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朵活生生的话,花瓣尚嫩,开得正盛。
只是花蕊之周的紫色,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危险感。
沈瑜看着手里的花,眸子也在缓缓瞪大。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去看木桌上的白瓷瓶,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又仰头看了看春神的玉石神像,那神像之上依旧是透着玉色的光芒,亦如最初的模样。
当真是,神迹吗?
陈念初到沈瑜身边来,看到沈瑜手中的花后,她也很是疑惑。只是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即便是落雁潭的花圃药园的花种类繁多。
“要不,我也试试吧。”陈念初看了看沈瑜,又看了看那木桌上的花瓶,“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灵力波动。”
沈瑜点点头,陈念初则是上了前。
她动作很随意,虚握之间,便抽出了一朵花来。沈瑜一直看着那个花瓶,并没有使用灵力的痕迹。
若硬是要说哪里奇怪,可能就是那座春神神像。
在陈念初拿花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波动。
不知道是没有注意还是怎么,沈瑜自己去拿花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受。
沈瑜的目光落到陈念初手中的花上,那是一朵淡青色的牡丹,薄薄的青色近乎成了白色,也是因为有着神像之上的莹莹光泽,才能瞧出几分本色来。
与之对比自己手中的那朵小花,就像是国色天香遇上了祸国之色。
对比鲜明,却又在冥冥之中交相呼应着。
这时候的沈瑜还不足以明白两朵花之中的意思,但她也有过片刻的怀疑。
每个人多拿到的花,是不是都映照着自己内心的样子。
两人都拿到了花,在绕过神像后,便出了最后的棚子。
从昏暗中突然回到光亮处还有些不适应,沈瑜掀开门帘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等到适应过后,才走了出去。
出来后那沉闷的香味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则是阳光那能够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味道。沈瑜甩了甩手,甩了几下后又凑过去闻自己手臂上的味道。
事实证明,这个动作对于散味儿并没有什么用处。
冷不丁的让沈瑜瞥见了最前面的那个棚子,沈瑜才忆起了进屋前那个老婆婆与她说的那句话,此番她与陈念初确实是拿到了花。她想着那位老婆婆邪门得很,许是知道些什么。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沈瑜这刚抬起头来,就发现这四周的村民都愣在了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只余了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念初手里的那朵牡丹花。
沈瑜眨眨眼,又回头朝着陈念初眨眨眼。她没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就已经听到了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你看那个姑娘手上的花,是梨花春雪吗?”
“是的,那定是梨花春雪!”
“那这一次的春神也就敲定了?那个姑娘生的可正好看,我都要站不稳了……”
“镇定点,还是等着镜婆婆来辨认清楚。”
梨花春雪?
沈瑜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难道指的是陈念初手中的那朵花?她没有听过这个花名,只是觉得光听着,就有一种莫名的气派来。
而这动静召来了那位坐在门边的老婆婆,只见她提着衣裙,凌乱的银丝应着太阳的光泽。
四周的村民见了她,也都连忙住了嘴。
镜婆婆走到陈念初面前,看着她手中的花。那一瞬她好像得了几分慰藉,深陷的眼窝微动,夹了几分泪水。
只见她伸出手,托举着陈念初手中的花,很是虔诚。
她嘴唇微动,终是道了声:“确实是梨花春雪。”
话音刚落,镜婆婆便已经跪在了陈念初面前。陈念初有些蒙,本是想要扶她起来的,却被镜婆婆突然地大笑而怔住了。
“这是天意,是天意啊!”镜婆婆大喊着,闭上了双眼。她双手合十,朝着陈念初拜了下去,还唤着:“拜见春神大人!”
满怀诚意的跪拜,就像是面对真正的春神。
以镜婆婆为首,这四周的村民们全都跪倒在地,行跪拜之礼时,齐声唤着:“拜见春神大人!”
“拜见春神大人——”
足足三拜,才停了下来。
沈瑜有点蒙,她仰头看着陈念初的时候,发现她比自己更蒙。陈念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连手怎么摆都不知道了。
这也是人的正常反应,毕竟突然被众人当做神明跪拜,也着实是在意料之外。但沈瑜看着陈念初的样子第一个反应是笑,不过她尽力,憋住了。
她看到了自正前方来的顾敛和霍游二人,因为村民们跪的整整齐齐,愣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该不该进来。在沈瑜对上顾敛眸子的时候只能以‘一脸黑线’来形容他的表情,许是这样的场景,让他也无计可施。
最后还是镜婆婆将他们带去了她住的小木屋,这才打止了村民们对春神表达无尽虔诚的热情。那手握梨花春雪的陈念初也是历经波折,才来到了这里。
镜婆婆给每人倒了一杯水,也解释着:“姑娘手中握着的‘梨花春雪’是牡丹的一种,那到这种花,意为被春神选中。春神对村子有着别样的意义,见到此花,犹如见到春神本尊都是得三叩首的。”
陈念初听后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不知是否吓着姑娘,此番老身也在这里赔个不是了。”镜婆婆说罢便打算起身行礼,陈念初连忙拉住,说道:“不必不必,得知情况了便无碍了。”
镜婆婆被陈念初扶着重新坐回了座位处,她笑着看了看陈念初,有继续说道:“明日便是春神祭了,今日午时前会敲定所有角色,下午会有一个排练。姑娘选做了春神,还得劳烦姑娘前来配合才好。”
“这个是自然,能有幸参与,念初高兴都来不及。”
陈念初答话很是妥当,倒也让镜婆婆欢喜。她们又聊了些有关扮演春神时的事宜,以及一些需得注意的礼节。
也不算繁杂,陈念初听过一遍就记下了。随后镜婆婆从屋后拿出了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正是放置着些许鲜花。
陈念初问道:“是需要将这花放入吗?”
镜婆婆点点头:“得了春神的旨意后,我们都会将这些花收起来,在春神祭的时候送还给春神大人。”
陈念初照做了,镜婆婆随之将目光落去了沈瑜身上。沈瑜会意后,却将手一缩,有些不乐意。
“您还未与我说这花有什么寓意。”
沈瑜说的时候微微噘着嘴,虽是不怎么礼貌的事情,但几分俏皮之间,又好像无伤大雅。镜婆婆见了,倒也轻笑着:“姑娘手中拿的是银莲花,名字里虽有一个银字,但实则花是紫色的,亦是牡丹的一种。”
“那道银莲花的人,是要做什么呢?”
“春神修为大成的时候收复了一个堕仙,那堕仙便是银莲花神。银莲花神原本是个善战的神祗,却误入歧途,成了堕仙。她邀春神一战,赌的是三世为臣,最终是春神获胜,便如赌约,收了她为臣。”
镜婆婆道完这句,看着沈瑜:“那到银莲花的人便是要扮着银莲花神。”
沈瑜听后觉得尚可,她点点头,笑着将手中的银莲花放入了盒子中。
说定了下午的时辰,四人便拜别了镜婆婆。镜婆婆目送着他们远行,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盒子中。
那朵梨花春雪与银莲花交叠在一起,紫色与淡青色相呼应的,让镜婆婆的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但她又没说话,好像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
这歪打正着的,春生的扮演者成了陈念初,沈瑜则是成了那个银莲花生。从镜婆婆那里出来后,陈念初还是若有所思的,陈念初见了,则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她本没觉得这里有异样的,会这么想还是归功于顾敛对她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是:高墙上的咒文,是以人血绘制的。
可能春神祭是场鸿门宴,也可能这整个猎妖师村子都是假的。只是想要混淆视听,阻碍他们的选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股敛才出此一招,将计就计,一探究竟。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跟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午时将至,选择阵营。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四人选择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面对着高墙,背对着村子。四个人围在一起,确定了四周没人,才开始商讨。
霍游道:“我们还不知道怎么选。”
规则里只让他们选择,并未告知他们如何选择。而眼下他们在一个看似是猎妖师的村子里,并未探查到有关阵营的消息。
顾敛则是说道:“先说定阵营。”
霍游提出了他昨日与沈瑜说的中立阵营,顾敛听后摇摇头,肯定道:“中立阵营却是存在,但依我猜测,我们的选择里,只有猎妖师和妖兽这两个选项。”
“既然中立阵营存在,为何不能选择?”这是沈瑜问的,她不太理解顾敛的意思。
顾敛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没有遇到中立阵营。”
留给他们的一天时间是发现小世界中的阵营,只能选择他们所遇到的阵营。
这便是顾敛对小世界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