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亲近
平遂2020-01-16 11:203,258

  他是不是发现了?还是说,只是在套话?

  想到镯子上头的机关,藏着秋颜粉,赵图南袖子下的手情不自禁攥了起来。她伸手摩挲着圆润的翠绿耳坠,款款笑道:“臣妾愚钝,不知王上指的有趣儿的地方在哪里?”

  萧淮眯着眼睛,左右翻着镯子,“的确有趣。这细银镯上,要镶嵌着这一颗小玉石,可不容易。”

  只因为工艺,才觉得有趣?

  赵图南虽不信萧淮的说辞,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他,“确实,臣妾也觉得它工艺确实不凡。”

  萧淮点点头,“嗯,接着。”说罢,便将银镯扔还给她。

  她手忙搅乱一阵乱接,银镯掉在了她的衣裙上。

  萧淮起身,伸了个拦腰,眼中带着妖冶的笑意,“朕困了。”

  赵图南一阵头疼。只能起身赶忙说道:“臣妾这就伺候王上宽衣。”

  萧淮星眉向上一挑,“怎的忽然转性了?上次不是怕朕怕得紧嘛?!”

  她低下头,面颊有些发热。命令自己忽视萧淮,只专注于解开他的腰带。然而口中还要应承着回复他:“臣妾,臣妾上次只是有些紧张……”

  “哦。”他抬首,目光往烛火那移去,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还似上次那般,萧淮最后还是自己换的衣服。他坐在床边,将手臂随意搭在赵图南肩上,呢喃细语道:“你总这样害羞,萧熠知道了怕不是要气的跳脚咬舌了。”

  赵图南浑身血液停滞,装作对萧淮方才明确所指的内容飘风过耳的样子,模糊回应着:“无论臣妾做什么,王上都会觉得臣妾是带着阴谋诡计而来。这场相识里,好像是你躲我藏的游戏,永远也瞧不见对方的真心。”

  萧淮凑近她,他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两人瞬间都被彼此的气息包围着,赵图南可以很清楚的嗅到他身上的兰草香味。

  他道:“难道朕你真的希望朕对你心往神驰么?”

  她硬着头皮答道:“心往神驰不敢,王上是臣妾唯一的依靠了,臣妾只希望王上能够给予臣妾一点信任。。”

  萧淮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心口,眼中竟有了几分落寞,“可你,心如古井。叫朕如何交付真心?”

  她愣了愣,朱唇微微张开,半晌以后,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萧淮垂下眼帘,按着眉心,娓娓问道:“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杀了你么?”

  赵图南摇了摇头。萧淮固然有利用她的成分在,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价值其实没那么大。

  萧淮右手轻轻靠着她的后颈,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赵图南肩上。声音中听不出真切的情感:“朕从小,便不在父王身边长大。”

  他轻声“呵”了一下,“朕还是叫他名字吧,反正也没叫过几次父王。”

  赵图南僵硬着身子,两手不知道该如何放着。

  萧淮依旧自语道:“朕自小便是在山野间长大,春来下水摸鱼,秋来采果丰收。一直都与母亲在一起生活。九岁以前,朕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从不知道,原来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世人的帝王萧扬道,竟然是朕的父亲。母亲以前只告诉朕,朕的父亲只是个羸弱书生,后来做官不得舒志,抑郁寡终。”

  他的黑发挡在脸的两侧,暖光灯烛里面,他将自己的表情尽数藏在墨发之下。

  赵图南心中猛的一撞,她伸出手,轻缓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蟾光轻抚一现昙花,小心翼翼又带着怜惜与爱。

  萧淮还是一动不动,声色寡淡:“后来,他来了。将母亲和朕都带进了宫中。朕原本以为着梦中念了多年的父亲出现了,家便真的完整了。”

  “其实并不是。从那以后,朕真的一无所有了。他不配算是朕的父亲。而朕的母亲,他也不允许朕与她见面。萧扬道将母亲囚禁在洗函殿。朕后来,便只见过她一次,那一次,尚且是朕偷偷跑过去的。后来被发现了,便被重罚了。”他讲到这里,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赵图南。

  赵图南也怔然望着他——萧淮的表情,半分不悲伤,反倒夹杂这凛然的冷笑。

  萧淮挪了挪身子,将头枕在赵图南的腿上,右手压着额头,“入宫以前,朕在究阳长大。”

  究阳……

  又是究阳!

  她忽的心中烦躁起来,这种烦躁便就如灌草之间虫鸣不断,不断敲击着耳膜的闹心。

  她自然还记得,入宫那日,她不假思索的讲出了究阳宣纸。但她从未去过究阳,也并未听过究阳。就是那么一瞬间,从嘴巴里蹦出了这个词儿。

  她忽然便对自己的来历渴望起来。

  可是萧淮讲的这些,和不杀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萧淮眯着眼睛审视她,“你很像很像一个,朕从前在究阳认识的一个姑娘,这便是……不杀之因。”

  她心中一坠,杏眸有一瞬的无光。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她从未想到。她实在难以想象,会去爱别人的萧淮,是什么模样。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笑:“能和王上心中的女子相像,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多谢王上。”

  萧淮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理一理,忽的目光便温柔了,“朕派人查过。你是萧熠捡来的,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赵图南摇首,又点头,“王上,此时此刻,臣妾便是赵图南。只是赵图南。”

  他的手垂了下来,喟叹了一声,“是了。你不是她。你不要朕的真心,朕也没有真心可以交付于你。”

  “王上既然对那位姑娘念念不忘,为何不去找她呢?”她的语气中夹杂着细小尖锐的嘲讽。

  “不愿。”

  好一句不愿啊!

  她的眼睛突然酸涩起来,有些微热。

  出现在这种背负着鲜血、眼泪、阴谋的地方,她又何尝不是不愿呢?可是有谁能把这个,被桎梏,快要窒息的她,捞出水面呢?

  她嘴角一抖,不知是哭是笑:“王上待姑娘当真情深意切。臣妾想,这位姑娘应也在遥遥天涯,安心度日。正如王上所愿一样……”

  他却不听完她的话。

  赵图南只觉得手臂一紧,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带进怀中,他的右臂禁锢着她。她刚抬首,只看着萧淮的身影逼近,然后他覆上了她的唇,温暖湿润,而后辗转流连。

  除了瞪大双目,她一下子什么都不会做了。

  萧淮气息微喘,他道:“朕猜,扇画是桂叶,或者是又又。”他抬眼往门口看去,好像正看见云雀又又在百灵笼中,缩着小脑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到处张望。叽叽喳喳,叫个欢快。

  赵图南伸手触了一下朱唇,依旧睁大眼睛,蓦然问道:“王上为何如此,您并不爱臣妾。您将臣妾当做她的幻影么?嗯?”

  萧淮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的眼中满是复杂的颜色,“朕从未将你当做她的影子,况且,你在质问朕么?”

  “臣妾不敢……”她身子有些发抖,方才真是太突然了。她一下子竟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朝着萧淮吼了起来。

  萧淮道:“赵图南,你真的不适合待在这里。”他抚着她的头发,“若是局势允许,朕答应你,有朝一日,会放你走。”

  “王上……”

  他这没由来的安抚,着实叫赵图南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方才说‘放你走’的时候,声音是那般小心翼翼。叫她不忍再说什么,好像随时会将他碰碎了。

  ***

  翌日清晨,赵图南在起床的时候,总觉得屋里比平常亮堂一点。她打开门往外一瞧,原来昨夜竟然纷纷扬扬下了雪。积得不深,却也盖了一层。

  她刚一哆嗦,要将门关了,便瞧着萧淮向她走来。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衣,腰间一根红色腰带,上头织着彼岸花的纹样。又披了一件狐皮大氅。

  他踏着细雪而来。

  萧淮走到赵图南面前,伸出双臂揽住她,“快些进去。外面下雪了。”

  赵图南点点头,“臣妾一会想去瞧瞧又又。”

  “好。”

  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大好的样子。

  赵图南梳洗穿戴完毕,才又出来。

  萧淮道:“先前恭安王前来觐见,恭安王妃也来了,说是极想念你。朕左右想了想,许你今日回府。”

  赵图南道:“臣妾多谢王上厚爱,只是后宫中尚无妃嫔可以像臣妾一般,归家频繁。臣妾实在惶恐,便家书一封,聊表思念便好。”

  萧淮摇首,“不碍事的。今日恭安王府设宴,朕自然也要去瞧一瞧的,带上你不过是顺便的事情罢了。”

  呃……

  萧熠设宴,也不过是寻常性质的罢了。犯不着叫萧淮屈尊参加。

  望着赵图南充满怀疑的目光,萧淮一笑:“是的,他没邀请朕。可是朕要去,谁敢拦着?”他现在又像个大孩子一般任性了,好像昨晚的人并不是他。

  “况且,”他伏到赵图南耳边,“你不想看看你的妹妹,和萧熠如今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吗?连将军可是亲眼看见,萧熠舍身相救赵羽儿的情景呢,当真感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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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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