,这俘虏个儿小,往树上一挂,沾不着地,俩腿来回乱蹬。展平和冯焕也不敢乐,赶紧满处找人,范荣华这个安乐府也缺德,为了省钱,也就是每个人的卧室有一盏油灯,比什么都没有强点。但这情况怎么办呢?只能蒙着找了,边找边喊:“大哥!”
“唔呀大哥!”
且说冯焕,正好绕到厕所边上,突然感觉脚下一软,下面“哎哟!”一声,冯焕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唔呀大哥!可算找着你了!”
范荣华此时咬着牙:“冯焕,放开我!”
“唔呀大哥!你受伤没有?”
“我让你放开!”
“唔呀大哥,我得先看看!”
“放手!”
展平此时也过来了,仔细闻闻:“怎么这么臭?冯焕,你放屁了?”
冯焕一梗梗脖子:“唔呀!我才没有,展平,是不是你个残头萝卜缨子放的屁?”
“我也没有!”
说完这话,俩人再一寻找臭味的源头,好么!是范荣华,此时范荣华已经瘫在地下,拉裤子了!展平看完一乐:“冯焕,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认不认罚?”
冯焕这回理亏:“唔呀我认!”
“那大哥的裤子归你洗,现在赶紧收拾收拾,咱还得审俘虏呢!”
“唔呀遵命!”
冯焕赶紧扶着范荣华进了厕所,收拾一通,换了干净衣服,等再出来,范荣华也精神了,这范荣华是气急败坏:“好个大胆的贼寇,竟然还想刺杀我!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冯焕还说呢:“唔呀大哥,这家伙头两天就到了,也不知要干什么,您这病着,我们也没敢说,打算逮住,或者您病好了再跟您说,结果这个混账乌鳖羔子,竟然等不及,这就来行刺了!”
“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他们哪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冯焕,把你和展平的油灯都拿来,咱们把堂屋点亮,夜审刺客!”
“唔呀好的!”
这时候展平一脸无奈的拎着刺客过来了:“大哥,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嗯?怎么死的?你和冯焕下手也太重了吧?”
“没有,估计这家伙行动的时候,就含了毒药,刚才一被抓就吞下去了。您看!”
范荣华一摸,果然,这家伙的血吐了一大堆,把前胸都染红了,人也早就没气了。这回范荣华可头疼了:“哎呀,这回线索断了,到底是谁想对我不利呢?”
这时候展平一乐:“大哥,这事也不难,您看这个头,熟悉吗?”
“嗯,我看有点眼熟,似乎是包大人说的那个什么东什么人,哎对,就是咱们之前遇上的河童!”
“没错,东瀛人,我刚才听得清楚,这家伙还说河童话呢!”
这时候冯焕凑过来:“唔呀大哥,如果这家伙跟河童是一伙的,那我猜他的腰上也有蝴蝶标记!”
说着,冯焕一把把尸体的裤子拽下来,果不其然,后腰之上真有蝴蝶标记,这回假不了。不过这裤子还挺难拽,拽的时候,这家伙后背露出一大片,而在肩胛骨的位置,两边还各有一朵梅花!不过这梅花似乎平淡无奇,三人组也没当回事,光看那个蝴蝶标记了,范荣华这时候一跺脚:“嗨!看来滑州的事还没完啊!早知道这帮东瀛人还不放过我,就应该一次性全解决了!”
展平一拱手:“大哥,这事好办,明天我去一趟开封府,让包大人帮咱们解决!”
可范荣华听了一摇头:“不行不行!展平啊,咱们自己的事,得自己解决才行,包大人是我干哥哥,但咱们老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何况包大人那么多的事。咱呐,自己的梦自己圆!我且问你们,咱们大宋,那儿的东瀛人最多?”
展平想了想:“我听我爷爷说过,应该是明州,这是咱们大宋和东瀛的主要贸易口岸。”
这话一说,冯焕一扑棱脑袋:“唔呀大哥,那您莫不是想去明州,直接找东瀛人对质?”
范荣华点头:“没错!既然知道东瀛人在哪儿,咱们找去不就行了?咱就找到东瀛人的头头,问问他,为什么跟咱过不去?到时候能谈最好,省了包大人的事,不能谈,再跟包大人说也不迟啊!”
“唔呀大哥,那也太冒险了,要是去明州出了事,包大人非把我们俩塞铡刀里不可!”
范荣华嘿嘿一乐:“怎么着?咱们天天在草桥镇待着,等东瀛刺客上门,把咱们脑袋摘了,你有法交代?”
“唔呀这……”
展平一听,颇为担心:“大哥,您要彻底解决这事,我感觉可以。不过明州可远啊!要去可是长途跋涉,您这病没好,要是有问题……”
范荣华一拍展平肩膀:“哎呀兄弟,放心吧!我这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稍微出出汗,就好得透透的!而且你看见没,咱在滑州怎么折腾都没事,一回来就病。看来这人就不能待时间长了,咱就去溜达溜达,有何不可呢?”
得,怎么劝也劝不住了。当然了,展平和冯焕也都是年轻人,天天跟草桥镇待着,他们也感觉没劲,出去走走也好。
大家商议好了,就开始收拾行李。说白了,也没什么收拾的,随身带好了钱、兵器,还有几件衣服,天亮时分就准备完毕。这刚要走,范荣华感觉不对了,好么!院子里的尸体还没处理,搁在这让人看见,还不炸窝了?这怎么弄呢?范荣华也没辙:“展平,麻烦你跑一趟,去县衙报官!”
一听这个,展平和冯焕还挺泄气,好么!报官,到时候官府来人勘验现场,再来回审问,估计得好几天,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冯焕这家伙挺坏:“唔呀大哥,咱别费那劲了,为这个耽误几天,多不值啊!”
这话一说,范荣华不干了:“哎!冯焕,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得按照咱们大宋的律法行事!展平,快去报官!”
展平倒是听话,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冯焕赶紧拦住:“唔呀!大哥等等,你们听我说完行不行?我说大哥啊,你说这个东瀛人,是不是跑到咱们家来杀人?”
“没错啊!”
“唔呀!那他死在咱家,咱们再让衙役呼来喝去,接受调查,冤不冤呢?”
范荣华一想:“这的确是冤!可这也是咱们大宋律法规定的啊!”
“唔呀大哥,你得想啊,这人是咱们杀的吗?不是!所以咱也不用担责,可为了这个,咱们多耽误几天,何必呢?现在东瀛人来刺杀咱,死在咱这,明州那么远,咱们直接去,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事也好解决。多耽误几天,人家得到消息,准备好了设个套,咱往里一钻,全得倒霉!您说是不是呢?”
“这倒也对!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唔呀大哥,这个简单,我们哥俩抬上尸体,直接去县衙,跟县太爷说明情况。这家伙是服毒死的,不是咱们逼他的,这个好检验。只要证明咱不是凶手不就得了吗?皇上和包大人不是您的干兄弟吗?您把这情况跟县太爷说说,让他通融通融,然后剩下的交给县太爷,慢慢勘验,顺便替咱们看家,这不一举多得吗?”
冯焕这张嘴还真厉害,说得范荣华连连点头,那就这样吧!于是,三人收拾好东西,抬着尸体直奔西华县县衙。这趟可好,把县太爷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