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处很热闹，有不少小吃与一些些稀奇的东西。沈瑜想着这里许是能逛很久，便仰头问了顾敛一句：“家里的事情可急？要不咱们先去将你那边的事情忙完？”
她担心顾敛是个什么急事，碍于一些原因，不好与沈瑜说明。
这才主动发问的。
顾敛思索了一会，顿了顿，才又答道：“先做完也好。”
言罢，便左顾右盼地辨别了一下方向，带着沈瑜走了。
对于顾敛的事情，顾敛不多说，沈瑜便不会多问。好像是基于一种礼貌，不去窥探别人的秘密。
她就这么跟着顾敛，将莲城的繁华都抛却至身后，心情也很平静。
直到……顾敛带着她停在了一道巷子口，沈瑜抬头一看，吓得不轻。
这不就是莲城那条著名的富人巷吗？他和霍游还在这里哭过穷的……
“你这是……住这儿？”沈瑜已经不是一点不可思议了，而是非常不可思议。要说寻顾敛寻常花钱那是相当理性，与她也是要穷一起穷，要富一起富的。
谁知道这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富家公子？
顾敛看沈瑜的模样不由得了露出了几分笑容，他也解释着：“这巷子记得宅子价格不菲，但追溯到几十年前，还是不算贵的。”
“嗯？”
“这是我家的老宅子，祖上传下来的。”
顾敛说的认真，让沈瑜觉得有几分道理。这地价是一直在上涨的，当年沈惟与莲城官府说定了虚无山，也花了不少金银。
要换做现在，可能就是一个更加庞大的数字。
“走吧？”顾敛笑着再次邀请，沈瑜这才点头随了上去。
上一次来这个巷子还是来给黄老爷的府邸驱邪，沈瑜没有好生去看两旁的景象，正好是今日看了个通透。
坐落在这里的宅子，要么门前都有神兽石雕，要么就是雕栏玉砌惹人眼。
可能也就顾敛家的宅子显得不一样些。
相比于两旁的宅子，可能这座宅子确实是显得陈旧很多。但那些琉璃瓦在岁月的痕迹之下会显得更灵气。
很多工艺都与现在的不相同，那些彩料在风吹雨打下没有失色，甚至是更鲜艳。
但也有着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就好像是画中才会有的景物，让沈瑜觉得眼前一亮。顾敛倒也不拖沓，带着沈瑜上前后，便将大门给推开了。
伴随着一阵冗长而又低沉的声响，雪白与深绿交织着，映入两人的眼帘。
那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布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深入愿意的小道是由一块接一块的小圆石布成的，院内有很多绿植，耐寒的，不耐寒的皆有。
而一瞬间就将沈瑜的目光吸引去的，就是院子一角的梅花树。
树上披着一层薄雪，而那些梅花依旧是开的极为好看。嫩粉色与玫红色相互交映着，就像是那些略施粉黛的姑娘。
顾敛看到沈瑜一直瞧着那梅花树，半晌没有移开目光，便也笑着与她说：“可觉得好看？”
“好看。”沈瑜点头道，“难怪有这么多诗喜欢写梅花。”
“这是我母亲亲手种下的，她最喜欢梅花。树苗也是我父亲赠给她的。”
提起家人时每个人都是深感幸福的，顾敛也不例外。沈瑜看他带着一抹微笑，倒也能感染到几分高兴。
再看那梅花，沈瑜又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触。梅花不畏严寒，沈瑜甚是畏惧。
正好，两两相反。
沈瑜笑了笑，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风。
“还从未见过你母亲，你是更像她些，还是像你父亲些。”
沈瑜就很像沈惟，那股子英气就是和沈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母亲陈夫人也是生的落落大方的，有着如玉般的气质。
不过沈瑜猜，顾敛还是会与父亲像一些。那种喜于打理花花草草的女子，大多也都温婉可人。
顾敛五官也是偏锋利了些。
答案也确实是沈瑜想的那样，只见顾敛摇摇头，回答道：“不像，我母亲看上去很温柔，可没有像我这样。她是的普通人，喜欢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以及她所爱的人。”
沈瑜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如花般貌美的女子，平庸而又充实。
这样的生活倒也很美好，让沈瑜向往。
“若是有机会，我也想见见她。”
沈瑜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与她聊聊天，说说家常。
顾敛则是笑着说道：“她就在里面，你今日就可以去见见她。”
沈瑜听后不由得一惊，忙问道：“哎？你家人都回来了吗？不是因为大雪封路，没有办法回来了吗？”
“你看了，便知道了。”
他依旧是笑，拉过沈瑜的手，朝着那间屋子里走去。
也不知道为何，沈瑜觉得自己心里一咯噔。
顾敛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香火味。沈瑜的第一反应是顾敛的母亲信佛，可她踏入屋子后。
看见的是桌上的灵位。
上面的字是以金色绘画出的，爱妻顾白氏。
沈瑜从来没有想过顾敛的母亲已经过世了，自己会以这个方式来见他。
她有些不知所措，顾敛则是勾了勾嘴角，轻声说：“陪我上柱香可好？”
沈瑜没有多犹豫，便点了头。
这个屋子很干净，定是一直打扫着的。顾敛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六根香，点燃后分了三根给沈瑜。
两人一起祭拜了她，沈瑜心中有些复杂，也说不清是为何。
她很是心疼顾敛，自己的母亲，一直没有在他身边。
烟火徐徐上升着，在他们头顶转了弯。两人将香插在香炉里，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那个灵位。
沈瑜看顾敛眼睛有些湿润，便抬手拉了拉他的手腕，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
顾敛眨了眨眼，像是要将眼里的泪水给逼回去。
他拍拍沈瑜的手，轻声说：“今日是我母亲生辰，你说还如何陪她过？”
沈瑜想了想，才说道：“我们将院子里的雪扫一扫，替她打理一下绿植。随后我们出去买些菜，就在这里吃饭吧？”
顾敛转头去看沈瑜，像是有片刻的恍惚。随后这份恍惚又变做了欣慰，变做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