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女姝心中无限感慨。
造物主可真不公平,竟将世间所有美好全都注加在了一个人身上。
世间竟真有这样一个人,无一处不是极好的,无一处不是极美的!
可终究,这些美好记忆终于还是一朝破碎。
他一袭月白袍衣站在远处唤她遥遥的极致温柔,她记得,西鹿山尸横遍野的血腥骇人场景,她同样忘不了!
她没有原谅他的气力,也没有恨他的勇气。
所以最终,她只有选择逃避。
在往后的两万年里,她一直试图将所有淡忘。
经过漫长岁月没心没肺的洗礼,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淡化释怀了,可直到后来在诛仙台上瞧着他,瞧着他完全变了的一副模样,那时候她才惊觉,或许不管当初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完美。
她终究还是把心中这轮月亮想得过于亮堂了些,可她还是不够了解他,譬如从来温玉公子的他为何能对西鹿山诸妖惨下杀手,又譬如明明他是那般浅淡如尘之人,那场死伤惨重的仙妖大战为何偏有他一份,而且他还担着极重要的位置。
后来再一想,或许正是当年自己见色起意,被他的美色蒙蔽了双眼,因他那张完美的脸,便连同将他整个人也一同美化了,以至于在看清这轮月亮原来只是个会发光的石头而已时,此番落差,便惹得她心中困顿不已。
而让她始终无法释怀的,未尝不是这其中的落差。
所有的一切,在他当着自己的面灰飞烟灭时,过往那些心结才终于散了些。
过去种种如云烟一般在她心尖环绕,除了偶尔会翻出来将她折磨几遍以外,倒是没甚其余影响。
如今想来,那些越想释怀的过往反而越发不能释怀。
每次在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忆起西鹿山来,心中还是不免懊恼悔恨。
她终究没她想象中那般强大。
不过这些事自她下凡后许久未想起了,如今听着这铮铮琴音,竟又给她重新勾了出来,惹得她又重拾起了那些伤感。
如此想来,心中又升起了些烦躁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着似有人在耳边轻唤她遥遥,声声呢喃,似远似近,声音轻柔低缓,如同在呼唤着自己的情人一般,缠绵悱恻。
睫毛一阵抖了动,终于从梦魇中挣扎了出来。
女姝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来,瞧着面前香炉飘起袅袅细烟,面前石桌上有一方古琴,琴上有只如玉骨一般挑着弦的手指,有些迷茫。
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禁锢着,让她有些不舒服,低头一看,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晕倒之前是被景修弦给掳了,而这会儿她竟坐在景修弦的怀里,却见他一手漫不经心地挑着琴弦,一手紧紧放她腰上,不给她挣脱逃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