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姝往外走着,直到觉得这股苦味稍淡了些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股苦药味,闻得女姝嘴里也有些苦了,恐怕要再吃三大包甜蜜饯才能彻底驱得了这股苦味。
出门时,女姝为了逃开这股药味走得快了,脚抬得低了一些,一脚踢在门槛上,被高门槛狠狠拌了一跤。
就在女姝险些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之际,恰巧被在门口侯着的那人拦腰揽住。
宫里不仅红墙高,就连门槛也高,稍不注意便会摔个狗吃屎。
女姝惊魂刚定,抬眼瞧着扶住自己的那位少年,刚欲说谢,便看到他瞧着她的目光中惊讶里带了些欣喜。
“姑娘,你怎会在宫里?”
女姝皱眉,瞧着那人满目诧异,“我们见过?”
女姝脑瓜子搜了一圈也没想起这号人来。
不过他既然用的“姑娘”这个称呼,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估计和她并没有那么熟。
女姝诧异了一会儿,并未想起先从他怀里离开。
见女姝甚至想不起他这个人来,陈俊才眼中闪过失望,刚要说什么,一个阴沉沉的人突然走了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掌突然伸了过去,紧攥着女姝的手腕把女姝从他怀里带离,并把她拽到了他的身后。
“多谢!”
他只冷冷吐出这二字,然后不顾女姝差点踉跄,拉扯着女姝离开了这里。
陈俊才瞧着这二人离开的背影,目光一冷,很快敛去,故作无事地收回刚才曾揽过女姝的那只手,回味着刚才的温度。
他状似随意问了一句,“他们可是宫里的人?”
他声音温润如清泉,此话刚问出口,一个模样姣好宫女带着星星眼望着这位年轻才俊的状元郎,双颊已经不自觉带着两抹飞霞。
“回禀状元郎,他们主仆二人并非是宫里人,是今儿一大早端瑞公主回来时一同带回来的,说是来给淑贵妃娘娘诊病。”
陈俊才暗挑眉。
这一番话的信息量确实不小。
此话刚出,一侧瞧着年纪大一点的嬷嬷脸色一变,立马走近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实在是狠,直打得这宫女立马歪身倒地,那张本来生得不错的脸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了起来。
“放肆,你这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莫不是公主待你太好,让你这小贱蹄子忘了尊卑,竟敢妄议公主!”
这一巴掌下去后还没完,那位嬷嬷眼里带了些狠厉,还未等她再说什么,立马指着她劈头盖脸一顿呵责。
那位宫女本还觉得这一巴掌受得实在委屈,听到嬷嬷这句更像是提醒她的话,她立马脸色惨白,满脸惊惧地跪地直磕头,“金嬷嬷恕罪,是奴婢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糊涂?若你只是糊涂倒还好,不过我看你倒是精明得很!”
瞧着她,金嬷嬷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公主尚小,身边容不得你这样的聪明人。”她冷哼一声,不再看她,“你去浣衣局吧,那里更适合你!”
闻言,那位宫女被吓得浑身发抖,眼眶内泪水横流,连忙扯着金嬷嬷的袖口求情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金嬷嬷饶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金嬷嬷厌烦地直接挥手甩开她,“贵妃娘娘身体欠佳需要休息,你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实在惹人烦,你要再吵闹下去,你这条命恐怕就活不长久了!”
那位宫女立马噤声,无声地垂泪。
瞧着这一幕,便是往日里与她交好的那几个姐妹也是纷纷低头看着脚尖,不敢给她求情。
就连陈俊才,亦恍若未闻地低着个头,没有说话。
金嬷嬷再一扬手,很快来了几个力壮的宫女婆子,把面如死灰的她拖了下去。
做完这些后,金嬷嬷这才对陈俊才报以歉意地施了一礼。
“见笑了,宫里几位主子性情温和,这些个贱蹄子竟然做起了奴大欺主的勾当,关乎公主的名声,还请状元郎莫要听她妄言!”
陈俊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弯腰,“刚才风大,俊才什么也没听到。”
刚才那个宫女究竟是不是妄言陈俊才心中有数,不过他瞧得明白,这嬷嬷分明是在借惩戒宫女之事敲打他,他只能装作没听到,免得惹祸上身。
也难怪陈俊才这般敬重于她,她虽只是个嬷嬷,不过却是昭和帝最宠爱的端瑞公主的乳母,与端瑞公主甚是亲厚,在昭和帝那里也说得上几句话,更何况这事又涉及公主的名声,他自是得小心谨慎,只能装作未闻。
“状元郎才学厚重,前途大好,小小年纪便能任命户部要职,往后必定前途无量,不过官途坎坷无常,稍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状元郎往后当小心谨慎才是。”
金嬷嬷端得一副恭敬姿态,不过说话时依旧不卑不亢,言辞虽有度,不过更像是在威胁着什么。
陈俊才听出她的话外之音,连忙道:“多谢嬷嬷提点。”
金嬷嬷颔首受过,然后站回原处,不再言语。
陈俊才垂眸沉思,老实站在一侧等昭和帝出来。
今日刚下早朝,昭和帝便留住了他,谁知刚随他到了御书房,就有宫女来传话说贵妃娘娘病危,昭和帝立马奔来了这里,他也只好跟来,在这儿等着。
不过幸好,居然又在这里见到了那个姑娘。
一想到刚才落入怀里的那个人儿,陈俊才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
刚才端瑞公主拉着一个人风风火火而来,他瞧见一个背影,只觉得熟悉,未能看清来人正容。
没想到,竟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姑娘。
既然她能深受公主看重,她自是不俗,有这层关系,若能早些收服于她,那他往后的官途自然是会前途无量。
主仆关系吗?
陈俊才瞧着他们刚才离去的方向微微抬眉,眼里闪着精光。
便真是夫妻伴侣又怎样,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琰安使气一般拉着女姝一路疾走。
他走得实在快,抓着女姝手腕的力气又重,女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他扯住线的风筝一般,被他带着跌跌撞撞地走了一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女姝万般疑惑,这一路走着已经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女姝这时候又怀恋起仙界的好来,至少在仙界时她随随便便就能腾云而飞,不用怕谁见了她会把她当异类,谁知到了凡间还要入乡随俗用脚走路,这下可好,走得她脚都酸了。
不过若真是在仙界,但凡她的法力还在,也不会被这样无礼地拽着走。
估计除了她的师父师姐还有扶胜以外,也不会有人敢这么做。
宫里的人确实挺多,这一路走着女姝收获了无数各异的目光,不过总不会以好眼神看着她俩。
路遇宫廷巡视的侍卫,琰安的横冲直撞明显犯了宫里的大忌,再加上他穿得就像是个刺客一样,这下可好,招得一群挥着刀剑的侍卫在他们屁股后面狂追,高喊着“抓刺客”什么的。
身后跟着这么大一群人,女姝本能的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被人追着砍,不过她再一想起刚才她分明还做了好事,如今她平白受到牵连实在无辜。
亏心事做多了就这点不好,容易心虚。
这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琰安终于觉得他们太吵,很快把他们甩掉,拐个弯儿便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
这小院正中央里有一棵参天巨树,树上空无一叶,只有几只鸟雀儿。
这里满地落叶,无人打扫,瞧着像是荒废了许久的样子。
刚一入院,琰安立马把女姝扔向那棵巨树,女姝的后背被撞得发麻,刚要呵斥琰安,谁知琰安身形一动,突然压了上来,左右手上来使劲儿禁锢着她的两只手腕,用力抵在身后那棵巨树上,然后低头紧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不语。
女姝一脸懵地看着他,连反抗都忘了。
在她印象中他从来听话得紧,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这般过激的举动。
瞧这架势他应该火气不小,可是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他这般不快。
不过,这个姿势,据恶补了数十本“霸道男主”话本的女姝来看,接下来就该捧脸强吻,然后嘿咻嘿咻了。
也许真中了那些话本的毒,女姝脑海里突然脑补出一幕幕让她面红耳赤的羞耻画面来,只不过这次女主变成了她自己。
然后,面红耳赤的她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
不觉间,笑容逐渐变得猥琐起来。
作者说:亲,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