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口中全是血,他浑然不在意的说:“看来,那位小越警官真是你的逆鳞啊,说一句便可让你想不顾身份不计前程的揍死我。”
涂临看着他恶狠狠的说:“有没有!”
“没有。”六叔唇角勾了勾:“给你提个线索,不如你去查一查越广苏这个人如何?”
越广苏?涂临听着这姓就知道和越邈脱不了关系,涂临握紧拳头:“你刚才的话里有失误,若是他的父母真如你所说是和你们一样的,他进不了公安局。”
“对,直系亲属犯了重罪的,子女不得成为公务员。”六叔一脸好奇:“所以说,你们公安部门为什么让他进来了呢?”
他这一句话,让涂临陡然想起了在A省能遮住半张天的巫云涛,以及,越邈那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的父母信息……
“涂队,涂队!”
朱沿在车外大喊,似乎是找到了什么。
涂临看了六叔一眼,便走下了车:“什么事?”
朱沿:“我们找到了些东西,你去看看。”
涂临此刻眼底如火:“让人在车外看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跟他说话,这是命令!”
朱沿赶紧招呼人过来守着,什么也不问的带着涂临到了发现玻璃瓶的地方。
涂临走到一堆灰烬的边上,发黑的玻璃瓶被晾在草地上已经冷却。
杨鼎拿着镊子将玻璃瓶旁边的一根针一样的东西夹起来说:“这个之前应该是一个注射器,这一摊黑胶里至少有十几根,还有这个没有烧尽的塑料瓶子,要是没推测错的话,是用来注射毒品的。”
涂临看了一眼后,蹲下看着那些针头,却把目光放在了一旁冷却的玻璃瓶里。
“把这个砸开。”涂临。
杨鼎听后,接过后面递过来的一个石头将玻璃瓶炸碎,这漆黑的玻璃瓶四分五裂后,呈现在眼前的是玻璃里面的炭物质和一摊黏糊糊的东西,这个黏糊糊的东西将一只有些变形了的千纸鹤黏在上面。
涂临在空气里闻到了什么味道,捡起玻璃碎片在那黏糊糊的东西上闻了一下后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薄荷糖。
他眼底瞬间闪过一喜惊喜的将那千纸鹤拿起来,黏糊糊的捏在手上后,他看着这只纸鹤想找出些什么线索。
这只是锡箔纸折的千纸鹤,所以能耐高温的保存下来。
十分钟后,杨鼎和一众兄弟都被这沉默搞得有些难受,再看着他们涂队已经将这一只千纸鹤翻来覆去拆开了看还一手都是那黏糊糊的东西。
杨鼎问:“涂队,你看出了什么吗?”
涂临默然的摇了摇头,要了水将这张锡箔纸给洗干净后捏在手上:“全部上车。”
到了车上,涂临依旧若有所思的看着这纸张,他敢肯定这是越邈留下来的线索。
但是他到底想传达什么样的东西呢?
涂临绞尽脑汁的皱着眉,整个车里的人也都不敢说话打扰他,因为没有方向所以好几个都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
而涂临身边的六叔也擦干净了脸,只不过他此时的脸肿的像个猪头一样,却毫不在意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垂着眉。
涂临将千纸鹤折回到之前的模样后,心里隐隐浮出了一个想法,既然这是越邈留给自己的线索,那么这只千纸鹤所代表的意义在越邈看来是他肯定会知道的。
因为,越邈足够的了解他,否则那十年来他偷偷查自己的那些事就白费功夫了。
那么,是什么东西是涂临经历过越邈又知道,并且还想通过这段经历给他传递信息?
千纸鹤……千纸鹤……
涂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有一段一闪而过的回忆浮现出来。
千纸鹤……千只鹤。
涂临瞬间睁眼,越邈看过那本书!!!
那是一本小说,是涂临在警校时期因为爬墙出去泡吧被抓后,被罚在图书馆打扫了整整一个月的卫生,那段时间涂临无聊,总是会找一些旁门又奇怪的书籍来看。
恰好那本叫做《千只鹤》的小说就让涂临翻完了,那是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中篇小说,作品发表于1952年,主要讲述的是一段涉及两代人故事,当时涂临看着那本小说最大的感官就是道德沦丧。
到现在他对这个故事还是记忆很深的,什么三谷菊治的父亲是个著名的茶道师匠,他生前与一位叫栗本近子的女人有染,后来又钟情于太田夫人,可是后来三谷去世了,在栗本近子举行的一次茶会上,太田夫人与菊治不期而遇,太田夫人思恋她的昔日情人三谷,竟移情于他的儿子菊治,菊治也接受了这一不道德的感情两人还上了床。
当时这本书看的涂临当即就在首页封面上写了下几个大字:畸形爱恋,不看也罢。后来他还洋洋洒洒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侦查学涂临劝告。
涂临当时唯一的感官就是,一个女人把对男人的爱转移到了他儿子身上,两人还发展到了床上太他妈恶心了。
那么,自己在图书馆的这本书越邈看过,所以他用一只千纸鹤让他回忆起来这本书的故事……
涂临心口一紧:那不就是Luke和……唐悠悠……
密闭的车内空间里。
涂临立刻看向了六叔,眼底恶狠狠的问:“你还瞒着我们什么!”
六叔冷笑的撇开头:“你们要我跟着你们,不就是为了让我配合你们抓Luke吗?”
涂临眼神很冷:“可是,你真不知道Luke离开这里后,要去哪里吗?”
六叔挑衅的问涂临:“你们警方不会查吗?”
涂临嗤笑:“那么,尽管你知道Luke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图谋不轨,却还是在拖延我们找到他的时间对吗?”
六叔:“……”
他目光从散漫到灼烈血红,齿缝间简直是怀疑人生的口吻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涂临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Luke爱姜可可,那么,你就没想过Luke为什么会找上唐悠悠并且取得她的信任吗?你别忘了,他既然爱姜可可,那么为何不能爱和姜可可相貌相似的唐悠悠,他和唐悠悠,可没有血缘关系。”
六叔顿时崩溃一般的往外跑,被涂临一脚给踢了回去:“戴着手铐你还想跑哪去!”
六叔被踢回位置上后被杨鼎抓着:“你给我好好坐着!”
车子里回荡着一片呜咽声,六叔压抑的喊着唐悠悠的名字,随后仿佛抓住救命浮木般的看着杨鼎又看着涂临:“去豹子峡,快,去豹子峡。”
涂临眸中已经明白了,立刻吩咐了现在迅速赶往豹子峡。
然后他给当地公安局打了电话,现在已经大概确定了Luke的所在地,他需要在抓捕行动的时候当地特警大队的支持。
车子在不平坦的草地上疾驰,涂临看着渐渐冷静下来的六叔:“之前为什么隐瞒,你想替Luke逃脱追捕是吗?”
“我这样,也会为了不辜负可可的在天之灵啊!”他说着,竟然嘲讽般的哭笑起来。
涂临方才将人揍成那样都没见他吭声,现在竟然直接就哭了。
涂临尽管对于他刚刚说关于越邈的事情有些愤然,只是这件事的真伪他还有待查证,在这之前,他得弄清楚六叔和Luke的关系:“你之前不是很想我们帮你找到女儿吗?”
“我之前确实想跟着你们找到我女儿,可是自从知道悠悠来了可可西里后就动摇了,这里是Luke和可可约好相伴一生的地方,也是从那一刻我才彻底清醒,可可从没爱过我,她一直爱着的人都是Luke,因为她当初嫁给我的原因,就是为了Luke。”
一车人虽然没把头转过来,那是因为秉承着是警务人员的自觉不能表现的太八卦,但是耳朵可都竖起来听着呢!
六叔说着又哽咽了几声,这把柯晓树这个小年轻给憋着了:“然后呢?她为了Luke嫁给你?”
“是。”六叔闭了闭眼,整张脸简直不能看的抽泣着:“你们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在帮派内讧大乱的时候选择跟了Luke吗?”
六叔闭了闭眼苦笑:“我不是在起内讧的时候才选择Luke的。”
涂临让黄科拿来了一支录音笔:“当年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说,不急。”
六叔:“从老帮主病重到帮派内讧,都是我策划的,因为,我一开始就是Luke的人。”
涂临看着他,想着之前查到的那些资料,再结合六叔在帮派中的重要性就知道,这人有足够的才智,因为他是帮中文胆。
六叔:“当年老帮主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统领的帮派却是一脉齐心的,而且老帮主属意的接班人也不是Luke,所以,可可当时就来找我,她想让我帮Luke,帮他得到老帮主的位置。”
涂临:“你就答应了?”
六叔点头叹息:“Luke身世成谜,是当时我最好的搭档所带来的人,当时他和可可都才十几岁,我以为他们的关系和亲兄妹一样,Luke一直不想可可沾惹帮会里的东西,所以让我给了她一个安全的环境每天上学读书,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