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大闹通判衙门,在众人注视之下,痛扁明州通判杜子同,然后扬长而去。其实这事,是做好的局。没办法啊!杜通判为了侦察名利钱庄,被打得一身伤,结果在那儿还发现了孙知州的管家孙大。现在基本可以判定,孙知州有问题,可要是被人发现一身伤,还真不好办!于是曹静出主意,在众人面前痛打杜通判。当然了,曹静收着劲打,杜通判满地翻滚也是故意的,这样呢,也算把伤的事掩过去了。
等完事之后,曹静和小菊扬长而去,绕了几圈,看众人散去,没有跟踪,就从后门接出钱凯。曹静呢,本打算直接带钱凯去见包大人,可再一琢磨:现在太晚了,而且范大哥那不知道还有什么消息呢,不如回去汇总一下,明天再去见包大人也不迟!
等曹静回到金亭馆驿,正好赶上卫兵换岗,下岗的俩卫兵一看曹静,赶紧敬礼:“安乐公夫人!”
曹静点点头,正往里走,这俩卫兵一看钱凯,冒出一句:“哟!这不钱凯钱大少爷吗?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是啊!大少爷,你这张小白脸还挺管用,让安乐公夫人看上了,看来你最近又不愁吃喝了!”
这一调侃,连门口正在站岗的卫兵都发笑。曹静有点挂不住了:“你们说什么呢?安乐公不是病了吗?这是我请来的医生!”
钱凯反应挺快,一听这话,也反唇相讥:“是啊!今天我可是医生,我能治安乐公的病,怎么着?你行你上啊!”
“哟呵!这没看出来啊!不过也是,钱少爷之前阔过,没准家里留下点什么传家宝贝,海外仙丹什么的。”
“嘿嘿!你说错了,钱凯这家伙,连什么症状都说不清,海外仙丹也不知道怎么用。不过也别说,我看咱们这位安乐公,病是病了,只不过这病需要俊男美女上床治,咱俩是没戏了,嘿嘿!”
这话说的曹静非常别扭,怎么回事呢?等进了东跨院,就见白婶、展平、冯焕的眼睛都直挺挺的瞪着正房,似乎随时要冲进去的感觉。曹静不明白啊,这时候就听正房里,范荣华正在吵吵:“好了好了!我不用伺候,你出去吧!”
接着是一个女声:“那怎么行?主人是安乐公,这种身份,没人侍寝怎么行?”
一听“侍寝”,曹静当时眼前一黑!好你个范荣华啊!我这才出去半天,你怎么就找起女人了,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曹静“噔噔噔”几步到了正房跟前,“咣”一脚踹开了房门!
只见房间之内有一男一女,男的就是范荣华,正站在床边。另一个女的跪在旁边,外衣都脱得差不多了。曹静一看,这不是东瀛酒馆的那个歌伎吗?这下曹静的火儿“腾”就上来了,一把揪住床边的范荣华:“你!气死我了!”
曹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当时摔门而出,进了旁边的耳房。小菊和白婶一看,不敢怠慢,赶紧跟上,结果曹静进屋之后,把门一插,坐到床边呜呜直哭,任凭小菊怎么敲门,就是不开!小菊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问白婶:“白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婶也一脸懵圈:“我也不知道啊!咱们少爷,啊不,安乐公回来就带着这个歌伎,这个歌伎呢,也缠着安乐公不放。”
“那安乐公呢?有没有跟那个歌伎动手动脚?”
“这倒没看见,自安乐公回来之后,一直跟展平冯焕一起待着,刚说困了要休息,也是那个歌伎挤进去的,还把门给插上了。我们听着声音不对,还琢磨要不要去解救呢,结果你们就回来了不是!”
白婶从不撒谎,所以小菊听完,觉得事情尚可挽救,脸色恢复了一点:“行吧!那我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婶,小姐就交给你了!”
“行!不过小姐插着门,我怎么办呢?”
“哎呀!白婶,这扇门还挡得住你吗?”
“哦!明白了!”
白婶攒攒劲,“咣”一下,直接把门撞开了。而小菊呢,出来之后,直奔范荣华他们那,这一看,好么!范荣华已经到了院中,正火急火燎的呢,一看小菊过来,赶紧问:“静静怎么样了?”
小菊没理他,用手点指:“展平!你过来!我问问你!”
“哎!”
展平不敢怠慢,赶紧跟着小菊,两人走到背静之处,小菊虎着脸:“展平!那个东瀛歌伎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说不清楚,小心我跟你玩命!”
展平长叹一声,赶紧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原来,在曹静走正门的时候,换了便装的范荣华三人组也从后门溜出了金亭馆驿。三人也不废话,直接奔了海县的捕鱼码头。这块儿是明州捕鱼的集散地,人来人往,也挺繁华,这里除了码头之外,主要就是鱼市,海里捕来的各种鱼,在这都有出售。仨人琢磨着,这里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啊,得先找个地方打听打听。哎,仨人一看,就在码头上,有个茶馆,上面挑着幌子:三不茶馆。范荣华他们进去,号了一个雅间,要了一壶茶,然后和店小二开始套词:“小二哥,你这生意还不错呀!”
“还行吧!客官啊,您是来买鱼的吗?”
“啊!我不是来买鱼的,我想找人!”
“哟!您想找什么人啊?问我就对了,别看这码头上人这么多,没有我不认识的!”
“啊!小二哥,我想问问,有没有东瀛人到这码头上来呢?”
小二明显一个迟疑:“这……应该没有吧……”
范荣华一看,赶紧转变话锋:“小二哥不用担心,我就是问问,因为头两天我们去过市舶司码头,在那儿的酒馆吃过生的鱼片,其实我就想问问,他们的鱼是在这买的吗?”
小二一听,松了一口气:“哦!客官啊,是这样的,凡是明州一带吃的鱼,全是从我们这买的,东瀛人的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按照市舶司的规矩,东瀛人一般不让出市舶司码头,如果有事,得市舶司开具文书,东瀛人才能出来。所以这鱼嘛,一般是牙行的人去市舶司码头那,跟东瀛人谈好了价格和数量,然后运过去就行!不过嘛,嘿嘿!”
范荣华的兴趣当时就就被提起来了:“不过什么?”
“哎,没什么。客官,我今天可说多了,我这为什么叫三不茶馆啊,就是在这,不听、不问、不管,要不我这茶馆早被人砸了!”
范荣华一听,哎哟!还有这规矩,这该怎么办啊?不过咱们说,这也是范荣华没有闯荡江湖的经验,小二这两句话蒙他还行,旁边还有展平和冯焕呢,这二位别看年轻,那是少侠客,闯荡江湖多年,颇有经验。一听这话,展平乐了:“哈哈!小二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码头可不是一般地方,而这也只有你一家茶馆,可见你还是有所依仗的。我看,你这里多是雅间,恐怕多是牙行头目谈事的地方,所以你消息灵通。这样吧,你们这什么最贵?我们来一份,我大哥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
冯焕也在旁边帮腔:“唔呀没错!小二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听口音没有,我们是外地人,来明州要查大事。当然,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们付钱,你说就行。要是敢耍我们,混账乌鳖羔子的,老子拆了你的王八窝就走,到时候你后台再硬,也找不着我们你信不信?”
得!小二一听,这二位全明白,而且说话软硬都有,没招了:“那好吧!我们店里有胡说八道瓜子,一两银子一盘!”
范荣华一听,眼睛都瞪起来了,好么!一盘瓜子要一两银子!这不是明抢吗?可现在没办法。就在他的注视下,展平掏出一两银子,小二出去了,时间不大,端来一盘瓜子,范荣华上来就抓了一把,心说:我得好好尝尝一两一盘的瓜子什么滋味!结果这一尝,好么!就是普通的瓜子,心疼得他直咬牙。
这会儿,展平又倒了杯水:“来来!小二哥,你也坐下,跟我们说说东瀛人的事呗!”
“哎!好嘞!”
店小二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侃侃而谈:“客官说东瀛人啊!是,朝廷规定,不让他们出市舶司码头,大部分东瀛人也遵守规定。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啊!就有那么一些东瀛人,换穿咱们宋人的衣服,来咱们这个捕鱼码头活动。”
“有这事?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哎哟客官,他们也不来我这茶馆喝茶,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您要真想知道,可以找刘老六,这家伙手下有五条大船,还有几十号兄弟,那是码头上的一霸,外号‘无法无天’,只要你给够了钱,他什么都干!我看东瀛人来了,基本上都是跟他接触的,不知道私底下鼓捣什么呢。”
“哦!原来如此!”
这回付了钱,小二真说了实话。不过冯焕听得有点纳闷:“唔呀小二哥!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你都说了,东瀛人是穿着咱们宋人的衣服,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是东瀛人呢?”
“这个嘛,也简单,我在码头这也待了几年了,多少个牙行头目我都认识,他们手下的伙计,我虽然不熟,但多少有些印象。所以一旦有生脸进来,我自然能认识。”
“唔呀小二哥,那你还真行!我们这兄弟恰巧是脸盲症,他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冯焕这一调侃,展平气得当时给了他一巴掌:“冯焕,你小子净说没用的!不过小二哥,这东瀛人说话和咱们不同,我们也知道,可他们要不说话,你有办法辨认吗?”
小二一乐:“嘿嘿!那有什么难的?你看那儿!”
小二往窗外一指:“那两个矮个的乞丐,肯定就是东瀛人,看看身高就知道!”
范荣华他们仨也赶紧往窗外观敲,还真看见俩乞丐坐在路边,还拿着破碗,看个头,也就像十来岁的小孩子。这俩人,展平没反映,范荣华和冯焕可看出来了:“唔呀!大哥,这俩不是……”
“我也看出来了!赖皮和横平竖直!”
仨人赶紧把小二给送出去,再喝两口水,赶紧跑出茶馆,到了俩乞丐的边上。再看源赖业和平直横,还装蒜呢:“可怜可怜我们,请给点钱滴干活!”
范荣华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这话说的,不让人家知道你们是东瀛人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