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察觉到语文课代表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这一边，猜测应该是刚才自己写笔记的时候被看到了。舔了舔唇瓣，楚忆没出声。这个学期要背的古诗、文言文在暑假的时候，楚忆就背完了。
而且教育新改革，不会再出简单的默写题。是要根据内容理解来默写古诗词。孙柔在世之前就跟楚忆说过，或许再过几年，被称为“送分题”的默写题会被取消。
更何况，五分的默写题，楚忆从来就没有丢过分。
语文课代表见楚忆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但其他同学都安静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看什么笑话一样。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忍了又忍，语文课代表瞪大了双眼，鼓着腮帮子，重新翻到《蜀道难》这一篇课文，“请同学们翻到《蜀道难》。”
“‘噫吁嚱’预备起。”
课间，女洗手间。
“欣怡，今早上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的样子。”黄筱慧洗完手后用纸巾擦干，见徐欣怡还在洗手，无聊地问道。
徐欣怡一想到楚忆，脸色不大好，“有什么，就是看不惯他们在语文早读课的时候补作业。重点班又怎么样？成绩还不是三流的大学。”
黄筱慧的成绩在班上不算很好，但也没有沦落到倒数。在七中重点理科班，要去三流学校的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不存在的。现在的成绩排名不过是次要的，毕竟现在文理还没完全分科，只要没有了政史地三科，理科班的优势就会出来。
一听徐欣怡的语气黄筱慧就知道她是看不顺眼新来的那一位同学了。不过，楚忆的文科成绩的确很耀眼。可惜选了理科。
黄筱慧从来就没有把楚忆当做竞争对手，太廉价了，没意思。“这有什么的，反正一年后，也不用看到她了。”
两人出了卫生间后，楚忆才从格子里面出来，刚才的对话，也听得差不多了。
楚忆感觉到她们是在说自己，但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默了默，楚忆排着队等洗手。
楚忆从后门进教室，要经过徐欣怡的座位。
冷不丁地听到一声冷哼，楚忆也只是瞥眼看去，不理会。
作为数学课代表的徐航正在低头努力补语文作业，见楚忆回来之后，抬头问她，“同桌，借你的语文试卷给我看看。”
楚忆的桌面很整齐，基本书本都摆放在书立里面，中间有一格是专门放作业的，还有一些零碎的纸张。翻找了一下，楚忆才找到语文试卷，里面的题目都挺简单的。七天假期，楚忆还顺便写了作文，准备语文课下课后给老师看看，给点修改意见。
顾熠的文科作业都是楚忆写的。顾熠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自己的语文成绩不差，只要阅读题的答案不一样就可以了。想着等会要收试卷，顾熠也把试卷找出来，看了一下，字迹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区别。
再往后看阅读题，骤然发现了几个空。眉头一蹙，顾熠去戳楚忆，“前桌，这是怎么回事？”
顾熠把试卷递到楚忆眼前。
楚忆一转身就看到那一处空白，淡定地回答，“我在微信上告诉你了，阅读题你自己写。”
“……”顾熠忘了看微信，按道理来说楚忆的信息，自己不可能会忽视。仔细回忆一下，好像有一回准备洗澡之前看到了，然后就想着洗完澡出来再回复的，接着就忘了。
自己的过错，顾熠无话可说，伸手就问楚忆，“你的试卷，给我看看。”
徐航刚问楚忆要了试卷。楚忆不好意思问徐航拿回来。
丁颜顺手就把自己的试卷放在顾熠的桌面上，细眉往上扬，眼神里带着些许挑衅，“同桌，好歹我和你总分少几分而已，怎么说也是一个学霸吧。”
顾熠转头看了一眼，丁颜的字和自己的签名差不多，都喜欢龙飞凤舞。若是不熟悉，会看不习惯她的字。
突然顾熠想到了什么，拿走了丁颜的试卷，和自己的试卷夹在一起，给楚忆，“自己想怎么改。”
丁颜：“……”
“好。”本来就是要帮顾熠写作业的，只是阅读题太容易凸显个人思想。楚忆才不敢乱写。有了丁颜的答案对比，楚忆倒是可以写。
上午四节课，国庆假期的作业，除了物理作业，全部都收完了。
课代表们一个比一个要忙活。徐航作为数学课代表，负责帮老师检查谁没有写完，登记名字，还要把选择题部分给改了。徐航一个人改不完那么多，分了好几组让周围的人帮忙。
同桌楚忆也未能幸免，也要帮徐航改一部分的试卷。
徐欣怡作为语文课代表自然也要帮语文老师看试卷，改有标准答案的题目，然而语文试卷有标准答案的部分很少，两节课就改完了。在计算分数的时候，徐欣怡发现顾熠和楚忆的答案是一样的，错的地方都是一样。
楚忆的语文成绩摆在眼前，顾熠也是年级第一名。
两人的实力不分上下。
题目有陷阱，大部分同学都错了这一题。徐欣怡看着两张试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
“还在改试卷啊？出去吃饭吧。”黄筱慧收拾好小背包，到徐欣怡的前桌上坐下。
徐欣怡把手上的两张试卷给黄筱慧看，“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黄筱慧粗略一看，“没什么啊，大家的水平差不对，一起对一起错，很正常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徐欣怡只好把心中的疑虑放下。
晚自习下课前，徐欣怡要把试卷拿到办公室给语文老师了，临走前，还是忍不住拿顾熠和楚忆的试卷出来作对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前桌莫文华见徐欣怡在看试卷，两份试卷都已经打好分数了，还蛮高的，也凑过来瞧瞧，发现有一张是新同学楚忆的，又看到另一张是顾熠的。
恰好，视线都落在一道选择题上面，两个大写的“B”尾巴上都有一个小翘尾，顺口就说了出来。
徐欣怡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仔细对比着两张试卷的笔迹。顾熠的字，徐欣怡很熟悉，毕竟顾熠是七中的大佬，而且人长得帅，妥妥的高富帅，多少女生的暗恋对象。
对比过后，徐欣怡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抱着试卷出教室，往办公室走去。
“他们两个有问题！”
徐欣怡既忐忑又激动，想要把这个信息报告给班主任。同时又害怕顾熠，也顾忌着楚忆。毕竟严恩星因为得罪楚忆被校方劝退了。
这件事才过去了一个月。
徐欣怡还不想触霉头。
晚上八点多，秋风徐徐地吹过教学楼前的玉兰树，树枝间任风吹动，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凉风略过面庞，徐欣怡冷静了不少，手中依然是攥紧试卷。一步步往办公室走去。
楚忆的脖子泛酸，长时间低头，让她很不舒服，仰头望着天花板，脖颈处传来一阵酸麻。
还有一节课，晚自习才结束。顾熠也在认真地写理科的作业，正好活动一下手指，见楚忆抬头，刘海敞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从顾熠这个角度看去，楚忆的睫毛浓密，小鼻子挺立。
顾熠的食指不由得点在楚忆的额际上，“前桌，你在做什么？”
楚忆抬起头，转过来，视线首先落在丁颜的脸上，她的眼眸里带着探究。
这个晚上，楚忆能够感受到丁颜的敌意，说真的也算不上。只是楚忆有些好奇，再看去顾熠，桃花眸里带着戏谑。楚忆忘记了思考。
良久过后，楚忆咽了一下唾液，再看去顾熠，眼眸中的戏弄似乎更深了。
“依你所见，活络筋骨。”楚忆不清楚自己和顾熠之间的关系，自从那个吻之后。
楚忆觉得顾熠对自己好了很多，而且话也比以前多了。比如说现在。
“我以为你要偷看我。”顾熠带着调侃看去丁颜，完全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丁颜。
楚忆：“……”好想给一个眼神让顾熠自己领会。楚忆只是想想，并没有那样做。微微翘起嘴角，“你想多了。”
课间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徐欣怡从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里，一眼看去，就看到楚忆和顾熠两人相谈甚欢。
楚忆剪短了头发之后，脸蛋显得更加小了，也不像以前只有一股书呆气。现在给人的感觉灵动了很多。
刚来的时候，高二八班的女生们都以为丁颜是最难相处的，终归是丁颜身上的气场太大了，而且自身成绩优异，信心满满。相比之下，柔弱的楚忆看起来更加好相处。但一起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大家恍然发现，丁颜比楚忆更加好相处。
楚忆话很少，而且不愿意与人沟通，好几个女生上前搭话都不怎么积极参与话题。久而久之，楚忆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
徐欣怡收回视线，去办公室的途中，终究不敢告诉老师。可徐欣怡留了一个心眼，把顾熠和楚忆的试卷放在最上面。这样一来，老师自己发现问题，也怪不得自己。
徐欣怡坐到座位上后，大大地松呼出一口气，喃喃着，“希望老师能发现吧。”这样，楚忆在语文老师心中好学生的形象就毁了，明年参加全国性征文比赛的名额就是自己的。
为了考试公平，全国性的征文比赛越来越少，能让名牌大学认同的只有两个全国性比赛。其中只有一个比赛是学校每年都参加的。名额不多，文科班每个班有两个名额，理科班只有一个。另外一个比赛是企业组织的，要求学生自己到固定的考场写作文，当天批改，当天出名次。相对于用名家姓名命名的比赛少了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