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大片的云雾萦绕在山海城。
楚忆穿着一套粉色的运动服，手腕上也学顾熠那般系有一条细小的毛巾。
今天楚忆起的早，李嫂还没出现在厨房里。甘梅倒是认认真真地在打扫着客厅。
见楚忆神清气爽地下楼，“小姐早。”
“早。”可可见楚忆下楼了，也起身，摇着尾巴在楚忆腿边蹭。
楚忆咧嘴笑了笑，跟甘梅说，“我等会出去跑步，你帮我和李嫂说一下，早餐先热着，我回来再吃。”
“好的，小姐。”甘梅等楚忆换好鞋子之后，主动开门让楚忆出去。
可可跟在后面想追着出去，被甘梅拦下来了。
楚忆也不在乎，若是养了一只小狗，可能还会带出来一起晨跑。
说到狗，楚忆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顾熠家的拉布拉多，强壮又可爱。
今天有点早，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丝丝缕缕的在身边围绕着。楚忆伸出手，指缝上似乎也有晨雾，凉凉的触觉在皮肤上蔓延。
楚忆想着顾熠这个时间点会不会也出来晨跑，在自家门口等了五分钟，也不见人影。
再看看晨雾笼罩中的山海城，越看越像仙境。
楚忆呼出一口气，调节一下呼吸，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才迈出腿，准备向前跑的时候。
一声狗吠，楚忆停住了所有动作，全身僵硬在原地。
顾熠在晨雾中隐隐看到一个身影，猜测是不是楚忆，跟在身后的小黑就叫了起来。
欢快的叫声，让顾熠更加肯定了跟前的人就是楚忆。
“楚忆。”
楚忆转身回头，杏眸里渐渐地浮现出顾熠的硕长的身材，眯起眼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早。”
“一起吗？”
“好。”
简单的对话过去后，楚忆率先跑出去，顾熠紧跟其后。而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小黑了。
拉布拉多犬跑的欢快，跑一段路程就回头看看主人。
舌头也伸出来，歪歪地搭在一边。
顾熠心里有事，一边跑着，一边看着楚忆。
楚忆被看着不好意思，放满了步伐，等顾熠追上来，两人肩并着肩。
“你有事想和我说？”上次，楚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也不知道这一次，顾熠想说些什么。
顾熠点头，“等会有时间吗？”
“？？？”楚忆疑惑地盯着他。
顾熠的内心在狂跳着，耳根子也莫名其妙地热起来，“之前不是说了我帮你补习理科的吗？我觉得这周周末就很合适。”
“……”楚忆垂下眼眸，看着快速移动的地面，“顾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理科班学习文科这件事不可能成功？”不然，为什么要让她腾出时间来学习理科？
有这个时间，楚忆为什么不去学习文科？
顾熠知道楚忆误会了。顾熠慢慢地停下来，“楚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这件事被楚漓知道。你依然要在理科班上学习，可你的理科成绩，你自己也心知肚明。”
“你是在拿未来赌博。”
“顾熠！”楚忆打断他，“只要你不说没有人知道的。”眼眸里都是坚定。
“你就这么肯定？”顾熠不明白楚忆的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万一其他人也知道呢？还是说就算被发现了，你也无所谓？”
“够了！”楚忆面露冷意，不想在和顾熠继续谈下去。
“你要为自己铺垫一条后路！”顾熠也生气了，对着楚忆桃花眸少有地冒出寒意。
“我已经在铺垫了！”楚忆忍不住吼出声，“我参加全国性征文比赛就是在为自己铺垫后路了！”
顾熠无话可说。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安静。
跑远的小黑发现主人没有跟上来，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察觉到主人之间跋扈的气场，拉布拉多犬眨了眨眼睛，耸搭着耳朵坐下，嘤嘤地叫着。
“小黑，别吵。”顾熠冷眼瞪了一下小黑。
楚忆别过头，环抱着双臂，鼓着腮帮子，眉头锁紧。
顾熠的晴明穴隐隐作痛，完全没有了昨晚精心地为楚忆准备复习方案的激动和喜悦。
“楚忆。”还是顾熠先开口，“我不是不相信你。我……”
“我知道。”楚忆吐出一口浊气，放松自己，打断顾熠的话，“顾熠，我……”
“如果你不想学理科，你也可以到我这里复习文科。”顾熠还是妥协了。他清楚地知道，在楚家，楚忆是没有机会在楚漓眼皮底下学习文科的。
楚忆惊讶地抬起眼眸，杏眸里倒映出顾熠无奈的模样，心头一跳，“顾熠……”
“就这样说好了，你觉得怎么样？”顾熠这是在帮楚忆。
楚忆思考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样回答。
思绪回到了那天下午，自己明确地拒绝了顾熠。
顾熠眼眸里的哀伤，楚忆无法忽视，甚至冲动地想开口答应。若不是理智尚存，楚忆也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她害怕一旦分心了，自己小心翼翼维持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
可那时，顾熠还是说了，“你等我，可以吗？”
楚忆没有回答，可她点头了。
轻轻地点头，轻到只有自己知道同意了。
“我当你同意了。”不管答案是什么，顾熠都轻松一笑。“继续跑步吧。”
这一次，轮到顾熠先跑出去。小黑跟在后面，落在后面的楚忆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泪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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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楚漓要在自己房间里复习，高考越来越近了。楚漓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特别是知道下个学期，楚渊也要来学校里学习。
楚漓的压力加倍，在写着试卷的时候，太阳穴隐隐作痛，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看书而干燥发痒。
楚漓滴了滴眼药水，休息了一分钟，伸了伸腰身，又继续低头写试卷。
楚忆悄悄地打开门缝，瞄了一眼楚漓，确定他真的专心学习，这才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楚渊开门看到迎面走来的楚忆，想到了那几本资料书，虽然楚漓说了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可楚漓并没有明确说明不能告诉楚忆。
“楚忆。”楚渊动动小手指，让楚忆到他房间里。
楚渊住校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找到自己？楚忆带着疑问进了楚渊的房间。
“什么事情那么神神秘秘的？”楚渊的房间中间有一块地毯，是让人在上面休息的。楚忆非常喜欢白色的地毯，毛茸茸的，暖和也可爱。一进来就在地毯上面坐着，顺手搂过一个抱枕，抱在怀中。
“楚忆，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书？”楚渊坐在椅子上，正经而严肃地看着她。
楚忆手一顿，抓着抱枕的手捏紧了，“你怎么知道的？”
“书被家里的佣人发现了。哥哥也知道了。”楚渊微微眯起眼，不放过楚忆任何一个表情。
“是。”楚忆干脆承认了，“是我扔的。”
楚渊不会忘记书上面的笔记，是如何的详细，清楚地知道写这些笔记的主人是多么的认真。也能够从笔记当中感受到书主人对这门科目的喜爱。
“为什么？”
楚忆记得那几本书是自己趁着孙柔住院的那一段时间偷偷买的，那个时候中考要过生物和地理学考。
生物作为理科的科目，也被楚忆讨厌了。准确来说，是被孙柔讨厌了。而那一段时间楚忆的成绩惨不忍睹。碰巧孙柔住校了，楚忆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跑去书店买了几本物理的资料书，一连买了好几个年级的。本着是想去买生物辅导书的，结果看着买回来的都是数学和物理。
楚忆知道自己还没有放下。
在孙柔住院的一个多月里，楚忆如饥似渴地捧着那几本书，想要把书里的内容都化为面包全部吃进肚子里。
楚忆没有把全部的书都看完，孙柔就突然出院了。
而那时，楚忆还在上课，那些书就光明正大地放在房间的书桌上。回到家的那一刻，见到孙柔坐在客厅的那一瞬间。
楚忆的血管凝住了，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几秒过后，孙柔什么都没有问。楚忆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回到房间一看，书全部都没有了。
楚忆不敢提，更别说问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那些书再次出现在眼前，楚忆才知道是被外公外婆他们收起来了。
再后来，楚忆中考毕业，再到高一，文理分科。孙柔直接给楚忆做了决定，选文科。
楚忆不会反抗，默默地听从孙柔的安排。
“因为，有些喜欢会过期。”楚忆面不改色放下抱枕地站起来，双眸紧紧地盯着楚渊，“这件事，不用告诉哥哥我知道。”
楚渊想不明白，楚漓楚渊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楚忆帮过自己，这个人情，楚渊是要还的，“OK。”
“谢谢你。”
出了楚渊的房间，楚忆的呼吸才通畅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斜眼瞥去楚漓的房间。明白楚漓什么都知道，或许楚漓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打算在理科班里学习文科的事。
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找到证据。
亦或是，楚漓在默认自己的行为？
楚忆摇头，这不可能。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拉回了楚忆的思绪，拿出手机看，是顾熠的。
在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