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舒想着，可能这就是两个合适的人相处起来的感觉。
融洽温馨的好像是旁人都能感受得到。
她扬着嘴角，想象着沈瑜搂着他脖子，喃喃着梦话的样子。
该是会惹多少姑娘家羡慕。
他们也很是相配啊，一起经历过很多，都藏不住对彼此的关心。但段舒又猜着他们两人还没有点破那层关系吧，还在那最是朦胧美好的感觉里沉浮，等待着光芒能够在两人身上洒满的时候。
若是顾敛的话，沈惟和陈夫人，也一定会同意的吧。
沈瑜可不知道段舒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段舒笑着做早膳的样子像个怀春的姑娘。不过她只是静静地靠在门边，没有想着去打扰。
谁不是个怀春的姑娘呢？
沈瑜望了望天，因为在屋檐下，有大半的天空都被那屋檐给挡住了。这让沈瑜想起了昨日的‘梦’，能把屋顶当做星空，能把枕头当做男人的梦，也不愧是她做出来的。
沈瑜对这事情的态度只能是嗤之以鼻，但无奈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只得以装傻应万变。
反正只是个梦，她谁也不告诉，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想着想着，沈瑜那折腾的兴致好像又重新点燃了。只见她略过小石阶跳到了院子里，又是伸懒腰又是扭腰的。
昨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今天得多吃点。
段舒做的粗粉，粉条是自己揉的，汤是骨头汤，上面还铺了一层伴着葱花的肉沫。新嫩的美食一般都有金黄色相衬，色香味俱全，便成就了一道好的膳食。
“本来想只揉一根粉条在里面的，但粉条太软了，容易断。”段舒坐在那小石凳上，笑着说道，“下回再做长寿面给你。”
“我这个年纪吃长寿面是不是不太好。”
沈瑜一直觉得‘长寿’二字是奉给老一辈的贺词，不然对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子说一句‘长命百岁’，会不会有些突兀？
“飞升之后不是能得以‘长生’，那‘长生’可，‘长寿’为何不可？”
“可能……长寿比较接地气。”
沈瑜拌了拌碗里的粗粉，自己在争辩上向来是赢不过段舒的，便只能想着法的转移话题：“嗯！好香！”
这一夸，就让段舒把先前的话给忘得差不多了。
两人边吃边聊着，吃到最后，沈瑜想起了些什么。只见她停了筷子，看着段舒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轻：“昨日走得太急，都没能尝到你特意做的包子。”
总归觉得哪里对不住段舒，一番好心的，还是被她那一句话给打了回去。
段舒先是愣了愣，之后又笑着摇摇头。她说道：“没关系，那一屉子我都分出去了，没有浪费的。贺东堂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们也应当去帮衬的。”
“可……”
“我瞧你也没有受什么伤，那才是最好的。”
沈瑜笑着将头给垂下了，只觉得段舒温柔的紧。明明这种事情里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可偏偏段舒安慰起来沈瑜。
她想起了在贺东堂门前遇到的黄小公子，若是没有他，段舒可能会更好。
“我知道了。”沈瑜看着段舒，笑着说道，“谢谢你。”
善解人意，温柔可人。
不知道以后谁能够得到段舒这样的珍宝。
早膳过后，沈瑜出了趟门。
她最先去的地方是药堂，杨堂主的尸身是安置在那里的，叶长老当是一直在寻找杨堂主的死因。
想必过了一夜，也有了一定的进展。
不过沈瑜并没有在药堂寻到叶长老，在问过药堂弟子后，才知道叶长老是被沈惟召去戒律堂了。
沈惟应当在与几个长老商议贺东堂的事情，沈瑜虽然关心，但也不能擅自去听消息。
便只能往安置戒律堂伤员的大殿里去看看。
沈瑜还没有走到大殿，在大道上往前行的时候，发现了前面不远处与她迎面走来的同门一直看着她。沈瑜觉得这个人眼熟，一时又没有想起来是谁，便只能下意识的放满了脚步。
最终还是那个同门先开的口，轻声问道：“你可是……沈师妹？”
沈瑜左顾右盼的，周围也没有旁人。她指了指自己，疑惑道：“叫我吗？”
好像是答非所问，将那个同门也问的懵了一会儿。不过沈瑜在近距离的观察下，还是认出了这个同门是在戒律堂当差的。虽不知姓名但也见过几次，所以才会脸熟。
“是掌门让我来带话的，让沈师妹去一趟戒律堂。”那同门有些不好意思，拱了拱手，话语里带着歉意，“我担心认错，所以再三确定了一下。”
“没事，我知道了。”
沈瑜也朝他拱手拜了拜，还说着：“劳烦师兄了。”
怎么着也是她让别人会错了意，反倒是让别人先表了歉意。
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一般情况下沈惟不常让她去戒律堂听他们议事，原则上虚无之境的大小适宜都是掌门与长老们一起定夺的，沈瑜是小辈，自然是不好掺和。
但既然叫了她，就自然有叫她的道理。想来这贺东堂的事情会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与她们这样的小辈都扯上了关系。
离柳武奕没有几天了，却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贺东堂那批准备去参加柳武奕的小辈们有没有遇险，有没有因为这灭门之灾消磨了斗志。
她到戒律堂的时候，大厅里有数十个人。沈惟在中间，左侧是那几个常一起议事的长老，右侧则是只放了三个位置。
顾敛和洛闲正坐在其中，余了最右侧的位置——好像是留给沈瑜的。
沈瑜进门后朝着堂上堂下的前辈们拱拱手，才老老实实的坐到了顾敛身边去。
“喝茶。”
顾敛倒了杯茶水给她，温热的。她体质偏寒，极少喝凉茶凉水，即便是夏日都是温热的茶水放的有几分凉意之后再喝的。
喝了口茶，这才静下心来，去听那议事的内容。
那会儿沈瑜才注意到，那一众长老的位置里，坐着一个看起来极年轻的妇人，她衣着端庄，谈吐得体，应当是个富贵人家的女主人。
沈瑜意识到自己是来得晚了，没怎么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她疑惑的看向顾敛，问道：“这个人是谁？”
“贺东堂堂主杨旭的妹妹。”顾敛喝了口茶，轻声道，“杨堂主没有妻女，只有个没有结出灵核的妹妹。她嫁入了官家，家里也没有一个对修仙门派一事了解的人。但贺东堂还余了一众修士，总该有个领头的给他们指一个方向，杨夫人便来了。”
经过顾敛的解释，沈瑜才明白了一些。杨夫人与杨堂主有三分像，是个瞧着温婉的女人。
她这次来，也是说那贺东堂新任堂主之事的。
贺东堂被毁，但根基任在。就那余下的一众修士一道努力着，加以休养生息，也能再建成一个不小的门派。沈瑜以为杨夫人会坚持着让贺东堂走下去，可杨夫人在听了长老们说的话后，又说着：“我已经决定了，想着兄长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她这是，要做什么？沈瑜很是不解，可又看着杨夫人露出了几分苦笑，那份至亲之人死去的噩耗让她没有办法带着笑容去诉说这些。她说道：“贺东堂是祖爷爷辈一手建立的，在父亲手里兴盛。那都是南荒封印之后，安定年代里出的盛世繁荣。但此番贺修仙界有所动，正是需要大义门派去维持秩序的。可妾身没有仙根，家中郎君儿女都只是看着诗书长大。妾身是没有那个能力重建贺东堂的。”
杨夫人看向了沈惟，又说道：“此番贺东堂遇险，虚无之境前来援救，已是莫大的恩泽。贺东堂的百年积淀，妾身也愿意赠予虚无之境。”
赠？
沈瑜瞪大了眼，她先前想了杨夫人的很多来意，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上来。贺东堂大势已去不假，她一家人为官不懂仙门之事不假，可就这么将贺东堂赠与虚无之境，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坐在沈瑜身旁的顾敛见了沈瑜的表情，朝她那边靠了靠，解释道：“杨堂主的死不是意外，这是蓄谋已久的。杨夫人没有法子替兄长报仇，依附虚无之境是上上之选。而虚无之境与贺东堂合并了，对虚无之境而言是极好的机会。你也知道你父亲做事，不为权谋，只为道义的。”
顾敛的话让沈瑜恍然大悟，其实说杨夫人这样的举动是一场颠覆，还不如说是一场联合。修仙界有了发生战乱的苗头，贺东堂失事无法自保，杨夫人便选了虚无之境做那个维持修仙界平衡的门派。
沈惟是个喜欢快意江湖的掌门，不挑事但也不怕事。更何况沈惟原本就在准备着一件大事，可能那暗里的敌人，目标不是清天殿，不是嗜血兽，也不是贺东堂，而是一整个修仙界呢？
该来的终究会来，虚无之境也总该有一个与之抗衡的实力。
才能在修仙界中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