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契丹本身是渔猎部族,就算现在有所腐化改变,他们的根还没全烂,不能硬拼。
恶劣的蒙古高原和白山黑水从来都是巨大炼蛊场,活下来的都是最强者,这些部族已经习惯了颠沛流离,哪里能生存,哪里就是家,从来不会特别留恋一个地方,如果有,那就是物资丰富、环境优良、适于生存的“好地方”。
谁说胡虏无百年国运?但一个辽国就立国一百五十年了,这是因为他们能找出既能适宜自己又能吸纳汉人的方法,依靠汉人,重用汉人,但不是融入汉人,而是汉人融入他们。
晁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了打破一切不可能,现在的他必须保证,这些曾经的辽国人,无论血统不同还是文化不同,都要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成为宋国的一部分,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蛋,宋国不是跛脚的巨人,也不能是跛脚的巨人。
五个月后。
士兵们都换掉了冬装,晁盖明白继续追击的机会来了。
大定府一带的防线被牢牢加固,许褚在一个月前攻进了西夏——这不是晁盖的主意,不包括在一年前的战略部署中,是西夏攻进了辽国的西南部。
此时辽国已是四处大乱,稍有些权力的将官都宣称建国,另立年号,这下耶律家族真的成了无根浮萍,西夏趁机占据了辽国西南部分,还举重兵侵犯宋国,许褚一鼓作气打下了大半部的西夏,把西夏王室赶到西边的草原去了。
晁盖没有想到西夏如此愚蠢,不禁感慨:“上天佑我,这样的时机,可遇不可求啊。”经过上次与萧绰的谈判,晁盖知道辽宋之间的决战不可避免,耶律氏实力尚存,如果这一战他败了,之前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所以他只能赢,不能输。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晁盖率三万人从大定府出发,这次他不搞钳形攻势,不能再分兵了,人数尽管少了,但装备的数量和质量填补了空缺。
军中工匠通过对宋军原有的火药和火炮进行改良,再结合辽军装备的优点,有了回回炮、震天雷、火球、神臂弩以及少量的三弓床弩,箭上都涂了马粪,铠甲兵器都做了更新换代,辽军那边还是老一套,卷刃的马刀比比皆是,有的兵器甚至还没开锋就被交付使用。
萧绰和小皇帝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他们自己拿的马刀就是卷刃的),但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逃无可逃,只能背水一战。小皇帝在这几个月成熟了不少,上次和晁盖的会面他还记忆犹新,他怕死,但他也怕屈辱地活着,萧绰也是跟他一样的心情。
如今还愿跟随他们的臣属不多了,但手里的兵大约有两万。他们只能大概得出个数字,世道都乱成这样了,大部分人都是只顾自己逃命,哪还管其他?萧绰母子努力收拢残兵败将,终于又有了成建制的军队,他们由此下令,和宋军决一死战。
诏令一下,全场哗然。耶律氏和萧氏的族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要么是有别的算盘,要么就是真的打算殉国而死,要么什么都无所谓了。
因为兵力薄弱,辽军也不能分兵,装备也不好,只能集中在一起对准某处进攻,很多人苦劝萧绰母子不要亲上前线,还说如果败了,不肯投降就逃往别处隐姓埋名,辽国走到如今,气数已尽,但萧绰和小皇帝都断然拒绝,说要以死报国,不许人再说投降的事。
就这样,两军在大定府以西一千里的辽地展开了决战。
辽军一边向西撤退,一边想尽办法以战养战,也就是说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成了日常。百姓们苦不堪言,现在看到以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也有落魄的一天,都抄起家伙奋起反抗。
以致于萧绰母子发现他们的人每天都在减少,这些不见了的人有因为伤病被丢下的,有病死累死的,有被百姓搞掉的,有出逃自谋生路的,有被当作军粮吃掉的,有落草为寇的,等等。
为了补充人数,拉进了不少刑徒和流氓,辽军纪律烂得不能再烂,现在留下的人差不多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什么都无所谓了。
决战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他们都得死。
萧绰母子知道现在想拿着他们的首级去投宋军换赏的人可不少,只有拼死一战才有一线生机,于是花了十天下达命令、清点人数、收拢军队和准备作战物资,就改变行进方向。
不过不是往来时的路走,原来的路都被宋军堵了,就往东北方走。
既然宋军聚集在他们来时的路上,东北方向宋军较少,就往东北方向走。
宋军奉行“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总体方针,在追击的途中遇到不少辽军,有老弱病残的,有自己逃出的,也有打家劫舍的。
晁盖下令,要对这些人进行仔细甄别,犯过重罪的严惩不贷,犯过事但罪不至死的依法处置,没犯过事的人愿参军的留下,不愿参军的也不勉强,发给路费回家,这样一来,既能消化辽人,又能替换下自己的不宜作战人员。
倒是辛苦了李梁,林晋被留在了大定府养病,林澈要去监军,晁盖自己也是三班倒,累趴下了好几次。
晁盖琢磨着是不是要给自己再多添几个手下,不说心腹,好歹算靠得住的勤务兵和传令兵,洗衣服跑腿送饭打杂保守机密,虽说军中饭菜是伙夫的事,要是哪天敌人花重金贿赂给自己下毒就完了。
不然这样下去,累死几个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自个儿整些流言也不好办。
林晋48岁了,有是个闲不住的人,拿个闲职打发他让他半退休是不可能的。最近他又来了好几封信,要求主公把他调回岗位,不然就怎么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晁盖就觉得好笑,照顾林晋的人在信里说林晋有一次宣称再不让他工作就绝食到死,结果第一天半夜偷偷摸到厨房里吃夜宵,被巡夜的当成了贼抓了起来,就着光才发现是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