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巴青年一直说了快二十分钟后,越邈也只是听着,并不搭腔,顶多回他几个字。
可涂临在一旁听着这两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还说这么久。
瞬间觉得再香的羊肉汤都没滋味了,他直接放下碗拉起越邈:“别聊了,去看看你下午买的零食,想吃点辣的有吗?”
越邈赶紧点头:“有。”
那年轻人名叫普布多吉,一听两位警官要辣的,自认为已经可以和会说门巴语的警官称兄道弟了,便一脸豪爽的跟上伸手要搂越邈的肩:“兄弟,我们这里也有…啊!!!”
猝不及防的一个过肩摔和惨叫,越邈在他手指碰到自己肩膀的那一刻就已经把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普布多吉趴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浑身痛的他差点打滚的骂了句脏话。
越邈在动手之后眼神有一瞬间的阴冷,但随即又恢复冷漠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动手动脚。”
普布多吉还趴着叫唤,那所长是个眼明的,赶紧过来把人扶起来:“没事没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癖好嘛!多吉你也是,好好的干嘛去揽越警官。”
涂临此时脸色镇定,也不想别人误以为越邈性格差,便解释说:“我们家师弟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下次你别自来熟了。”
普布多吉:那你刚才还直接牵着人走的呢!
普布多吉委屈的脸色不好,又不敢真对几个警察发怒,只得忍者痛被扶走了。
而一直在旁边目睹一切的杨鼎嘴里还塞着个羊肉,震惊的根本忘记了咀嚼。
涂临转头看了他一眼,怒道:“看什么看,吃你的。”
杨鼎:“…………”无端被怼心很塞。
然后,涂临转头继续往招待所的屋子里走:“小师弟,进来。”
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易的洗漱台,床边一小桌子上放了一大袋零食,越邈沉默的在袋子里翻出了两袋辣条捏着。
涂临没说话,越邈也不敢过去的就这么拿着零食站着。
涂临叹息:“怎么不拿过来?”
越邈低声说道:“涂队,你不骂我吗?”
涂临:“骂你什么?”
越邈:“我刚才,算是……故意袭击公民。”
涂临:“你知道还打?”
越邈局促的说:“我,条件反射。”
涂临:“……”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条件反射,涂临没有去深挖别人痛苦往事的习惯,但是结合了之前晏柳说的那些话。
那个因为送一盒巧克力,就能把人差点打残的事迹。
也许是因为这些天涂临有意无意的胡撩让他自己都大意了。
还以为,越邈就是一个小绵羊的性格,谁知道,内心里住着一匹野狼,只是看什么时候爆发而已。
“不怪你。”涂临走过去,避开他的手将两袋辣条拿过来:“再出去烤烤火吧!山上冷,胖子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外面坐着等他们的消息。”
越邈点头,再抬头时涂临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
越邈一时间有些不安的急走两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涂队,我……”
涂临有些意外的转头,看着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柔的笑着:“怎么了小师弟?”
越邈沉默了一下后,说:“没,没事,我就是不想,你误会我。”
他收回拉着涂临的手,涂临却静静的看着自己被他拉过的袖子,半响后,唇角无奈的说:“小师弟,你知道你给我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越邈:“……”
涂临镇定的看着他:“从第一眼见到你,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挺想护着你的,我不知道这感觉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但是我想知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越邈:“涂队,你……”
“涂队,涂队!”杨鼎大喊大叫的跑过来:“沿哥的电话!”
涂临没等到越邈回答,转身就出门看着杨鼎手上拿着个手机:“说什么了?”
杨鼎脸色有些奇怪:“沿哥他把电话打来,什么都没说就给挂了,然后我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我再打过去,沿哥就小声跟我说不要给他打电话了。”
涂临听完后,看着他手机里电话被挂断的界面。
杨鼎有些急躁的问:“沿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和张小悦一起的,两人身上都有枪,要是真有什么事,这座山应该是能听到枪声的。”涂临从兜里拿出了地图,看着朱沿和张小悦去的位置。
涂临:“他除了让你别给他打电话了还说了什么?”
杨鼎:“好像是让我们别担心,说的太急就挂了。”
“胖子是干了六七年刑警的人了,张小悦资历也不差,既然他们让我们别担心,那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杨鼎还是不放心的问:“真不管吗?”
越邈一直站在一旁:“不用的,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有利线索,但是想自己查暂时用不上我们,如果我们贸然插手说不定还会破坏沿哥的计划。”
涂临点头:“小师弟说的没错,朱沿和张小悦的查访人头我们一人分一半,现在是晚上一点半,明早六点准时起床开始走访。”
杨鼎点头:“是。”
越邈在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涂临喊住了他:“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越邈顿时面露难色:“我……”
见他这憋出一个字都难的模样,涂临也于心不忍的说:“不问了,去睡吧!”
涂临想,或许就是自己想太多也说不一定呢?
深夜三点,寂静的草垛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张小悦;“沿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巧克力,你不知道自己是个胖子吗?”
朱沿吃着巧克力说:“你滚,野外生存储备粮最顶端的食物,我这是有备无患。”
张小悦愤愤的喝了一口矿泉水:“我就说涂队和杨鼎他们出去查了线索就能回去,就咱两遇上了麻烦,敢情就是你这未雨绸缪整来的,老天爷都不能让你白带了这巧克力和矿泉水。”
“你要不乐意现在就可以走,我一个人蹲点,立功了奖金我一人要。”朱沿说着轻轻扒开草垛往外看了看。
一百米外,几辆越野车围着的厂房外面,来来往往的十几个人走动着。
朱沿:“开越野冒充村民,当我没见过穷人长什么样?这波人肯定知道有查案的来山上了,所以正准备一起离开,恰好就被咱两被碰上了。”
杨小悦一脸苦逼的说着:“他们要是几天都不离开,那我们是不是得困在这里几天几夜。”
“谁让咱刚一上来就碰见这帮龟孙子。”朱沿捏了捏唇角:“不过也好,目标自己找上来还懒得去寻了。”
张小悦翻出平板:“定位器是安在红色那辆车上的是吗?”
“太黑了也看不见车牌号,现在就看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然后去哪里了。”朱沿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两小时,然后轮换,天色亮到只要能把车牌号照清楚就立刻发给涂队。”
张小悦在电脑上操作着定位系统:“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到点了才爬起来的涂临足足给自己灌了半瓶水才把起床气给压下去,等洗漱穿戴好出门时,杨鼎和越邈已经坐在招待所那小棚子里吃早饭了。
杨鼎乍然间抬头看着涂临时,一口奶差点没呛着:“涂队,你这是什么打扮!”
米色衬衣黑西裤,外加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头发没有梳上去显得年轻了好几岁,桃花眼笑着,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越邈也转头,没有说话的一直看着。
涂临还在手臂处夹着一个黑皮笔记本,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坐下扶着眼镜:“今天的角色扮演是大学生村官,主要责任普查本地人口信息。”
越邈:“……”
杨鼎忍着笑:“虽说给自己找个身份查信息方便,但是大学生……涂队,牵强了点吧!”
涂临唇角冷冽的勾起:“我这张脸,装个大学生是绰绰有余的,至于你这长相,可能只能做个妇女主任。”
杨鼎:“涂队,我才二十四。”
“看着像四十二,我看你得再收拾一下,妇女主任都得是年轻帅点的才好跟妇女们做思想工作。”涂临转头看着越邈:“小师弟就不用了,随便站那说高中生都有人信。”
越邈点点头,正巧所长也上来了,还带了两穿便服的民警,看来是帮手。
涂临转头就指着那两穿便服的一花一白:“你两这枪还能放得再明显点吗?”
这两人穿着地摊上随处可买的便宜货,可那92式直喇喇的露在裤腰带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山抓土匪的。
两民警尴尬的收好了枪用衣服遮住,冲涂临点头哈腰的笑着,十分友善。
所长:“一个月前我们这刑大的也组成专案组来挨家挨户调查过,什么都没问出来,后来这案子就没查了,我们这次要是再问,这些村民又该警惕了。”
“你们这的刑大那是穿警服查的,和我们村委会普查人口信息有关系吗?”涂副队长角色扮演很成功,已经把自己完全融入角色了。
两边分头行事,所长因为是九龙山老面孔不能出面,将两生面孔的民警分给了涂临和杨鼎。
可涂临嫌麻烦,都扔给了杨鼎。
山区住户连得很紧,此时天已经朦胧亮。
涂临面前坐着的是一对夫子,父亲穿着破旧老式的中山装头发油腻凌乱,手里端着一碗饭正在喂孩子。
这人叫赵永,一年前妻子在外打工去世,他在家打打零工照顾孩子,之前也是那木头厂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