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越邈悄悄躲在门口,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因为每到一个学校,他都会被冠以精神病的名头,老师不敢多理睬他,同学不会和他玩。
因为他是异类,正因为是异类,所以才会不断转学,正因为是异类,他不敢和别人说话。
甚至于每走一步都会有无数的目光监视着,他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一个孩子会喜欢这种压抑天性的孤独,所以闹得最狠的那次过后,他连学校也不能去了。
那种流入骨髓的异类感隐蔽在内心深处,没有人会喜欢他,没有人愿意理他…………
“到了。”姜华的声音将他脑中那些凌乱的回忆打断,车门打开一股寒风吹入。
越邈有些无力的握上车门,走下车的那一刻,他几乎倒下。
“怎么了?”姜华在一旁抱臂的看着他笑:“故地重游,站都站不稳了吗?”
十一年了,自从那场火灾以后他再也没来过这里,偏远山地建立的别墅在一场火灾后还保留了最原始的构架。
越邈胸口撕裂般的站直身体,脑中却一片乱的出现了各种声音。
火势席卷每一处的脆响声,有人在哭,有人在笑,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混杂在一起,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头疼欲裂。
这一刻,他生出了想要逃的想法,他想立刻跑开,跑的越远越好,他一刻也不想再靠近这里,这里有太多的噩梦和恐惧。
他下意识的想要找涂临,就像当年一样,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涂临伸手将他拉出深渊,不惜用生命来将他拥抱着走向光明,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可是此时此刻,他很清楚涂临并不在这里。
强光的电筒照亮着前方的路,几乎只剩下框架的别墅丝毫没有曾经的模样。
越邈被姜华的人带着进入别墅,到处都是灰烬和凌乱看不清是什么的物品,被熏黑的墙壁透着破败的痕迹,处处蛛网密布和空气里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越邈只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指甲死死挖着手心沁出了血珠来,被带着上楼梯的时候,一阵阵哭嚎声传出进耳膜,宛如夜晚幽灵般的嘶吼。
越邈神经崩的很紧,到了二楼楼梯转角处的时候脸色极其苍白的扶墙大口呼吸着,那些哭喊声瞬间将他带到了十一年前的那场火灾,他感觉铺天该地的火势钻到了他面前让他根本就无法呼吸。
姜华双手揣兜的看着他这突然呼吸困难的模样皱眉:“你怎么了?”
越邈扶着墙的手缓缓收紧,强忍着的收回了手臂,脸色阴沉的问:“你们在杀人吗?”
姜华笑着继续往前走:“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拐角后的第二个房间,这里曾经是没人住的,越邈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这个屋子里堆了很多玩具,母亲就在这间屋子里陪着他。
而此时,这里面除了嚎叫声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有七八个人,方才跟着姜华过来的人此刻都站在门口守着。
越邈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被绑在凳子上的人,他浑身是血的连哭带笑破口大骂着:“滚你妈的姜华,有本事弄死老子,没本事就别他妈磨磨唧唧的!”
他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人,一个面容凶狠的冷笑着,一个却镇定的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堆满了牙签。
寒冷的空气里,那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被扒光了衣服只留一条底裤,湿透的头发全部贴在头上一片凌乱,整个人的脸色被冻得发紫,微胖的身体被血染得没有一片干净的皮肤,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宛如刺猬似的被插着牙签,浑身上下,被插了几百根。
越邈瞬间皱眉的撇开了目光,心中直犯恶心。
越邈一撇开目光,被绑着的人也看到了他,嘲讽道:“我就知道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小子!”
“褚淮生,你看看你这一身肥肉。”姜华说着,拿起一旁盘子里的一根牙签捏在指尖,然后猛地在他右胸口的地方插入。
褚淮生方才还鬼嚎着,此时却咬着牙一言不发的边颤抖边笑着喊:“弄死我啊!”
姜华看着这人,收回手衣服觉得脏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这都弄出病来啦!脑子不太正常。”
这一根根的牙签插在身上,让人想死不能想活痛苦,褚淮生嘴唇全部咬破的流着血笑着:“姜华,你这个走狗。”
姜华嫌弃的扔掉了手帕:“看看这满身的血多不好,还是给褚总消个毒吧!”
那端着牙签的人此刻一根根的将褚淮生身上的牙签拿掉,然后拿出了一瓶纯酒精,递给了左边的人,左边的人便打开盖子,从上往下的在褚淮生每寸皮肤的地方倒下酒精。
“啊!!!”
一声痛苦的嘶吼后,褚淮生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要说刚才还有力气骂人,此时此刻,身上那密密麻麻小孔沁着酒精钻入皮肤,比伤口撒盐更加刺激皮肤,直接叫人痛不欲生。
姜华似乎很开心,一直在旁边抱臂笑着。
越邈却冷漠的问:“你让我来,就是看你怎么折磨人的?”
“太血腥了吧!”姜华转身无辜的看着越邈:“让你在这里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越邈冷漠的扫视了他一眼:“……”
姜华笑了一下:“站的看戏也挺累的,给他搬一张凳子过来。”
很快,便有人抬了一张折叠式的椅子进来放在越邈身边。
越邈也只是盯了一眼,并不打算坐。
此刻省厅指挥部里,巫云涛满头大汗的看着没隔两分钟就报上来的数据:“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巫厅,自涂临和我们的通话突然中断后,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他”
“巫厅,越邈身上的定位器一直出于干扰状态,应该是他附近有信号干扰器。”
“巫厅,边队他们已经成功突围,我方三人中枪一人重伤,对方没及时撤退的人都自爆了。”
巫云涛听着警员的消息:“什么自爆?”
警员:“他们身上都有引爆器。”
巫云涛咬牙的骂了一句,很快消息又来了。
“褚家别墅一共清点出尸体34具,都是褚淮生聘请的高级保镖,褚淮生还处于失踪状态。”
巫云涛:“没有发现越邈和涂临的任何痕迹吗?”
警员汇报:“没有,现场很混乱,劫走他们的人似手段很高明。”
另一名警员在电脑前梳理着数据说:“越邈涂临和褚淮生他们身上的手机信号最后都是在褚家别墅,但是我们现在在现场没有找到他们的手机,证明手机肯定没有离他们太远,有信号干扰器的可能性很大。”
巫云涛:“边阳那边联系上了吗?”
警员在键盘上敲打着,三分钟后线路接通:“喂,是边队吗?”
边阳那边急速的开着车,语气有些不稳的回答:“是”
巫云涛赶紧走过去:“有越邈涂临的消息吗?”
边阳:“我们这边和特警队已经回合了,正在开展全城搜索,两队拦截我们的不法分子有的死了大多数逃了,我们刚才分成四路一路跟踪过去,发现这些人将车停在了郊外弃车逃了,我们已经联系当地准备搜人。”
巫云涛额角直冒汗的说:“这边涂临的线全断了,估计和越邈一样被劫持了。”
边阳愤然的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可是速度却丝毫不减的咬牙道:“交通管理局联系我们有闪亮黑色越野是从褚家后门出去的,那时候我们正被两队人阻拦在去褚家别墅的路上,根据那边的线索,我们跟着黑色越野追踪过去,发现他们进了南区一代,只是南区一代很巧合的出现了大面积停电事件,那边还没排查出他们的下一条路线,我请求全省紧急拉响警报,覆盖性找人。”
巫云涛沉默了一下:“全省覆盖性找人……”
这种规模的全警出动,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边阳着急的说:“巫厅,别犹豫了,涂临和越邈不能拖,那是S省的人,要是出事了我们怎么交代,再说,你想想越邈,他出事了你怎么跟在天上的徒弟交代。”
巫云涛有些手抖的握紧了拳头,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轰轰烈烈干一番事情,只是现在情势…………
边阳焦急的等待着:“下命令啊!”
巫云涛闭了闭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的站起来看着自己身后一直陪着的秘书:“通知各大市局,紧急调动资源,全覆盖地毯式搜人,然后通知省厅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到指挥室来。”
秘书跟随了巫云涛二十多年,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此刻听到他这个决定都有些惊讶。
像巫云涛这种位置上的人,一举一动那都是要深思熟虑的,要是换做二十年前或者十年前他做这个决定不会有人震惊,因为那时候人还年轻,有这热血就想干出一番事业,干不成也没关系反正岁月还长,可是如今的巫云涛已经是快退休的人了。
只要他平稳的将此届坐满退休,那就是功成身退,可若是在这个时候生出大举动,结果好自然是好,可若是这个举动除了一点乱子,内部与外界的言论可以直接抹杀掉这位快退休的老人所有功绩,落得个胡乱指挥害人害己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