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箫信刚从戒律堂出来,就得马不停蹄地往药堂赶。议事之余,他还得照顾霍游那小子。
顾敛在分别前特意交代过,要他好好看着霍游。
刚经历那些事情要淡然自若是不可能的,但霍游比他想象中要省心得多。本以为自己要说很多大道理给他听的,但他回到虚无之境后,就很配合叶长老的治疗。
叶长老也说过霍游的心态比沈瑜顾敛都要好,倘若当时沈瑜能有这个心态,也不会被那郁思症缠上。
心病难医,是每个医者都明白的道理。不过霍游除了话少些,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好。
让他多静静,能有助于他恢复。也能给箫信留出些时间去查探锦月门的事情,或许可以给他一些希望。
叶长老每天都会来给霍游检查一遍,箫信就坐在一旁不多打扰。
今日亦是如此。
而叶长老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让箫信看不出个好坏。最后还是叶长老自己道了声:“没什么大碍了,年轻人身体好,恢复得快。回头再吃几服药,好好休息几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他说完便开始收拾药箱,箫信连忙点着头,拱手道了声:“成,有劳叶长老了。”
无论箫信在虚无之境怎么横行,他对叶长老始终是彬彬有礼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到位就被骂个狗血淋头。
还担心自己那天惹毛了他,自己受伤他都不给治了。
不能和自己的命过不去是不是?
而叶长老不吃他那一套,他对霍游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但是该交代的都会交代,该提醒的都会提醒。
不咸不淡,也不误正事。
箫信目送叶长老离开后,便会回来与霍游说说话。箫信话多,多数时间是他在唱独角戏。但他说话也有分寸,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他都能够拿捏到位。
记忆中霍游是个心思单纯却口没遮拦的小少年,朝气蓬勃得让人记忆深刻。可如今的霍游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隐忍。
若是可以,箫信也不愿意他会历经这样的变故。他也就是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里没了家,他和霍游很像,所以他知道其中的苦。
所以万事,他都会多担待些。
“好好休息,一切都等你恢复了再说。”箫信轻声道,“这里很安全,一切都有我们。”
听了箫信的话,霍游转过头去看他。箫信以为霍游会向他说什么事情,但霍游张了张口,问道:“顾敛和沈瑜呢?还没有……回来吗?”
这是他们回到虚无之境的第三日,顾敛和沈瑜不知踪迹,未归。
话语让箫信有所触动,但他也安慰着霍游:“没事儿,那两个人命大着呢。”
其实箫信也会担心他们是否遭遇了不测,毕竟那钟情咒印的束缚难除,指不准洛闲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但箫信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起了希冀。
身边的人变得多了,就会有一段名为‘羁绊’的藤条将他们束在一起。在他们经历未知困境的时候,那些在安全之处的人,就只能祈祷着。
他们能够归来。
箫信很不理解自己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事实就是如此,是沈瑜教会了他很多。
从药堂出来后,箫信在想一些有关锦月门的事情。锦月门被那奇袭扰了个支离破碎,霍游逃得一劫,霍江北却依旧没有踪迹。
锦月门算是名存实亡了,就等着有人发现那一场变故,将其公之于众。
箫信倒没有与霍游多说这些,他难得有个好状态养伤。若是霍游知道这些时候后非要跑去与洛闲硬碰硬,箫信也没法向顾敛交代。
但照着锦月门的处境去想这些事情,箫信感受得到,虚无之境的处境很被动。洛闲是刀俎,他们所有人都是案板上的鱼肉。
就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一举攻破虚无之境。
箫信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来这段时间有他忙活的。他盼着那两个人快回来,最好是安安生生的,不然自己铁定得和他们急。
又过了两日,箫信越来越担心了。他召来了暗部的人打算去追查那两人的踪迹的,可这事情刚布置下去,那镇守山门的修士便过来报信了——
顾敛和沈瑜回来了。
得到消息后箫信直接丢下手上的东西就出了门,追上了暗部的修士让他们不用去查了,还快步朝着神罚地走去。
在看到他们两人一道沿着石阶往这里走来,有说有笑的时候,才安了心。
沈瑜见了箫信,笑着朝他挥手:“好久不见。”
箫信亦是笑着答了一声:“好久不见。”
你是不知道,不见得这段时间里,我们有多担心你们。
可他眼前的沈瑜亦如常然,能在与顾敛相处的过程中展露笑容。箫信也为此感到高兴,这一切,好像这一切都将迎来转机。
沈瑜能以自己的方式战胜钟情咒印,虚无之境也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随着顾敛和沈瑜的回归,虚无之境也能够在这短暂的平静里加一把劲。沈瑜作为少主自然要接下门派之主的位置,但沈瑜觉得这样太快了,想先适应一阵子。
沈惟都还没有来得及教她一些东西,就离她而去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一职。
事实证明沈瑜是个不错的领导者,她静下心来处理事情的时候会考虑得很全面。箫信和顾敛在她身边,也是最有力的帮手。沈瑜不善经营买卖,箫信能够一手揽下;何处有战况沈瑜应付不过来,顾敛也能一骑当先。
但他们三个人有个通病,都不太愿意收弟子。
刘长老就很头疼,他们作为虚无之境最年轻的长老,也是门面一般的人物。这正是百废待兴,急需新鲜血液的时候,这三个人居然……不想收弟子?
刘长老一一造访,打算问个明白。这不是刚推开门,就瞧见箫信在算账。那账簿堆在一起该和他人差不多高了,而箫信正握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说起这个事情,箫信的回答也是十分干脆:“我这一天天的连账都算不完,哪里有空看弟子?不收不收,收几个帮我算账的先生还差不多。”
而到玉鸣阁之后呢?好像这事情就更加直白了。
前来开门的是段舒,刘长老问她沈瑜的去向,段舒也说得简洁明了。
“她和顾敛去陈夫人那里了。”段舒笑道,“刚走没多久。”
刘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