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许久不用法术,刑奇依旧未见手生,只随手捏了几个法诀,在指尖凝出一点星白亮光,他手腕轻转,指尖又朝着女姝舞了舞,亮光从他指尖跳出,很快飞入了她的心口处。
床上女姝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很快归复于平静。
至始至终,琰安不敢回头看一眼,直到刑奇道了一句“好了”,他才艰难地转过身来,对这个老朋友诚恳地道了一句谢。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刚才你说的人情就算了,仔细想来,不管是修为还是阅历我都比你强上不少,你这人情未必有还我的机会。”
刑奇无所谓地摆摆手,慢步走到他身边去安慰地拍了拍肩,轻声道:“你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琰安不语,望着床上那个人儿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刑奇心情复杂地收回手,除了叹气,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琰安走到床边,俯身给她把被子盖严实,一边道:“她晕倒前嚷着要回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瞧着她那一副急切样子,应当是极为紧急之事。她如今身子还未大好,让她一直在宫里静养着也好。”
琰安坐在床榻边上,转头看着他,郑重地道:“你回去后留意一下周围,近日以来恐怕不会太平。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盯紧费吾!”
刑奇挑眉看着他,“当初你留下费吾,就是为了监视他?”
琰安微微颔首,没有隐瞒。
刑奇好奇,直问道:“你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你很了解他,很厌恶他,还隐隐有些……惧怕他?”
琰安并不意外刑奇能看出这些来,低垂着头,缓缓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人畜无害,你当小心着他,别被他钻了空子。”
刑奇微诧,稍沉思片刻后发出感叹:“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和六千年前那个琰安不太一样了,有时候又觉得你分明还是那个琰安。现在想来,六千年委实是有些长了,你有变化实属正常。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便是再怎么变,也不要忘了你六千年前的样子,更不要忘了,她喜欢的是六千年前的你,至于现在的你究竟值不值得她喜欢,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琰安极不自然地僵了一瞬。
刑奇瞧着他,再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去,挥了挥衣袖,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走了之后过了良久,琰安这才扭头看向女姝,心中酸涩之余,忍不住抬起手揭下她面上的面具,放到枕边。
面具摘下,露出她那张明艳但又有些苍白的面颊来。
微弱的光亮照在她长而卷的睫毛上,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像是又做了噩梦,眉头高高蹙起,不知何时,眼角处落下了一滴热泪,不知踪迹,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泪痕,那样地醒目。
琰安心间骤然抽痛,眷念地伸出一只手去,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了泪痕,又帮她抚平了眉间的忧愁。
做完了这些后,他给她重新束上了面具,嘴角往上勾了些,带着些许无奈和苦涩。
“我尚能与你相守,这是命运对我最后的仁慈,我还能奢望什么呢?”
说到最后,他终于还是顿了顿,勾起的嘴角收了回来,几不可闻地一叹。
“可为什么我还是不满足呢……”
刑奇隐身滕云至天上,漫无目的地飞着,心里细品着刚才琰安的那番话,品出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他从来没有觉得费吾会是个安分的人物,只不过听琰安所言,费吾藏得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比起费吾来,其实他更担心的是琰安。
若他和费吾之间确实有很强的羁绊,要是费吾某天真做了无可挽回之事,刑奇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想着想着,刑奇已经飞远了目的地。
过了良久,待刑奇终于回神之际,朝底下望了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飞到一个偏僻的郊外来了。
正当刑奇打算转身往回飞去时,又被底下另一幕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这里实在是偏僻,少有人会来这里,底下是五六个京都臭名昭著的地痞无赖,而他们中间,围了个身形清瘦的红衣女子。
其实英雄救美这种事刑奇很不想做,因为每次救了人之后总会给自己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他又不得不做,哪怕不是因为身为一个天神该有的悲天悯人,作为一个男人,在他有能力出手的时候,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清白姑娘惨遭毒手毁于一旦,也足以成为他的心魔,让他内疚一辈子。
更何况,这个姑娘身着红衣的样子,那股孤傲劲儿,像极了那个他亏欠了几十万年的人。
刑奇瞧着那抹红色身影有片刻的出神。
最后,他还是打算再做一回救美的英雄。
为了不给现在这个身份引来麻烦,他摇身一变,用上了他本来的那副面貌,身上所穿的也变成了一身修身的黑袍,袖口处攀长着诡艳的怪花,不像是刺绣上去的,倒像是本就长在袖口处一般,栩栩如生。
袖口随风而动,花枝亦随风摇曳,鲜活十足。
落地,刑奇用毫无温度的声音高喝了一声,“放开她!”
那六个正说着污言秽语,准备对这位红衣女子动手动脚的地痞流氓纷纷停止了动作,回头望着这个黑玉冠束发的妖孽男子,震撼之余,无一不起了邪念。
红衣女子也回头看向来人,如被冰封一般的幽蓝色美眸里的冷色霎时化开,有惊喜,还有好多好多刑奇看不懂的情绪。
刑奇突然愣住,瞧着那张熟悉的清冷绝色的脸,他总觉得这个姑娘好像之前在哪里见到过。
“哟,这位英雄救美的小公子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如将他一并……嘿嘿嘿……”
那个嘴角下长着一颗大拇指大的带毛黑痣的猥琐地痞发出阵阵淫笑,他的同伙也和他起了一样的心思,很快转移目标,摩拳擦掌着朝着刑奇而去。
刑奇回神,随手在路边折了一根修长的茅草。
因他在茅草上注入了些力,这样的茅草与一把利剑无异。
刑奇颠了颠这根茅草,其实还是不怎么顺手,不过用来教训这几个出言不逊的地痞无赖刚刚好。
很快,刑奇嘴上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来,拎着这把“利剑”,身影在他们之间极快地穿梭。
在几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后,刑奇回头轻蔑地看着这几个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痕的地痞流氓,轻哼一声。
“今日留你们一命,若有下次,断其筋骨,抛至荒野,为野狗所啃食!”
此话话里带了些威压,那是直逼魂体的威压。
捡回一条命来的那六个地痞顾不着疼痛,再无刚才的嚣张气焰,连忙磕头跪拜认错,然后带着浑身血迹,连滚带爬地匆匆逃离。
做完这些后,刑奇本想转身去安慰那位险些“遭遇不测”的红衣姑娘几句,不想刚一转身,便被她抱了个满怀。
刑奇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以往几次英雄救美之后,确实不乏有要以身相许的,不过都相当腼腆,多是羞红双颊声如蝇蚊,像这位这般二话不说直接上手的,刑奇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自己是知道的,他的真容长得确实妖孽,因为实在太过惹眼,为了避免麻烦,他通常都不以真面容示人。
这次要不是瞧着事态紧急,他不会以这幅面容跳出来。
他本以为这个姑娘瞧着清冷,应该是个矜持孤傲的人,便是再想以身相许,也会端着些才是,不想她竟然比之前那些姑娘还要热情奔放,竟然直接上手,这下可把刑奇给难住了。
对待男流氓尚可用厉害手段,不过对待女流氓该如何自卫,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刑奇没想到今日出门一趟竟能惹一身桃花,正当他想好了诸如“别爱我,没结果”此等推脱言辞,刚准备开口之际,抱住他吃他“豆腐”的这位红衣姑娘埋在他胸膛上的头颅抖了抖,又抖了抖,似笑似泣,仰着小脸看着他,那双幽蓝色的瞳里满是喜悦的泪水。
“我终于等到你了,终于还是……等到你了……”
作者说:怪我这个拖延症晚期患者,白日里刷小视频上瘾了,疏于码字,熬夜+低烧码字,头昏脑涨了一晚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玩意儿,凑合着看吧,求抱抱嘤嘤嘤~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