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邈一路背着刘敏权,要说这一百多斤的人背在身上不累是不可能的,可是更让他此时担心的是刘敏权浑身都在发烫。
这种寒冷过后应激反应的发烧再加上这高原反应,人很容易出问题。
涂临那边的姜华也几乎是被涂临拖着在走了,越邈声音有些沙哑的喊他:“涂队,刘叔在发烧。”
涂临在前面停了一下,有些疲惫的转回来伸手摸了摸刘敏权的头又拿着电筒看着他的脸,一时间他皱眉的说:“烧得挺严重,嘴上都起泡了”
越邈:“肺上出问题了吧!”要是肺水肿了,在这雪山上可是要命的
“侄子……”刘敏权再没刚才说话的精神,语气幽幽的喊他。
越邈:“我在。”
刘敏权急喘了几口气:“我和你爸爸四年警校的室友,他就住我上铺,我和他的关系最好……后来,我们一起分到了璋郯市,要是没有那次卧底任务,我们也不至于生死两隔……”
越邈喉间有些干涩的停住了脚步:“……”
“你和他太像了……在警校的时候,他就是全校女孩都暗恋的对象,长得那叫一个好看,你们性格也像,不爱说话,装冷酷……”
越邈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叔,等我们回去了你再慢慢讲给我听吧!”
“我一直不相信他背叛了组织,可是……没有证据,当年他传出消息说那伙人和犯罪头目在永兴工厂交易,我们去了,却扑了空,工厂里全是毒烟炸弹,要不是我们去的早有防范那就全部丧命了,然后就传出了他自杀的消息……”刘敏权一直没停的说着:“都说他深陷黑势力团伙十年早就变了心,因为情义难两全所以才自杀的……我不信……”
刘敏权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越邈眼眶有些红的将人再往上背了背,然后看着涂临:“我们继续下山吧!”
涂临伸手拉住他:“别走了,我们等人来!这样一抹黑的胡走,体力消耗的越多对自身越危险。”
越邈听后摇头,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再待下去,他会出大问题的。”
涂临微微吐气,伸手摸了摸他已经结冰的头发:“好。”他转回去将已经昏厥过去的姜华抗在身上。
再继续往下走了一段距离后,刘敏权从一开始的絮絮叨叨变得胡言乱语,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后来连话也说不出来。
涂临时不时的探他的鼻息,确定没问题后才继续走,只是这一路下来,脚下的每一个脚印都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弱,恶劣的天气让他们几乎无法行走,稍一错步或许就会从上滚下去。
涂临在看着越邈跟在身后强撑着的走每一步,他的步子已经有些虚浮了,最终,涂临终于下定决心的一把抓住越邈:“别走了!”
越邈在他的这句话后便单膝跪在了雪地上,涂临早已扔掉了姜华将他扶住,然后拖着刘敏权靠在一旁的雪里,将衣服给他裹在身上。
然后他又将姜华拖了过来和刘敏权放在一起,两人这样挨着或许还能保温一些,毕竟这是个重要嫌疑人不能出事。
这山上又堆积了好多雪,涂临知道他们此时可能还在后山的一角,但是他不敢轻易呼救。
就算招不来野兽,这极有可能的雪崩也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涂临看着越邈,冻僵的手指摸着他的脸都没有知觉:“小师弟,你怎么样了……”
越邈在黑暗中看着他腰间唯一的一点光线,声音疲惫极了的说:“我还能坚持。”
涂临听后,看不见他此时的模样有些让他心慌,心中有一处悸动的让他开始担心:“你多久没吃东西没睡觉了。”
越邈将头抵在他的肩上:“一天没吃,两天没睡。”
这种极度消耗的身体,居然还能在这雪山上放到几个带枪的练家子,还能背着人走了快两个小时,越邈的身体素质在他看来那是万里挑一都不一定达到的。
“休息一会儿。”涂临将自己的大衣拉开将他整个人裹进来,唇角不停地亲吻着他冰凉的额头:“朱沿他们肯定很快就来了。”
越邈蜷缩在他怀里,声音有些虚弱神志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涂临手指放在衣服里暖和了一下后搓着他的脸颊:“什么为什么?”
越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张照片,你看见了吗?”
“看到了。”涂临回答的云淡风轻,摸着他的脸说:“不过,我只相信你的解释。”
越邈问:“那你从窃听器里听到了多少?”
涂临的声音很稳:“知道你父亲也是警察,也相信他绝对不是黑警。”
越邈有些悸动的抬了抬头,唇角无声的笑了:“谢谢。”
“我不想你跟我说谢谢。”涂临抱着他腰的手收紧:“我只想彻底了解你。”
“那张照片……六叔我确实是忘了……”越邈叹息:“但是那个头上有蝎子纹身的男人我记得。”
涂临说:“他叫袁松,人称蝎子老三。”
“原来他叫这个名字。”越邈语气有些无奈的说:“其实,从我十岁开始他就会在暗中跟着我了。”
涂临微震:“十岁?”
“嗯,十岁那年我爸妈去世,我被收养。”越邈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自己那十年来被监控的生活有什么问题,我不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在养父家里过得也挺好,但是我渐渐发现,每次只要我一离开养父家,这个人就会悄无声息的跟着我,我读书的路上,我和同学去游玩的地方……他都跟着。”
涂临咬牙:“他为什么跟着你……”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次我和我同学在外面被人盯上差点被揍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出面替我将人打走,那时候我才明白,他跟着我,可能是为了保护我。”越邈苦笑道:“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人,居然成天跟在我后面保护我,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渐渐怀疑自己的身份,可是我问我养父,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而我暗中查过,养父确实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
涂临:“这个人,是Luke身边的得力杀手。”
越邈默然了一下:“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涂队,你还记得在吴山那个别墅里,我一眼就认出了那面镜子有问题吗?”
“记得。”
越邈:“我一眼就认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和我养父闹崩了后搬了出去,在外面的出租房里,我房间里也有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而镜子的那一面,就是那个蝎子老三,他透过那面镜子每天都盯着我。”
涂临闭了闭眼,默默的收紧了手指,恨不得那天没有发狠的多揍那光头几拳,。
越邈:“我不知道他想干嘛!所以我害怕的报了警,也正是因为报警后,巫云涛找上了我,他劝我回到我养父家里,我不肯,他就一直陪着我,一是确保我安全,二是给我做思想工作,你说他一个那么大的官成天陪着我一个孩子,我能不多想都难,所以我就软磨硬泡,终于从他口中知道了原因。”
“原来我的父亲,曾经是个卧底警察,那个跟着我的人,很有可能是我父亲卧底的那个组织里的人,我之所以被领养,是因为我父亲黑警的嫌疑还没洗清,加上人死无对证,巫云涛顾忌我还没成年不便把那些事情告诉我,所以在我被领养后暗地里嘱咐我养父不能透露我的身份半点消息。”
涂临:“所以,你决定当警察查当年的真相,想知道你父亲有没有做黑警?”
越邈愣了一下:“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他回答完后,神色恢复方才的继续说:“我成功从警校毕业后,巫云涛直接将我调到了A省公安厅,我知道他的意思,当年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死局,那些涉黑团伙也早已从A省撤离,想要查根本无从下手,而且他也不会让我去查,所以我千方百计的申请调走了,还好,他也没为难我。”
涂临唇角动了动:“你想脱离巫云涛的掌控,自己来查。”
“我知道他不让我查,是怕我出事,但是我不认同他,我不可能让我父亲一辈子都背负着一个疑似黑警的名声。”越邈:“我甚至连我父亲你当年卧底的那个团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青川市。”
涂临问:“你有没有想过,自你从你养父家离开,到你警校毕业再直到现在,Luke的人都一直盯着你。”
越邈讪然的点点头:“之前不知道,但是自从栾微微出事那天我再次遇上蝎子老三……那一刻我很震惊,我想为什么这个人还这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直到后面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发生,我才渐渐明白过来,涂队,很可能从鲁伊人事件开始,都是跟我有关的。”
涂临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此事也无法否决了,这一件接一件的案子,越来越浮出水面的真相都是和越邈息息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