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灵族捎信儿来,说阿默要见我。
因为关系尴尬,这几年山灵族事物都是我代为处理的。
天宫和山灵族的人都知道,阿默的存在就是骗局。
几万年前,我家上神忍着疼生拔了自己四十七根儿鸟毛,和着女娲造人的泥土塑成的一具肉胎。
她秃了七八百年,但是肉胎无魂魄。
最后国师家里丑的要死的花藤祭了生魂化出了一缕残魄附入,经几千年休养才算有个人样子,呆头呆脑,一直都不聪明,她就是阿默。
她长成阿默的样子,有阿默所有的记忆,连穿衣风格都同阿默一般,别人也叫她阿默。
唯独国师,死犟死犟的。
他说,阿默只有一个。
可他也不反对,此版阿默长年在他身边晃悠,端茶倒水,洗衣叠被的伺候他,忍受他阴阳怪气的脾气。
这些年,他老的比谁都快,本就是不太好看的黑鸟,现在成了灰白色,人也同脱了水般干瘪枯萎,身影佝偻。
即便我一直不喜欢他,看了他现在的样子,都会觉得莫名难过。
然后感叹,他这一辈子究竟为个啥!
阿默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远远走来,农家大嫂穿衣风格与山灵族洋气的审美不搭调,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
她的眼睛中溢出善良,忧心忡忡“国师近日肯叫我阿默了。”
我是有些没心没肺的“好事啊,多年了,他总算看见你的好,很有前途,让他抽空把几万年的工钱补一下。”
与她说玩笑话是心虚,搞掉人家挚爱,外送个赝品补偿终究是上神夫妻做过不体面的事情之一。
阿默摇摇头“我觉得他是分辨不出我是谁,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没人想明白阿默与国师的关系,他们显然没什么旖旎情分,又更胜主仆,一个不主动赶,另一个也不主动走,谁都没有强迫对方表明态度。
朦朦胧胧的反倒不别扭。
阿默一直很冷静“我听闻凡人会得一种病,逐渐忘却所有,从眼下的事情开始,很快便只记得年轻时光,最终前尘往事一场空。”
“神仙不会得这种病吧!”我有些害怕的问,后又补充“平常没那么费脑子的神仙不会的这种病吧?”
阿默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怀疑国师得了此病,有些担心。
她的医术稀松平常的紧,可想来今天的诊断确有点道理,国师命途艰辛,活一世真没多少值得记住的,全部忘了也是造化,是上天关照他。
我觉得除了好好照顾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不知道阿默叫我来做什么。
“国师不想忘记阿默!死也不想。”阿默冷冷的说,仿佛这些话与她没什么关系“之所以叫你下来,是怀疑他想寻死。”
我听了心理一惊,冷嗖嗖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就是阿默!”我火急火燎的补救,语气都没那么真诚。
她显然知道自己不是真的阿默,也不是灵汐,甚至连花藤都不是,却并不纠结于此。
我扶额,有点后悔修炼成人了。
他们禽类与我们兽类不同,感情方面很是难搞,动不动就比翼双飞,一生一世一对儿鸟,凤凰如此,乌鸦也爱此道,不知什么时候传下来的风气。
阿默原本就呆,与他们在一起久了,更是没救。
在我的印象中,专一的问题上能与禽类抗衡的也就十三这条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