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敛在回到自己的厢房后，便掀开被子窝进了自己的被窝中。
因为一整夜都没有动，肩膀与脖子处都有着说不出的酸痛感。而他也是凭着自己意志力，才强行将自己从睡梦中唤醒的。
可奇怪的是，在他躺下后，方才的困意好像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怀里没了人的落空感，以及昨日发生之事的遍遍浮现。
顾敛没喝醉，他很清醒自己昨天做了什么。他本是带着沈瑜去醒酒的，却没想到到最后，还揽着她睡了一整夜。
想到这里，顾敛整张脸便红了。只见他两腿夹着被子，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愣是让自己越来越清醒。
最后干脆是站了起来，放弃了睡回笼觉的想法。
顾敛将被子随便整理了一下，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也揉不清他那乱作一团的思绪。有不好意思，有一点点罪恶感，但最多的还是高兴。
其实没有什么想不通的，表达情意的方式有很多，言语不是唯一的。
他愿意相信，在他与沈瑜第一次亲吻的时候，两个人就也已经是两情相悦了。
许是没有两情相悦这么深刻，但那份情意是有的。
只是两个人都选择藏在了心里。
顾敛坐去了桌前的小凳子上，茶壶中有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微凉的茶水下肚，让顾敛清醒了一些，但还是不足以平复顾敛的内心。
只见他长叹了口气，一手支着脸颊，像是没有骨头的小动物没精打采时的样子。
其实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开始，顾敛便知道自己在面对与沈瑜有关的事情时，不会有什么理智。
很多举动都是下意识的，他本就没有办法忽视沈瑜对他的吸引。
而偏偏沈瑜这个人，又很懂，怎么才能让他又这样的情绪。
这是一种被人拿捏在手心里的感觉，却又不会让顾敛觉得反感。他与沈瑜之间，若是没有沈瑜的主动，可能很多事情都会落后很多。
甚至，沈瑜也不会注意到他。
顾敛就这么待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晨光透过窗子洒落进屋里，有着一种十分静怡的美好。随着天亮，屋外也渐渐有了动静。声音是从洛闲那处传出来的，他是个极为自律的人，对自己作息时间严格到，可以保证每天入睡与醒来的时间都是与昨日一致的。
他猜是洛闲醒了，便想着等洛闲走远些再出门。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四周都有了轻微的声响。顾敛看这也差不多到了自己起床的时间，便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朝着大门走去。
这感觉将门推开打算去洗漱的，可这好巧不巧的，在自己一只脚跨过门槛的时候，便见着了隔壁站在厢房门口的沈瑜。
顾敛一愣，倒是沈瑜将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让顾敛很快回过神来。他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她若问起昨日的事情，自己是应当如实告诉她，还是怎么……
出乎意料的是，沈瑜是用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的顾敛。只见她眼睛微眯着，有些呆滞的抬手挠了挠头。
她轻声说道：“早啊。”
随后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挂这些泪水，可见她正是半梦半醒的。
而她的话，让顾敛那上刑场似的紧张，也随着她的哈欠消散了。
顾敛道：“昨日睡得好吗？”
“还好，就是身上有些酸。”沈瑜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可能是睡得太沉，都不知道翻身了。”
顾敛听得笑了，答道：“去洗把脸会好些。”
他自然之道沈瑜浑身发酸的原因，扯都扯不开地抱了他一整晚，哪里能顾得上翻身呢？
在顾敛看来，她并没有要质问顾敛的意思，反而是半梦半醒的，可能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让顾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确实，沈瑜昨日喝醉了，有些事情记不太深也是情理之中。况且那一瞬间来得太快，就连顾敛自己都是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
换个方式去想，其实‘不喜欢’这个情绪可以表现得很强烈。而沈瑜对他的回应很热烈，像是下意识的。
她打从心底，就没有‘不喜欢’顾敛。
顾敛咧嘴笑了笑，只觉得这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虽没能将一句喜欢说出口，但沈瑜早已经‘接受’了他。
他们很亲密，早便已经超脱了友谊。
两人是一道去水房的，在进入水房前的拐角处，遇到了洛闲。洛闲像是有些意外，不过在看到沈瑜两人后也笑着打招呼，还不忘提醒：“洗漱之后，要去院子中心集合。”
这还是洛闲昨晚回来后听紫衫长老说的，因为顾敛和沈瑜都不在自己屋子里，他便没能告知。现在时辰尚早，洛闲本是打算自己洗漱完之后便去叫他们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们。
和洛闲说好一起过去之后，沈瑜和顾敛才往水房内走去。顾敛庆幸着洛闲没有多问昨晚的事情，但他在回头的时候，好像注意到了洛闲向他投来的目光。
好像是夹杂了几分‘不怀好意’。
只是顾敛选择了装傻到底，他也知道洛闲知道的事情不止这些，但洛闲极有分寸，不会去扰乱他的节奏。
顾敛还没有适应，便只能在尝试中与沈瑜拉近距离。这个过程要很小心，最后将事情说开后，才能将不好的后果变为最小。
洗漱过后，沈瑜和顾敛两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他们出来后与洛闲碰了头，才一道去紫衫长老说的那个地方集合。
他们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同门，紫衫长老和叶长老也在那里，正聊着什么。
看到沈瑜三人后。叶长老说到一半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叶长老看了看紫衫长老，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紫衫长老会意后，与他们说起了一件事情。
有关柳武奕的惯例。
“惯例？”沈瑜念叨着这个词，很是疑惑。紫衫长老则是解释着：“柳武奕从来都不是单纯地去小世界试炼，其中有着很多环节，就与赛前热身是一个道理。”
顾敛问道：“师傅的意思是，进入小世界之前，会有一些额外的环节？”
“可能是之前，也可能是之后。这些环节通常都是针对上一届角逐出的五大门派，总归你们心里有个底儿。”紫衫长老笑道，“若实在是不擅长，权当娱乐便是。”
三人听后点点头，似懂非懂的，但也都没有太在意。将自己置身于柳武奕之中后，他们代表的，便不仅仅是自己。
还背负着整个门派的荣誉。
也没有等多久，虚无之境的十个修士都聚在了这里。两位长老清点了认输，便领着他们往院子外走了。
这座巨大的别院中分了很多个院子，四通八达的，稍不留神也会分不清路。紫衫长老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与叶长老商量着，集合好后再将他们一并带出来。
沿路上他们也会聊天，其中有一个修士便提起，这次试炼之地是落华峰的一个山洞。洞中有一个小世界，按照柳武奕的规则，便可在小世界中进行比试。
多是收集物品，但也有寻找出口、击杀凶兽等争夺头筹的方式，总归这个小世界是被柳武奕的长老们探寻过的。在进入小世界之前，会有详细的规则。只有参透了规则，并有绝对的实力，才有可能胜出。
当然，因为是柳武奕的长老们所发现的小世界，在小世界中是不可能投机取巧的。
即便是能，也会很快被发现，判定出局。
“我听说有一年柳武奕，一个修士带了联系外界的传讯神兵，还没用，就被送出来了。”行在前面的师兄说着，“所以柳武奕在绝对公正这方面是没得说的。”
“的确，不然整个修仙界也不会只认同柳武门所排出来的名次。”
虚无之境的修士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沈瑜也听得认真。她从知道柳武奕的时候就像要来见识见识了，一直都向往着那千变万化的小世界中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这种感觉很新奇，就像每次去莲城的糖果铺子问掌柜的今日卖的是什么味道的糖果一样。
不过她也相信，无论是在小世界中遇到了怎样的困境，她都会尽自己所能兑现给沈惟的承诺。
保重自己，保全同门。
一个师姐说的正是性质，但突然间就被身旁的黑衣修士给撞了一下。沈瑜连忙将那师姐拉回来，那黑衣修士的架势，就像是铁了心的要走这条道，哪个挡了都不行似的。
“走路就把有眼睛的那头放在前头，不然眼睛没用的话，留着做什么？”
那黑衣修士说话冷冷的，看向虚无之境众人的时候，有着一种不屑一顾的轻视感。他身后随了是个修士，每个人都是披着黑色斗篷，以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
根本就看不清容貌。
“大道宽敞的很，只有狗才会来与人争路走！”沈瑜就瞪着那黑衣修士，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她那个‘狗’字咬得很清晰，这也是赤果果的提醒。
谁是人，谁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