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暗,越邈靠在土泥墙边低着头没主动说话,涂临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后问:“你受伤了?”
越邈有些紧张的说:“没,没事,我已经包扎好了。”
涂临看着他这模样,有些皱眉:“抬起头来。”
越邈缓缓抬头,却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看看。”涂临身后拉过他的手臂,借着木窗投进来的光线,看着他手臂上缠着的绷带都被血染红了:“还有哪里有伤?”
越邈一时间有些懵的说:“腿上。”
涂临便蹲下的看着他膝盖上放的伤口,只是上了止血药的没有缠绷带,上面划片的伤口很深,因为裤子是深黑色的所以此时尽管半条裤腿都是血了也看不出来。
涂临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的说:“怎么弄得?Luke吗?”
越邈:“不是,是雇佣兵。”
涂临:“雇佣兵?”
越邈受不了他这样半跪在自己面前,想伸手去把他扶起来的,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去,有些不敢碰他的说道:“涂队,你,起来。”
涂临看着他半道上收回去的手,站起来后问:“你叫我什么?”
越邈心口一颤,现在是连这个称呼也不能叫了吗?他内心苦笑自己活该,可是也难受的他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我那天……”涂临默然的深吸了一口气:“确实一直在气头上,当然,现在气也没消,但是越邈,坦白的来讲你做的事情对我而言确实太残忍了。”
越邈苦涩的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接受的。”
涂临眉梢一滞:“你接受什么?”
“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就算你不想让我留在云城区,我也会离开的。”
涂临看着他又垂着的脸,脸色撒上一层似笑非笑:“我会让你离开?”
越邈又点头:“不管你怎么安排,我都接受,因为我做错了。”
“你也知道你做错了?”涂临无奈的摇摇头:“做错了就要挨罚,你以为让你离开就完事了吗?”
“嗯。”越邈:“只要你消气,罚我什么都可以。”
涂临看着他这温顺的模样:“你想认错,想我不生气,但我觉得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过去这个槛了,等把你抓回去了看我怎么让你天天洗衣做饭服侍本少爷。”
“好。”越邈回答完后察觉到了不对,懵然抬头:“……你,你说什么?”
涂临伸手撑在他身后的墙上:“不愿意啊!可惜你没的选择,我没把你绑在家里让你连门都出不了已经够仁慈的了。”
越邈完全懵了的问:“你,你让我跟你回去?为什么?”
涂临皱眉反问:“你是不想跟我回去?”
“不,不是。”他怎么会不想?越邈情绪有些激动的望着他,眼睛里沁出了雾气:“我还以为,以为……”
涂临:“以为什么?”
越邈即便是再隐忍,此时也绷不住的声音沙哑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涂临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吗?”
越邈听后,眼睛里从悸动到黯然,瞬间又有些苦涩的说:“如果是因为那个,我,我不要你负责的……”
“你想什么呢?”涂临好笑的抬起他的下巴:“我说的是对我自己的感情负责。”
越邈懵了:“啊?”
“啊什么啊?”涂临叹息一声看着他的手臂,眼底的情绪藏也藏不住的问:“疼吗?”
越邈:“不疼。”
涂临:“说实话。”
越邈抽了一下微红的鼻子,然后闭上眼睛直接扑到了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涂临的脖子使劲的点头。
涂临眼中一楞的失笑,笑意里又带着苦涩的想:疼,是疼啊!都疼到他心里去了。
涂临:“你是我这辈子的劫,我认了。”
朱沿在外面一直没听到动静,有些担心的喊道:“涂队,临哥,有什么话你一定要好好说,越小师弟年纪小不懂事,等下来好好教育就行了,你可别动手啊!”
正抱着人的涂临无语的咬牙,很想直接把门板踹开将那只胖子压在门下。
越邈眼睛还红红的,涂临放开他以后在他脸上揉了揉:“不许掉泪。”
“嗯。”越邈赶紧闷声的点点头。
“你着伤口包的也太不像样了,我重新给你上药。”涂临牵着他,正要走出去时越邈站定不动的拉着他。
涂临见他不走,转头问:“怎么了?”
越邈认真的说:“我怕我是在做梦,想多和你呆点时间。”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其他人。
涂临听着心化了一半,然后捏了捏他的掌心:“好,那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拿药进来。”
越邈松开他,然后坐在屋子里的凳子上等着。
涂临开门后狠狠瞪了朱沿一眼,然后看向刘渐民:“请问有药和绷带吗?”
刘渐民:“我看到他身上好像有伤,我找人来给他医治吧!”
涂临:“不用,我来就行。”
刘渐民看着他,涂临从来这里开始整天都是冷这个脸,看样子也不是一个对下属关怀备至的人啊!怎么现在又要亲自动手去给属下上药了。
朱沿在一旁很想冲到屋子里的说:“越小师弟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他。”
“你以为他想看你吗?”涂临等着刘渐民拿来了新的药后就转身要进去了。
朱沿:“……”
“唉!”刘渐民抬手:“那个他和那边屋里还昏迷的那个人来这里的时机不对,我们应该尽快问清楚情况作安排,要不……”
“等一会吧!”
刘渐民边说便往门口走:“这事不应该是最紧急的吗?就算上药我们边说边上也不就行了吗?”
涂临开门口堵在门口:“民哥,私人问题还没解决,所以先不谈公事。”
刘渐民:“……”
半个小时后,朱沿这边接到了叶航的电话。
叶航:“涂临怎么回事?我给他打一个他挂了,打第二个他说他有正事处理又给我挂了,我寻思着他今天好像没事吧!”
朱沿咳了一下:这个,要怎么跟他说呢?
叶航:“你咳什么咳?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汇报。”
朱沿叹息的看着那道紧闭的门:“实不相瞒,我已经在他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实在是不敢喊他。”
叶航无语:“你有病吧站他门口干嘛?”
“屋里有人。”
叶航:“谁啊?别跟我说越邈在他屋里,否者现在谁跟他呆一屋子里不被盯死就被他骂死的,谁这么有勇气还呆了半小时。”
朱沿感叹:“搞情报的就是不一样啊!凭空都能猜对。”
“越邈?”叶航此时声音都变了:“真是越邈?”
朱沿:“千真万确。”
叶航这下有些担忧的说:“是越邈那你站在门口干嘛?人被揍死没有?”
朱沿忍不住问:“你觉得涂队会揍越小师弟吗?”
“那可不,不揍一顿他心里消得下火吗?你看他整天那吃了炸药的模样,现在人在面前了可不得好好清算清算吗?”叶航想了想越邈的几大罪。
不同组织安排擅自行事,利用涂临的信任骗他,跟着别人跑将他扔下,做事留余地毫无顾忌,白糟蹋了涂临一片真心,这再好的耐心面对着一个不省心的爱人,就算心里再爱,那也会有隔阂了吧!而涂临这人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这要是不好好教训越邈一顿,涂副队长的面子往哪里搁?
朱沿咂舌:“看来你我都高估咱临哥了。”
叶航:“什么意思?”
朱沿:“咱临哥,一看到人就心疼的要死,还管什么恩怨情仇的。”
“不对啊……”叶航拿着电话有些难以置信:“上次不是说要和越邈毫无干系了吗?”
“你看看这半小时的私会,像是要断绝关系的样子吗?”朱沿:“不是我说,不管咱临哥平日里怎么刚,这一遇到越小师弟啊,他的底线就是毫无底线。”
此时毫无底线的还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缠着纱布,指尖细腻的仿佛在对待一块一碰就会碎的宝玉似的。
越邈都有些看不下去的说:“师哥,我不痛的,所以你不用这么细致。”这包扎速度慢的生怕就弄疼了他,所以全程上药加包扎,他基本是都感觉不到是在医治。
涂临剪掉了最后一块纱布后说:“不是怕疼吗?”
越邈:“你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怕。”
涂临一笑,抬起头看着他:“看来Luke哪里也没亏待你,一点也没瘦。”
越邈一听他说Luke,神色黯淡了几分:“在那里的每一天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怕遇到什么事情体力跟不上。”
涂临面色平静的问:“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越邈眉宇间淡淡的说:“和我想的不一样。”
涂临:“他和你父亲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对吗?”
越邈点头:“知道了。”
涂临:“那好,接下来,我就直接让巫厅那边接你回去。”
越邈瞬间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涂临问:“你现在,有手刃他的底气吗?如果让你朝他开枪,你能动手吗?”
越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