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邈:“你从13年跟着鲁伊人,到现在是六年时间,现在警方需要你从你参与的第一件案子开始说,不管时间地点还是作案同伙,都必须交代清楚。”
贺老三和贺老二不同,读过书的那种,属于阴阳怪气型的,
所以他正眼不瞧的说:“时间那么久的我怎么记得。”
“没关系,时间还长,我可以坐在这里等着你记起来,慢慢记。”越邈没有表情的话语有种天然的威慑力,他目光盯着贺老三的时候,贺老三不觉的颤了一下。
“你们不能强人所难啊!你要是敢用什么逼供,我可告诉你,我要投诉的。”
“都是懂法的人那就更不用多说了。”越邈唇角冰冷的讥讽道:“杨哥,给他一瓶水,我在这里陪他坐,他要坐几天,我就陪几天。”
杨鼎咂舌,拿了一瓶水递给贺老三。
心想:这越小师弟坐在这审讯室里后,怎么温度突突的下降。
贺老三看着自己眼前的这瓶水,目光和越邈对视上后赶紧转开,这种不声不响的氛围让他从一开始的那股硬劲渐渐消退。
因为越邈的态度,显然比他更硬。
贺老三僵持十分钟后,倒是生出了些坐立不安来,当然,他手脚都被铐着坐不起来。
越邈的眼睛一直在他脸上,贺老三脸色微动的说:“我真记不起了。”
越邈:“没事,时间还长。”
贺老三嘶了一下:“我说你这,怎么不讲理啊!”
越邈:“我只听案件,不听废话。”
贺老三皱眉:“我记得的不多。”
越邈听他松口后,脸色依旧冷的不行:“说吧!”
很快,贺老三就交代了13年的两件案子,都是刚跟着鲁伊人时最初做的案。
越邈一边记一边问,什么一开始钱挣得多吗?一般怎么用?有没有不够用诸多类似的话问出去,贺老三一听这都不像是审案像聊天,倒是和越邈聊上了。
虽然越邈每次就一两句话,但是贺老三是个话痨啊!
杨鼎在一旁摸着下巴,刚才他可是嘴皮子都磨破了才问出了那些材料的,现在越邈这不动声色的居然能让他说这么多。
这招张弓搭箭,引而不发,杨鼎算是刮目相看了。
贺老三记性是真好,很多案子的小细节都能说得出来,直到越邈问了句:“醉生梦死是个酒吧吗?”
贺老三:“对,是个酒吧!”
此时站在审讯室外一直听着里面审问的涂临眉梢一动,醉生梦死……
这是贺老三刚才说每次办完一桩生意都会和鲁伊人碰头的地方。
他转头看着朱沿:“去查查这个地方。”
里面越邈继续剥丝抽茧的问,但是时不时的还是把话题带到醉生梦死这个地方,贺老三没有察觉,都一五一十的交代着。
在杨鼎的惊叹中,越邈一个小时后出了审讯室。
涂临站在外面看着他,将一瓶温水打开给他递过去:“我算知道当初A省公安部是怎么把你选出来的了,要是我,没毕业我都得先预定在那里。”
越邈接过水喝了一口,有些害羞的将手里一张纸条递给他。
涂临接过,这是越邈在问询的时候往一张废纸上写的关键词。
醉生梦死,老板是个男的,但从未见过真容,酒吧只招待常客,多以吸毒混混为主。
鲁伊人每次带手下去都是为了谈分钱的事情。
很快朱沿调查完回来,脸色复杂的叹息:“这个酒吧在土埂坡菜市场的一个小巷子里,一点也不出名,而且因为收容他人吸毒被举报,三年前就倒闭了,老板之前姓莫,一出事这人就跑了,到现在还是在逃犯,网上追逃了他三年都没有一点消息。”
这人是除了鲁伊人,目前唯一一个能查到A老大的线索了。
涂临扶额,白忙活一场,看来想要找到这个A老大,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一旁的越邈却将脸转到一旁,昏暗不定。
第二天一早,涂临盯着两双熬红的眼睛站在萍儿谷的现场,这里用尸横遍地来形容都不为过,男男女女的骨骸躺在地方,甚至连孩子的尸骨都有。
押着贺老三贺老二几人来指认现场的民警看着,都恨不得把这几人踩烂陷再泥巴里。
山下有很多跟风来的记者,这些媒体乌烟瘴气的一团,都恨不得拿到第一手资料写个能让社会动荡的报告,尤其九龙山还涉嫌官僚腐败,近几年来百姓最敏感的话题莫过于此。
九龙区的警察出动了大半,都将这些记者拦着,高音喇叭喊得震天响的与摄像头对持着。
涂临看着闪光灯不断的大小镜头,摸出墨镜戴上后上了车回招待所:“这阵仗闹得,怕是没几个月都消停不了。”
朱沿打着哈欠上车:“那可不,这帮天高皇帝远的人就该好好整整,凭什么都是吃国家饭的,我们在一线拼死拼活他们在后面翘脚数钱数到手软。”
车子在山道上开着,一车人闹腾的很,不是在感伤那些才被挖出来的尸骨就是在骂这当地官员的。
独越邈一个人默默不语,将保温杯里的水好容易敞着不烫后,赶紧拿出药给涂临递过去。
涂临:“……”
他心里一暖的接过药吃下,越邈随即接过喝完水的保温杯盖好。
一整套动作,十分娴熟自然。
涂临咬牙的心里默念:这要换成是个女的,怎么的也得把人给娶回去。
两天后,所有抓的嫌疑人都审问清楚准备移交给云城区,十几辆警车护送,交警队全程封路。
回到警队当天下午,涂临就碰到了李春华。
这个燕雪案里贯穿全程的保姆此时脸色有些沧桑,她说:“雪儿的父母都回老家了,所以这些东西就让我拿过来。”
朱沿在一旁接过一看:“高程江的房子和钱。”
李春华点头,没说什么。
涂临大概明白,用自己女儿的死换来的钱,作为父母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
“阿姨,我想问一句,燕雪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李春华叹息:“虽然不太懂事,她诬陷我偷首饰那晚上真挺让我寒心的,但是毕竟是我侄女,我虽然没钱但是骨气还是有的,唉…算了,东西交给警官我就回去了,不管事充公还是怎么,我们都接受。”
涂临:“她故意诬陷你偷首饰,其实是想要让你离开。”
李春华不明白这位警官为什么突然说了这句话:“……”
涂临把移交证明的单子放她面前让她签字:“她想摆脱高程江离开这里,但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你继续呆在那栋别墅里的话,会很危险。”
李春华震惊的看着涂临,随后眼眶红了的落泪:“…………”
李春华走后,朱沿感叹:“燕雪其实一挺好的女孩,就是感情上走错了路。”
涂临唇角笑笑:“你说,人性是什么?”
朱沿耸肩:“你没有,说了你也不明白。”
涂临就在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拿着车钥匙就往医院赶。
朱沿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冲了出去也赶紧跟着。
可是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女民警站在手术室外掩面哭泣:“我早该警觉的,她一听到凶手被抓了,就笑着跟我说要去洗手间,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那她脖子已经割了,血流了一地,根本抢救不回来了。”
朱沿抓了抓头发:“这怎么这么想不开!杀他哥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她怎么就寻死了?”
涂临面无表情的站在手术室外,看着里面盖着白布的床位被推出来。
那个冒死也要进山找出犯罪真凶手刃凶手的栾平,那个年纪轻轻在找到那份录音又那么勇敢的把它送到涂临手上的栾微微。
涂临那时就该知道,她和他这个义兄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兄妹。
黄科赶来的时候,叹息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的同时拍了拍涂临的肩膀:“栾微微,原名叫谢微微,其实涂队,你早该认出她的。”
涂临:“?”
黄科:“七年前,栾微微的父母被撞身亡,肇事者逃逸,就是那贺老二,是你带领专案组把他抓捕归案的,当时你看这失去双亲的女孩可怜,把你的私人电话给了栾家,说要是有需要开导的地方,你亲自上门,所以这栾平才会有你的私人电话的啊!”
涂临摸了摸脖子:“每年发生那么多起案子,我哪记得那么多。”
黄科看着他:“虽然你只是总指挥亲手抓人,但是你总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吧!你当时可是很可怜这女孩的,我都想起来了。”
涂临反问:“有吗?”
黄科无语:“身为刑警本该冷血吗?”
涂临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热血的话你就去当志愿着,太感性注定会破坏判断力。”说完后,他就走了。
黄科:“……”
朱沿在一旁叹息:“现在涂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悲天悯人的涂队了。”
处置了贺老三等人后,朱沿又带队亲自去看守所提审了鲁伊人几次,可是无论如何问,关于A老大的信息是半点都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