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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电脑前的叶航还在刷着数据,涂临走到他身后问:“柳月笙的信息还没找全吗?”
叶航:“刚刚确定了土埂坡的案子和姜可可有关,就单单排查人口也得要时间吧!当年很多案子都没有录入警综系统,少年犯更是有很多疏漏,所以要把杀人的柳月笙和土埂坡的那个联系起来还是得找很多证据的,还有我跟你说啊!这A省姓蒋姓柳重名的太多了。”
涂临冷着脸说:“我从不认为你的效率是这样的。”
叶航无语的盯了一眼地上:“我们这一个月熬的人不人鬼不鬼,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你还一直盯着,我们迟早心脏是要出问题的好吗?你看看他,可能快死了。”
涂临理也不理他,直接站在陶恒央身边踢了他一脚:“别睡了。”
陶恒央唰的惊起,一看这涂临那张黑沉的脸:“涂、涂队,我不小心睡着了。”
涂临:“工作。”
“好,马上。”陶恒央有些紧张的赶紧回到桌边,还时不时瞄一下身后站着的人,他们涂队这一个月来简直是魔鬼般的存在,一开始还只是一两天来这里问一下情况,现在基本是每天吃睡都在这里守着,否者姜可可的事情还真没有这么快找出来。
而且他们涂队守着就算了,而且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可怕,一个月来谁也没见他笑过一次。
连他亲哥飞来这里他都不见。
涂临死神降临一般的站在两人桌边:“现在你们两除了柳月笙,什么都不需要查,我要知道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来头。”
陶恒央自然是赶忙答应,叶航却无声的叹息了,一个月了,他眼看着涂临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甚至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谁也不敢惹他,更不敢多和他说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陶恒央那边喊道:“叶哥,我这好像有组数据比对上了,我把它全部汇总一下。”
叶航:“好,发给我,我查详细信息核对。”
涂临一直站在一旁,此时放下了抱着手臂的手走到叶航身边,只见着他手指噼里啪啦的复制数据进入信息网查询,很快打印机启动,出来了几张纸。
叶航将纸拿过来站起:“柳月笙,1991年因杀人被送至璋郯少管所劳改三年,一月后因打伤看守之人逃窜至今,这些是他进少管所之前的有些信息。”
叶航皱眉的念道:“11岁,父亲柳茂因在鹿江学堂教书突发脑溢血死亡,不到两月母亲张汉燕与外地打工仔离开土埂坡,柳月笙12岁辍学在家操持家务,开香火铺子维持生计,期间多次与当地学校写信,表达自己通过自学想要参与中考,未果。”
涂临同样眉头紧锁,柳月笙13岁那年,曾经报警说当地校务主任骗取他500元,因为许诺给他参加中考的机会,后来当地民事调解介入此案,警方便没有再管这件案子,民事调解员在调查中,因为校务主任一直否认,案子未果。
“这种人很明显就是骗柳月笙钱的。”叶航:“500块,当时在那个地方两角钱都可以买他一把蜡烛了吧!这500块不是个小数目。”叶航咂舌,得卖多久的香烛才能赚得到?
涂临:“不止一次。”
叶航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再往下看时他有些愤怒了:“从十三岁到十六岁,他不断地找学校的人请求给他考试的机会,可这些人既然办不到,为什么要收他的钱!!!”
“人心贪得无厌,送上门的钱谁能不要?”涂临面无表情的继续道:“柳月笙的事情在学校里或许已经是传开了的,只要口头应允他的事情,就能得到柳月笙一笔钱,那些人谁不眼红?”
叶航气愤道:“他是傻的吗?明知道这些人都不会帮他弄到考试名额的。”
“可是,那也是他唯一的希望,这是……。”涂临再往下看,发现记录都是来自一些报社杂志,是几篇刊登在报纸上的短文,投稿人姓名,都是柳月笙。
“他还写稿子?13岁……”叶航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年13岁的柳月笙绝对的满腔热血和才华,可惜父亲没了,母亲把他扔下和别的男人跑了,留下他一个人为了生存不得不辍学在家靠买香火养活自己。
为了能让自己有一天能考上大学离开这里,所以他不停地去求当地学校的老师,用自己每天节省下来的钱凑着给这些老师送去,乐此不疲。
这个人,从十几岁的记录来看,都是一个倔强不认命的少年形象。
这些资料上查出来的,一直到了他十六岁共发表了文章179篇,被当时各家报社选用,当时在土家坡那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只不过当时报社的人都不知道,原来这个投稿的人居然是个没成年的孩子。
涂临记得,那位90岁的老奶奶说过柳月笙极其聪明,如果不是因为杀人,或许早就离开这里去读好大学了。
只可惜她可能记忆有误,在那个年代,这里根本没有辍学在家后还能参加中考高考的,所以,柳月笙的才华在他并不美好的成长里,在这个土埂坡已经被渐渐埋没了。
加上蒋家的事情又是另一个他人生的分化点,他得知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蒋家姑娘竟然这三年来都是在恶魔手下生存的时候,他选择了替蒋家姑娘报仇,杀了她那个为了一斤猪肉就可以把自己闺女送进狼窝的父亲,他还想为蒋家或者当时土埂坡更多的姑娘讨回个公道。
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群卖猪肉的用钱封了口,他也被抓进了少管所。
叶航问:“如果越邈的父亲看到的那封邮件是蒋家的姑娘发的,那么我就有个疑问了,这小姑娘当时没有读过书又一直被他父亲关在家里,会用互联网吗?”
涂临:“或许,是柳月笙告诉她的,这个世界上有多么的不公他早就见识过了,以他的聪明来看,这人不可能是脑子一热就杀人的类型,否者也不可能三年都甘愿被一个个的人骗还存着希望,所以在他决定要杀蒋家姑娘的父亲时,一定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叶航说:“土埂坡的那个地方后来被建成酒吧,又成了Luke在S省的交易点,正因为那地方曾经是他的祖宅,所以,他才一直留着这个地方吧!”
涂临:“你继续查吧!把查到的信息和黄科那边再联系一下,我要这些信息都是属实的。”
“没问题。”叶航正打算转头让陶恒央来做,谁知道一转头就看着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连续熬了一个月,终于查出了眉目,所以这一放松就直接给睡过去了。
涂临盯了一眼后,什么也没说的拿着那几张资料就走了。
叶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皱眉,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谁再拖下去都得垮。
涂临这一个月来,睡得比谁都少,周身的气场也是越来越阴沉,而且,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面对着这个发小,叶航是真的感到难以想象的,他和越邈的过往如今也不是秘密了,十年前火场里的救命之恩,到今天越邈一步步追赶他的脚步走到他面前,无论谁看,都会觉得那是越邈用情至深。
而相比涂临,十年前的那一场火他在这十年的警涯里遇到的案子已经不算是特例,叶航觉得,如果越邈不走到他面前,这人这辈子也不会往A省再走一遭,更不会想起十年前他还救过一个人。
而越邈和他重逢的时间更是短的可怜,如果说两人如今成为了恋人,那么叶航大可认为这份感情里百分之九十付出的都是越邈。
这是叶航认为的如果,若不是那一天晚上他路过涂临房间时听到里面的哭声,他依旧是这样认为的。
不只是他,这里只要知道他们关系的人,或许都是这么想的,短短几个月的感情,对涂临来说算是意外中的意外,或许真的是爱,但是……爱也分爱多爱少。
谁都认为,涂临是少的那一方,但是,除了叶航,谁也没有见过那天夜里,冰冷空气的走廊外,他听着屋子里发出的捶墙声和压抑的哭声。
这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啊!这辈子,他第一次听到他哭,还哭得那么无助和痛苦,那一声声“越邈”里带着愤懑和不甘的低吼,那是人撑到临界点的爆发。
而第二天,叶航看着他手上缠着一圈纱布,再次冷冰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论谁问他怎么受的伤他都没有开口,除了案子,谁也不会让他有说话的欲望。
………………
涂临走出情报科时,朱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涂队,刘敏权来了。”
涂临眉梢一动:“你说什么?”
朱沿:“你刚才不是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吗?他其实刚下飞机,已经马上到这里来,巫厅长让你去他办公室等着。”
“刘敏权。”涂临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后,往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