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身上可有什么地方磕碰到?”萧丛此刻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浑然顾不上旁人的目光。
“没,没事……”张清胭面上犹挂着泪,一边抽泣着回答他,一边仍紧紧地揽着他的腰萧丛,一双手更是将他的衣衫攥得紧紧的,似害怕一但放开面前这人就会不见一般。
萧丛原本还紧张心疼的心,在感受到小姑娘焦虑的小动作后总算安定了下来,心中却忽然着急起旁的,双手落在小姑娘的肩上,将人稍微推出了怀中,刚想开口,却正好对上了张清胭一连茫然、受伤、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好像在询问他为何不让自己抱着,活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可怜极了。
饶是萧丛原本还惊慌不定的心情,此刻也被张清胭这小模样逗得哭笑不得,眼见在不开口解释只怕小姑娘又要哭了,他才连忙道歉:“方才是我不对,先叫我看看你身上可有擦碰。”
眼见张清胭身上除了一些被踩踏的污迹并无甚伤口,萧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他这一副紧张着急地样子,又引起了围观人群的一阵唏嘘。原来高高在上的敬王殿下也如他们寻常人一样为情所困,虽然敬王殿下看重的也是个男子,但瞧瞧他这紧张的样子。啧啧,原来敬王殿下也是个情种呢!
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直到人群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才回过神来。
张清胭面皮薄,早就羞红了脸,将脑袋埋在萧丛的怀里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头都不愿意抬了。
萧丛心知再这样下去只怕小姑娘日后怕是会羞得没脸见自己,连忙一只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护着小姑娘的脑袋,用宽大的衣袖做掩,将张清胭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运上轻功,带着她三两步跃出了人群范围。
张清胭并不是第一次叫萧丛抱着“飞来飞去”,是以也没有多慌张,感受到萧丛护着不叫她的面目暴露于人前的行为,原本还心情难过的小姑娘瞬间被安抚治愈了。趁着萧丛运功的功夫,还有心情偷偷看他。
“这是哪里?”待到二人落定后,萧丛一低头刚好对上张清胭的目光。小姑娘面上又是一红,连忙扯开话题,“雾霭她们还在那呢,一会找不到我她们要着急的。”
“无碍,”萧丛也不拆穿张清胭的小心思,笑道,“我已经命暗一去告知她们了,方才在街上叫人认了出来,是我的不是,可惜了……索性,这个位置也勉强能看。”
听他说到位置,张清胭才后知后觉二人此刻正站在某栋民居的屋顶上。
“你要带我看什么?”这个位置算不上极高,张清胭虽是第一次如此出格地跑到人家的屋顶上,但身边没有了方才那种种窥探的眼神,总叫她觉得好过了许多,就是出格也比叫人指指点点来的自在。
“等下你就知晓了。”萧丛神秘一笑,背在身后的手却朝着暗处隐晦地做了个手势。
听到暗处有异于风雪声的动静响起后,他点了点张清胭鼻子笑道:“上京的烟火比起江南的如何?”
张清胭这才注意到,这个位置当真适合观赏天空的烟火,朵朵缤纷璀璨的烟火绽开在天际,道一声美轮美奂也不为过。
萧丛看小姑娘面上掩盖不住的赞叹之色,心中好笑,忍不住逗她道:“今日是雪天,若是这雪下得再大些,便会打湿烟火,今日这庙会平白也会少几分颜色。可见,老天爷都在心疼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张清胭还没弄明白萧丛这话中的意思,只听耳边又传来烟火绽放的巨大轰鸣,抬头却见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本以为方才的烟火已经是极致,这会才知道什么是真正震撼极致的美。
方才烟火都是民间富户为着今日的仙寿诞而自发准备的,是以美则美矣到底只是为了应景,难免有些简陋。
而此时绽开在天际的这些烟火则明显是有人废了心思,花了大价钱准备的,那质量与美感与方才那些烟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但不得不说,现在这些烟火是真的美极。
“这些是你准备的吗?”
萧丛颔首,并不否认小姑娘的质疑。
张清胭本以为今日只是出来凑个热闹,便是方才萧丛曾说要给她看什么好玩的,她也只以为他要带她去见什么特色的风俗之类的,不曾想这人会如此费尽心思给自己准备惊喜。
但不得不说,没有一个女子能拒绝这样盛大美丽的惊喜,单看小姑娘此时的反应便知。
张清胭仰头在看漫天的烟火,而萧丛则别过脸,目光一直落在小姑娘的身上。
躲在暗处的一众暗卫们,初听到主子要求他们耗时耗力又费钱地准备了这么多,原本是觉得小题大做的。但如今看到张家小姑娘那一脸感动震撼,就快哭了的表情,暗卫们只觉得主子在他们心中又上升了好大一个高度。
原来真的是有人天生什么都会的,不仅于朝堂政务上,更是连撩妹都一样的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吾辈楷模了!
萧丛犹不知暗卫等人对他滔滔敬佩之意,看着小姑娘熠熠生辉的侧颜,一贯各种声名在外的他,此刻一颗心都是甜软的。
或许说开始时他对张寅这个女儿只是抱着好奇的心理,几次三番的接触下来,他对张清胭却是真的上了心。事到如今他才终于明白,老敬王为何能做到后院只有老敬王妃一人。
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叫凡尘的一切颜色都失去颜光辉,她就是你眼中的唯一颜色。
毕竟是下雪的天气,温度低得很。陪张清胭看够了烟火,萧丛就不愿叫小姑娘在屋顶多待,抱着人三两下又跃进了边上的一间民宅小院中。
“这里是?”张清胭本以为萧丛会送自己回去找翠羽她们,不曾想竟是又跑到了别人的宅子中。萧丛见她一脸的忐忑小心,生怕会撞见这屋子主人的胆小样,不由得笑出了声:“此地是我的私产,别怕。”
张清胭一愣,才明白这人是在取笑自己,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叫后者笑得更加放肆。张清胭气恼得不行,干脆脚上用力,直接踩在了萧丛的足面上。
“我带你来换身衣服,你想哪里去了?”萧丛没料到张清胭还有这么一招,这点力道与他而言无关痛痒,但看着自己白色缎面的鞋面上那个小巧的脚印,真有些哭笑不得,“你总不能就这一身回去吧?”
张清胭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似乎确实有些狼狈,若就这么回去只怕难以给府里交代。
“谁让你不说清楚,还要先取笑我?”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给萧丛道歉呢。
“殿下……”
苏鹤非听到院内有动静,过来时就见萧丛正与一青衣少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再一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顿时一惊。难道敬王在张家小姑娘的长期打击下,真对女子没了兴趣……
张清胭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小姑娘的少年扮相顿时看得苏鹤非愣在了当场。
苏鹤非自然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否则当初萧丛也不会在听说张寅有意将张清胭许给苏鹤非时那般紧张了。苏家虽是商贾之家但苏鹤非一身白衫广袖,又生得面冠如玉,倒像是个文采风流的书生。
在苏鹤非打量张清胭的功夫,小姑娘也在看他。没想到这院内还有其他人在,小姑娘心知自己方才失礼得很,所幸破罐子破摔,又抬脚踩了萧丛一下。
萧丛看了看自己鞋面上两个小巧的足印,无奈,这下好了,可平衡了。
苏家以富闻名天下,苏鹤非身为苏家的下一代传人,自然是见过不少世面。周旋于各个圈子之中,自然不曾少去过秦楼楚馆,对于南风馆也是略有所知,也曾见过不少。
但张清胭今日一袭男装,一身体态风流,偏生又不显得矫揉做作,神韵间更是含着一种不经人事的单纯与天真,叫人心生怜惜之余又不免起了想要占有的心。确是个尤物……如此,方才听到的消息倒是可以信上一二了。
“殿下,这位是?”两人毫不掩饰亲近的举动叫苏鹤非回过了神,虽心里有了猜测还是保险地先出声询问道。
萧丛没有错过方才苏鹤非看张清胭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见他没有胡乱猜测,而是先开口询问自己,心中舒坦了几分,这才笑着朝二人解释道:“算起来这位也是你的古人之友。”
苏鹤非一愣,也顾不得自己直愣愣打量对方是否失礼,又盯着张清胭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不敢置信道:“这位是张大人的爱女?”
萧丛点头,待张清胭规矩有礼地朝苏鹤非见礼后,他才表明了来意,叫下人待小姑娘下去换衣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