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在心里将所有的苦都陈杂了一遍,随后她看着顾敛,那是她此生仅剩下的光芒了。
“我能……和你一起住吗?”
她声音很轻,若是再小些,顾敛就听不清了。一个简单不过的问题,却让顾敛感到了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腾起。
其实两人早就超脱了爱人之间的羞涩,只是缺一个契机将所有的感情升华。
顾敛也没有理由拒绝她。
商量居所的时候,沈瑜说起虚无之境中空屋子最多的就是菊居了,但菊居并不宜居。因为离神罚地很近,往来的修士繁多,要到深夜过后才会安静。
顾敛听着沈瑜说这些,没有多提什么。在沈瑜看来看去也没寻到个好住处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都交给我吧。”
就好像从最开始,他就有着自己的打算。
顾敛有意卖关子,沈瑜便将这些事情交给了他。她安安心心地去了戒律堂,就等着顾敛能够给她一个怎样的惊喜。
天色近黄昏,一亮一暗的云交替在一起,让天显得很是好看。沈瑜和箫信一起从戒律堂走出来,还说着方才谈论的事情。
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虚无之境的名声差了很多。有不少人在莲城附近散布一些传闻,被听闻的莲城百姓进行了强制驱除。
莲城百姓与虚无之境有着深厚的联系,知根知底的,自然是容不得他人凌辱。但他们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若真的要与修士们斗,根本就寻不到半点好。
人骨子里都是欺软怕硬的,唯有自己无懈可击,才能够独当一面。
沈瑜想要护住所有,在危难之时不离不弃的人。
“我想着那些修士如果是落雁潭的人,也不敢对莲城百姓如何。这动荡不安的时间里,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
箫信边走边分析着,看了一眼沈瑜就笑了:“不过咱们好像并不注重这个东西。”
“声名远扬与臭名昭著都是让人认识你的方式,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做什么事情不愧对自己的心便是了,其他的也无需多想。”
“所以这算……厚脸皮?”
“我可没说啊,你自己讲的。”沈瑜连忙否认,死不承认。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院门口,推开门就看见顾敛站在门外。
沈瑜加进了两步走去了他身边,箫信则是笑着停下了脚步,抱拳比划了两下。
“我就恕不奉陪了。”
“不奉陪什么?一起去吃饭。”
顾敛朝箫信招招手,全然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人和什么都可以过不去,但也不能和吃饭过不去。箫信正想着该接一句什么话能够衬得自己清高一点的,谁知道这不争气的肚子就叫了。
让箫信觉得很没面子。
这眼前两人倒是看得笑了,也不戳穿,只是转身之间道了声:“走了。”
三人才一道离开。
这一路上箫信是目睹了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有多平淡,就只是并肩前行,距得不远不近。箫信是风流惯了,以前在凌月楼的时候也是知道主动去揽去抱姑娘的。
顾敛那个呆子就真的是老老实实,连手都没有去拉一下。
不过这在外面,也可能是他们不想让自己吃这一口‘粮’。箫信自是抱着自己的头只管跟着他们往前走,话问到他头上他才会回一句。
可这路过了有味堂,又绕开了清欢堂。放着饭堂不去,莫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箫信估摸着,这两个人也不像是有着好厨艺的样子。
最后顾敛带着他们去了兰居,进了一座宅子。
宅子还是八成新,院中的绿植也大多都是嫩芽。应当是长时间没有人住,近几日才清理了一遍的。
而那牌匾上写着‘玉心殿’,怎么看都像个姑娘家住的地方。
“你们可算来了,我都馋了好久了。”
从大殿中跑出来的人是羽枝,不免让箫信感到疑惑。
这难道是……羽枝的新住处?
要说羽枝和箫信正好是虚无之境不怎么风光的时候来的,一直没有个像样的住处。箫信能住在丹心殿完全是捡了洛闲的漏,羽枝则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兰居。
有羽枝的份就肯定会有他的份,箫信就是坚持着这一信念往屋里走的。但他进屋之后才瞥见了不少原本应该在玉鸣阁和丹心殿出现的东西,例如那边上摆着的烛台是丹心殿中的,小方桌上摆着的茶具也是沈瑜屋里的那一套。
但大部分的家具都是新的,布置得很温馨,也都擦得一尘不染。
再往里面走,箫信便能闻到香味了。
摆在中心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这些都是顾敛从小夕阳买来的。那小二和店主都认得他,也不忌讳那些杀不杀人,冤不冤屈的事情。
整个莲城都相信着虚无之境,便很乐意为他们效劳。
“你们这是,乔迁新居?”箫信将桌上的酒坛捧在怀里,将上面的封口打开。
顿时酒香四溢,很是馋人。
“兰居宜居,我一直都想着搬过来。这不远还有三个空屋子,大小样式都不一样,你们两人可以挑一挑。”
顾敛考虑事情一向是极为周到的,箫信和羽枝都是从最苦的那段时间里一起坚持下来的友人,有什么好事自然是要算上他们的。他这几日打理玉心殿的时候就顺便多看了些地方,挑了三间,让他们有个选择。
“当真?”箫信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
顾敛笑道:“自然。”
“真好,那今日必须得不醉不归了。”箫信很是高兴,他将酒坛递给了顾敛,左顾右盼也没找着其他的酒坛。
不由得反问道:“就一坛?”
“这酒烈。”
顾敛当时买酒的时候就考虑过,想来想去还是只买了一坛。小酌怡情,豪饮也不利于沈瑜那个刚养好伤的人。
倒是沈瑜一点也不知趣,笑着喊道:“没事儿,酒管够。”
说罢便拉着羽枝离开,让他们小坐一会儿。
沈瑜有个酒窖,里面全是上好的纯酿。这一会儿的功夫,沈瑜和羽枝就一人提了四坛酒过来了。
受伤以来沈瑜就被叶长老下了禁酒令,也已经是好些日子没有喝了。最开始有些不习惯这个味道,但喝到一定程度后便能够寻回了几分曾经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