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片子，找打！”那黑衣修士一下便怒了，抬手就准备要对付沈瑜。而站在沈瑜身后的顾敛飞快闪身到了沈瑜面前，朝着黑衣修士大唤道：“我看谁敢！”
顾敛看他的眸光，烈得像能喷出火来。也不仅仅是顾敛一人，在场所有的虚无之境修士都是瞪着那个黑衣修士。
虚无之境的门规虽是不与人争，但他们在‘护同门’这一点上，是达成了共识。别的没有，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致对外的，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号召。
沈惟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流传起来的风气，就因这一点，没少给虚无之境添乱子。但他骂归骂、罚归罚，从来没有说过他们这一点不好。
同门之间，本就应当有这样的情谊存在。
面对虚无之境修士的挑衅，黑衣修士身后的修士们也都聚拢上前。许是因为那些修士都披着斗篷，看不清容貌，会有几分瘆人的感觉。
自他们围过来，沈瑜觉得四周弥漫着一种血腥味，很是压抑。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黑衣修士大喝一声，他周身的灵力也随之散开，灵力之中伴着灵力威压。那种压迫感非常强，灵力激荡出来的那一瞬，几乎是让虚无之境的修士全都后退了一步。
这也不得不让沈瑜正眼去看那个黑衣修士，他的修为，少说也是虚无之境长老级别的。沈瑜尚能咬牙去硬抗，但她身旁的那个师姐已经有些勉强。
若在不能撤了这道威压，可能会压得趴在地上。
也就是沈瑜在想法子的时候，有道灵力波动从侧面袭来，直接与黑衣修士的灵力正面交锋了起来。
两道灵力相对的时候，压在沈瑜他们身上的灵力缓和了很多。而黑衣修士的灵力颤了一下，像是不敌另一道灵力。
确实，沈瑜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这两道灵力之间的差距。后来的那道灵力醇厚而稳固，在与黑衣修士的灵力接触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将趋势扭转。
而那道灵力的主人，正是紫衫长老。
“都是来参加柳武奕的门派，何必大打出手呢？即便是有私仇，让小辈们去小世界中正经比试也不迟。”
只见紫衫长老直直站在原处，露着几分笑容，很是和蔼。他与人说话的时候向来都是轻声细语的，给人足够的尊重。
但今日紫衫长老说的这句话里带了其他的话，那黑衣修士听懂了，脸色也愈发难看。
紫衫长老则是笑着追问了一句：“听我一句可好呢？”
话音刚落，便将从身上散发出去的灵力威压加重了几分，让那个黑衣修士抵挡的愈发吃力了。
也只有黑衣修士一人，在经受着紫衫长老的灵力威压，没有波及到其他人。
那份灵力威压很沉，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这种感觉又很是熟悉，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可那个人，不是在数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吗？
“你，你是金……”
“旧事何必多提？”
是紫衫长老颇带质问的语气，将他的话打断了。紫衫长老缓步上前，虽然还是那心平气和的模样，但又能让人感受到沉沉的压力。
紫衫长老太久没有动手，让虚无之境的一众弟子们，都差点忘了紫衫长老年轻时，叱咤修仙界的故事。
他被尊为金枪客，在修仙界有着难以被撼动的地位。
也就是在所有人都以为紫衫长老要解决掉那个黑衣修士时，紫衫长老手一挥，将所有的气息收敛。在威压消失后，那个黑衣修士连退了好几步。若不是他身后的弟子将他接住，可能都会因为没站稳，而摔倒在地上。
修仙界中向来是弱肉强食，尝了这样的羞辱，黑衣修士也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只是他那双眼睛还是充斥着戾气，盯着紫衫长老，亦或是盯着所有虚无之境的修士。
但紫衫长老视若无物，悠然转过身来，看着方才被沈瑜救下的那个女修。
“可有受伤？”
女修听后，连忙摇头：“无事无事，多谢紫衫长老相救。”
“既如此，便走吧。”紫衫长老看了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
他将话说完，挥了挥手，将手收进了广袖中，便转身往叶长老那处去了。
叶长老环着双手去看他，在紫衫长老走到他身边时，与他道了句：“宝刀未老啊！”
紫衫长老气的一皱眉，拍了叶长老一遭，惹得瞧见全过程的弟子发笑。
身侧的那些修士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沈瑜还是下意识的多看了他们几眼。沈瑜瞧他们的打扮面生，他们应当是没有参加昨日的接风宴的。
不参加接风宴，穿的神神秘秘还满身血腥气。这也让沈瑜没想明白——修仙界有这样的门派吗？
许是见沈瑜走几步就悄悄回头看一眼的样子，洛闲在沈瑜边上提醒了她一句：“这是鹤州乌山的修士。”
也是洛闲的提醒，让沈瑜恍然大悟。
这就像是唯一的答案，洛闲一说，沈瑜便觉得越看越像了。若是清天殿没有被灭门，乌山不会被列为五大门派之一。
那沈瑜也不会知道这个门派的存在。
但也就是这样的乌山，背负着诸多的疑点，才会做出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整个柳武奕将不会太平。
虚无之境的修士们随着紫衫长老与叶长老的步子朝前走去，都没有再回头去看那群乌山的人。
而那不敌紫衫长老灵力威压的黑衣修士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身形，只见他恶狠狠地看了前面那行人一眼。最终在虚无之境的所有修士都踏出了别院大门后，黑衣修士才又破口大骂了一句：“该死。”
他也是横着走了数十年，头一回遇到了一个这么强的人。
这一遇，又不偏不倚的遇上了一个极难对付的人。那个人的灵力气息很好辨认，数年前的那场大战，谁人不知晓金枪客的名号？
他深知那个人极难对付，所以只能强忍着，做了一回孙子。
黑衣修士站起身后又骂骂咧咧的踢走了一块石子，他的心情极难平复。思来想去后，他回头看着一个修士，说道：“速将此事告知掌门，不能因此影响掌门的行动！”
那个修士点了点头，嘴唇微动只见，他的脖子处也发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
这样的灵力波动让沈瑜激灵了一下，但她一回头，又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顾敛见状，问道：“怎么了？”
沈瑜环顾四周，微微愣了愣，又果断摇头：“许是我想多了。”
……
柳武奕是辰时开始，在接近辰时的时候，在别院外的大平地里，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修士。此番来参加柳武奕的有二十个门派，一共二百名修士，每一个都是门派中的翘楚。
在这些修士里，有的来柳武奕是为了证明自己，有的则是为了自家门派的未来而努力。
无论是何种目标，他们都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那颗心单纯热烈的，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拥有一切。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颗赤字之心，已经被一场阴谋，蒙上了一层阴霾。
在平地上，沈瑜能够听到身旁的修士闲聊。一个说自己第一次来，有些紧张，但又不想让师傅失望；另一个说没关系，相信自己能够突破的。
也就是简单地对话，但让沈瑜觉得自己，乃至于他们那五个人身上的担子很沉。沉到好像其中压着所有门派修士的未来。
修仙界想要一只安定，就需得有一个平衡。总有要有一个人来维持这个平衡，但也会为此付出很多。
以前的沈瑜常想，自己没有什么大愿望，也就是希望她所珍视的人平安幸福，她能伴虚无之境白头。
但反过来设想，她的愿望很大。要实现她的愿望，修仙界就必须在那个平衡点上，一直坚守着。
沈瑜意识到这一点，好像整个人都通透了。她笑了笑，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愿望很难，是自己想当然了。
但她还是会拼、会闯、会坚持。
站在这里的修士很多，好像每个人都在议论着自己要做什么，会怎么怎么样。声音嘈杂之间，也是他们想要借闲聊让自己更轻松些。
沈瑜则是选择放空自己，她想着自己只要不被这种压力压得动弹不得，便行了。
远山处忽然传来了钟鸣声，沉闷而悠扬。随着钟声回荡，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
辰时到了。
柳武门的五个长老从别院中走了出来，今日场合庄重严肃，他们穿着一致。深色的窄袖长袍，以及左肩处以暗金色丝线绣着的柳武门门徽，都透着一种仪式感。
这几个长老清闲自在惯了，难得有这一回的隆重，让沈瑜瞧着很不适应。最惹眼的莫过于身材最为高大的李长老与他身旁身材最为瘦小的黄长老。
传闻他们两人关系很好，常聚在一起，每次都能给人一种对比鲜明的感觉。
而平时与各大门派交流最为密切的熊长老正站在中心位置，抬头挺胸的站姿很是正式。他收起了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的轻浮样，微微上前一步，还略带优雅。
“咳咳……”
熊长老轻轻咳嗽了两声，正式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说一些类似于规则、禁忌的话。但谁知他张口闭口只见，就说了一堆人的名字。
这跟中奖似的，其中就有顾敛、沈瑜、洛闲、霍游、陈念初。
五个人，无一遗漏。
让沈瑜深感这人是故意的。
不过在听熊长老念完名字后，沈瑜大概了解到，这些全都是五大门派中的修士。虚无之境有三人，陈念初名字后面也跟了两个姓陈的人。
沈瑜便想着，是不是每个门派都被熊长老点了三个人。
这让沈瑜想到了紫衫长老与她提起过的‘惯例’，往年柳武奕开始前，都会安排一下上一次在柳武奕中列为前五的门派。
放放松，取取乐。
这怎么个放松法呢？难道是让他们这些个修士带头……勇闯小世界吗？
沈瑜不禁皱了皱眉，好像自己这些想法比熊长老平时的模样，还不着调些。
也就在大伙儿都在猜熊长老的用意时，熊长老笑着道了句：“在柳武奕正式开始前，先放松放松心情。不必太紧张，顺其自然便好。”
看着熊长老笑，沈瑜就更不自在了。这放松心情，难道是让他们这些个修士，上去唱歌跳舞？
这个想法过后，让沈瑜在脑海中浮现了自己和顾敛洛闲在台上被迫‘卖艺’的场景。她连忙将自己这个想法给打散了，过于……辣眼睛。
也不知道熊长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他的样子，便是有着极其古怪的想法的。只见熊长老挥了挥手，站在后面的粟长老便上前，在他身旁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