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节，天气渐渐地开始转凉。
楚漓和楚忆一同从别墅出发，到七中。赵叔依旧把车停在北门。
楚忆下车，带着凉意的秋风迎面吹来，夹杂着一丝秋天荒寂的味道。抬眼望去，学校门口的榕树还是常绿，可少了一分生机盎然，多了几分颓然。树底下的落叶铺上了厚厚一层。
楚漓下车一眼望去，七中的景色看了一年，时隔一年再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视线一转，到了楚忆身上，少女里面穿着淡粉色的卫衣，校服外套穿在外面。宽松过大的校服将卫衣包裹在里面，过长的衣袖同样是把少女的手笼罩着。
“楚忆，假期回来，就该收心了。”那几本资料书一直放在楚漓的房间。楚漓每次想要放弃楚忆，任由她学什么就学什么，反正人生是属于她自己的。所有的后果都应该让她去承担。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楚漓就想起，十年前孙柔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妹妹的降临，意味着楚漓作为哥哥，也要承担起照顾妹妹，引导妹妹的责任。特别是外公外婆二老特意写了一封信给自己，希望楚忆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一直活在孙柔的规划当中。
楚忆的眉头微微蹙起，总觉得楚漓的话一语双关，可想想自己假期的七天，除了前面那几天，后面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写作业。而且也没有被发现什么。自认为没有出差错的楚忆缓缓地回答， “知道了，哥你也早点回教室吧。”
高三的远思楼和高二的博学楼不在同一个方向。从学校门口进去之后，两人的方向就是左右两边。
楚漓沉吟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楚忆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没有，薄唇轻泯着。
身边过往的学生越来越多，楚漓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点了点头，“好好学习，注意保暖。”
“OK。”楚忆浅笑着回答。
早上七点，高二八班里面静悄悄的，除了楚忆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收拾整理一遍课桌之后，楚忆蹲在顾熠的课桌边上，在里面翻找出一本文综试卷。一个星期没有写过文综题了，楚忆担心自己会忘记。趁着时间尚早，楚忆打算利用半个小时写完选择题。
楚漓还是不放心楚忆，到了教室之后，转身又去了博学楼。穿过两个长长的走廊，站在高二八班的后门前，一眼看进去，寥寥几人安静地在教室里埋头伏案。
楚忆的座位就在教室的中央，当时楚漓还特意要求洪福生给楚忆找一个理科成绩好的学生当同桌。
看着楚忆时而蹙眉，时而用笔头戳脸，认真思考的模样，可爱得让人舍不得去打扰她。楚漓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进去。
楚忆的阅读速度是孙柔从小训练的，原本计划三十分钟写完选择题，提前了两分钟写完。楚忆伸了伸懒腰，坐在前面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同学到了几个。
楚忆扭头往后看了一下，七点半，几乎半班的同学都回来了。文综试卷是不可能再放回顾熠的抽屉里。
趁着同桌徐航还没有回来，楚忆赶紧对了一下答案。三十五道选择题，楚忆一道都没有错。这一份的选择题出人意料的简单，楚忆眉头锁起，高考题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往后翻去简答题，看了看材料，再看看问题，咋一看似乎挺容易的。楚忆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下答案，再翻去看答案，眉头一挑，竟然没有对。
顾熠回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扯楚忆的头发，然后抓了一个空，才反应过来楚忆剪短头发了，琢磨了一下楚忆剪短头发是不是不想被自己扯，才坐下来。
七天的假期，空荡荡的教室里就算关了门窗，椅子桌面上都会蒙上一层淡淡的灰尘。
顾熠坐下来看到干净的桌面再看去丁颜的桌面，接着看去前面的楚忆，戳了戳她的肩膀，“前桌。”
楚忆一惊，速度地收起文综试卷往抽屉里一塞，才扭头过去，“有事？”
顾熠朝她摊开手心。
楚忆不明所以。
“试卷拿来。”
楚忆沉默几秒，从抽屉里拿出试卷，放到他手上，“谢谢。”
“礼尚往来而已。”顾熠指的是楚忆帮自己擦干净课桌椅。
楚忆想了想，才知道顾熠说的是什么，“顺手而已。”
“那也是要谢谢你的。”文综试卷拿到手后，顾熠并不着急着放回抽屉里，而是慢悠悠地翻开，一翻就翻到楚忆刚刚写完的那一张，看着全对的试卷，顾熠眉头轻扬，“哟，不错嘛。”
楚忆学理科的确是为难人了，只是……在理科班里面自学文科，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顾熠思考着能不能说服楚漓让楚忆转去文科班学习。可想到楚忆不在高二八班了，顾熠萌生出一丝恶念，楚忆学理科也是挺好的。就算副科成绩差了一点，可主科成绩优秀，也不是说考不上大学。
两种想法在脑海里争执不休，看着试卷也觉得烦躁。顾熠粗鲁地合上试卷，往抽屉里面随手一放。也不管要不要收好一点。
楚忆不知道顾熠想了什么，只是见他的动作粗暴，以为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悻悻地转身回去。
短头发没有长头发那么容易一手抓住，顾熠还是扯住了一缕楚忆的头发，轻轻扯着，楚忆不得不又转身回来。
看着楚忆不耐烦的样子，顾熠有些好笑，短发缠绕在指间，“前桌，你把头发剪短了是不是不想给我扯啊？”
楚忆张了张口，想到严恩星，垂下眼眸，思绪飘浮，“不是，是因为头发太长了，容易被人钳制。”
顾熠动了动唇瓣，不知道说回答什么，但松开了手。
上课铃声响起了，丁颜风风火火地踩着铃声进教室。也不顾不得楚忆和顾熠之间的互动，在口袋里翻出手帕纸，抽出一张随便擦了一下，坐下后，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楚忆望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想起丁颜说过自己坐在枫叶豪庭，与七中简直就是东西两端，“下次早点出门吧。”
丁颜今早很早就起来了，可是禁不住上班高峰期，一路堵车，终于在校门关之前进来，紧接着还要一路狂奔，已经疲惫不堪，上气不接下气，“堵车。”
“那就提前一晚回来。”顾熠幽幽地冒出一句。
丁颜忍不住翻白眼，“同桌你当我不知道吗？可是这么大的学校，就我一个人，难道我不怕？”
楚忆倒是觉得顾熠办法好，思虑着看去顾熠，“学校允许吗？”
丁颜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楚忆，“你不会想提前一晚回来吧？”
“恩。”如果提前一晚回来，那么就可以多时间学习文科。总规还是学校的资料多，而且安全，不用担心被发现。
虽然知道楚漓周末不回家，长假期才回来。可楚忆还是不敢在别墅里放任何与文科相关的资料。明知道现在还没有正式文理分科，文科的资料书出现在楚忆的房间里也不奇怪。
可楚忆心虚。
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秘密就暴露了。
上课铃响第二遍了。
同桌徐航也回来了，楚忆也没什么要说的，转身回去。
洪福生就踩着铃声的尾巴进来了，看着整整齐齐的高二八班，笑眯眯地开口，“看来一个假期过去了，没缺人啊。”
洪福生还以为会有几只小崽子会迟到，没想到都准时到了。正开心着，却发现半个班的同学都在埋头苦干，不用想就知道这帮小崽子放假没有好好完成作业，又是一气，“早读课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物理作业明天再收。”
乔清立刻放下手中的签字笔，使劲地鼓掌，“就数我们班的老洪最好，最贴心了。”
洪福生嫌弃地挥手，“今天什么早读？怎么不见有人出来领读的？”
语文课代表才不情愿地站起来，拿着课本走到讲台上，“请同学们拿出语文书，翻到《蜀道难》。”
“‘噫吁嚱’预备起。”
朗朗读书声，莘莘学子意。
洪福生满意地离开教室。
而语文课代表见洪福生离开后，恹恹地看着在座位上的同学们，手攥紧了书页，站在讲台上面，同学们在下面做什么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语文课代表一眼扫下去，就看到楚忆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月考过后，新来的两位转学生成绩在什么水平上，大家都知道了。原以为楚漓的妹妹楚忆会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谁能想到在重点班里面竟然排到了倒数第五名。
虽然总分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是倒数第五名的名次不得不让人轻视。
语文课代表不满的是，楚忆的语文成绩。特别是作文成绩。七中改卷标准和其他学校不一样，在作文上，能不给满分就不给满分，要往死里挑错。可偏偏楚忆的作文就拿了满分。全年级里唯一的一个。
想到这个，语文课代表更加不满楚忆了，仗着语文成绩好就不早读，气的脸通红，一本书拍在讲台上。
嘭——全班安静下来。楚忆也停下笔，抬头看去。
“现在什么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吗？还补什么作业？放假的时候不写，现在赶有什么用？再有人写作业，早读课下课后我立刻收语文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