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
许教授提高了音量,马尔斯浑身一震,猛地坐了起来。
“马尔斯,你还好吗?”许教授关切地问。
马尔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被汗水全部湿透。
“对不起,许教授。”他无力地扶住额头,道。
“没有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出去休息一下吧。”许教授轻轻地拍了拍马尔斯的肩膀,安慰。
房间外,丁冬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看到马尔斯一脸苍白地走出来,丁冬急忙奔过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马尔斯摇了摇头,丁冬眼中的关切,便更多了几分。
“没有关系,我再去试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她说。
马尔斯的黑眸,望住了她:“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勉强。”
丁冬点头,与许教授一同走进了房间。
“正如马尔斯所说,你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很辛苦,就随时告诉我。”许教授对丁冬说,“如果觉得OK,我们就来试一下。”
“没问题。”丁冬说着,便躺在了靠椅上。
与马尔斯一样,丁冬在一阵柔和的音乐声中,进入到了催眠状态。并且很快看到了那扇门,——那扇关着的门。
“尝试着打开它。”
在许教授的引导下,丁冬走向了那怕扇想象世界里的大门。
门,依旧打不开。
“我……没有钥匙。”丁冬难过地说,“怎么办,我把钥匙丢弄了。”
“弄丢了?”许教授怔了怔,随即道,“丁冬,别自责,那扇门本来也没有钥匙。你试着推推开,说不定就能推开呢?”
“不!”丁冬断然回答,“有钥匙的!真的有!”
她的语气焦急而肯定,并且很快做出了摸索口袋的动作。
“真的有呢,有钥匙,可是我到底在哪儿了?我怎么把它弄丢了呢?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丁冬急切地说着,眼泪竟簇簇地滑落了下来。她越找越急,越急越找,最后索性大声地哭了起来。
“丁冬,丁冬!”
许教授急忙呼唤丁冬,然而丁冬却无法苏醒过来,而是哭得越来越大声。
“丁冬!”
由于担心,马尔斯和安志杰全都进到了房间,而丁冬却恍若未闻。她的脸上流露出悲伤之色,手不停的挥舞,口中大声地哭泣:“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我怎么会找不到呢,不可以的!”
“丁冬!”马尔斯担心地呼唤着,说着便要上前握丁冬的手。
许教授急忙阻止道:“马尔斯,不要碰。”
丁冬忽然浑身一震,紧接着,昏厥了过去。
马尔斯急忙上前扶起丁冬,心脏,却禁不住疼痛了起来。他一手抚住胸口,忍住剧痛转向许教授,问“许教授,她没事吧?”
“放心,”许教授在确认了丁冬只是晕厥过后,也松了一口气:“没有大碍,不过,也许会昏睡一会,应该一会就会醒过来。”
听闻丁冬没有大碍,马尔斯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
想到自己刚才在那扇开启过去的心灵之门前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马尔斯便忽然想到,丁冬在心灵之门的前面,会看到谁,才会让她有这样痛苦的表现?
丁冬,你刚才……都经历了什么?
***
长长的黑暗,望不到边际。
身处于黑暗之中的丁冬,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与孤独。
她转回身,四处张望,望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丁冬忽然感觉到了惊恐,她飞快地向前跑去,然而无论她怎样奋力奔跑,都跑不出这黑暗。
怎么办?
丁冬茫然无措,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呼唤。
“丁冬,丁冬!”
前方,出现了一抹光亮,那阵阵呼唤声,便是从光亮处传来的。
丁冬心中一松,立刻寻着那方向奔跑而去。光线,越来越强,终于化成一片光芒将丁冬紧紧地包围其中。
“丁冬?”
那声音……就响在耳畔,丁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马尔斯关切的面容。
“你还好吗?”马尔斯望着醒来的丁冬问道。
“我没事,”丁冬温暖地笑了,她并没有告诉马尔斯,是他的呼唤把她从黑暗之中唤醒。
“你想起什么了吗?”马尔斯问。
丁冬摇了摇头,慢慢地坐起了身。
此时的她还躺在方才的躺椅上,许教授和安志杰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许教授问。
“我还好。”丁冬充满歉意地说,“很抱歉,许教授。”
“不要这么说,这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马尔斯的错,”许教授摇了摇头,说,“你们俩个人曾经受过心里催眠,把你们大部分的记忆封闭在了你们的潜意思里,我们在心理学上称它为‘记忆遗忘’,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失忆。这种催眠必须用特定的方式才能把你们的记忆找回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到之前给你们做心理催眠的医生帮你们解开。”
必须要找到……给我们做心理治疗的医生吗?
丁冬和马尔斯,都不禁沉默了下去。
高志杰上前拍了拍丁冬与马尔斯以示安慰,又对许教授说道:“如果联系不上那个催眠者,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办法肯定会有,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这样吧,你们先不要急,我帮你们联络这个领域更权威的人,有了消息尽快联系你们。”许教授说。
“如果是高医生的学生,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丁冬忽然问。
“高医生的学生?”安志杰的眼睛一亮。
“是的,我们之所以认识高医生,就是林莉在沪市的心理医生刘医生介绍的。刘医生是高医生的学生,会不会在这个领域有一些共同的研究,可以帮助我们?”
“很有可能。”许教授点头。
安志杰沉吟着问:“你说的刘医生,全名是?”
“刘博仁。”丁冬回答。
安志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告别许教授,三个人一路走出了心理诊所。
望着失落的两个年轻人,安志杰不禁出言安慰:“你们放心,既然许教授说刘医生可以帮助你们,就应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们也会帮你们联系更权威的医生,帮助你们解开遗忘记忆。”
丁冬和马尔斯点了点头。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偏偏是在银河大酒店火灾当天接受的催眠治疗?为什么高医生要给所有银河大酒店的客们们做催眠?难道……”
“也许银河大酒店里,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吧。”安志杰说着,望向丁冬,“我记得萌萌曾说过,十五年前,你曾告诉她,你知道了件非常可怕的秘密,这个秘密……会不会就跟银河大酒店有关?”
“也许……”丁冬说着,神色略略地黯淡了下去,“只可惜,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警方,我们已经在调查关于银河大酒店的过去,你们不要有负担。”安志杰安慰。
“谢谢。”马尔斯说着,向安志杰伸出了手。
等待,等待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
丁冬和马尔斯等了整整十五年,接下来,还要继续等下去……
回家的路上,丁冬与马尔斯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明天,我们启程去找刘医生吧。”丁冬忽然说。
马尔斯微微怔了怔,继而点头。
“好。”
他总是这样,在丁冬做出决定的时候,坚定地支持。
而就在两个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安志杰忽然打来了电话,他告诉丁冬和马尔斯,刘博仁医生曾经在大学时代就是高医生的学生,后来与高医生一起创建心理诊所,当了高医生四年的助理。
“所以,我会和你们一起去沪市。”安志杰说,“作为高医生的学生,刘医生也许会提供关于高威的一些有用的线索。”
“好。”丁冬点头。
安志杰带来的消息,让她和马尔斯都看到了希望。如果刘医生与高医生曾共事了那么多年,那么,他一定多少了解高医生。
“也许,会有好的结局。”马尔斯温和地对丁冬道。
丁冬微微地点了点头。
希望,总是要有的,不是吗?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即将起飞,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起飞时将暂时关闭洗手间,2点50分到达沪市虹桥机场,沪市天气多云,气温31度,谢谢,祝您旅途愉快。”
广播里播放着空姐温和而优美的声音,由于安志杰拒绝接受马尔斯的馈赠,坚持坐在经济舱,因而头等舱内,便只有马尔斯和丁冬并肩坐在座位上。
这一次,丁冬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与欣喜。望着窗外厚重的云层,丁冬喃喃地问:“关于童年,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只是在梦里有过零星的片段。”马尔斯摇了摇头,继而反问,“你呢?”马尔斯反问道。
丁冬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一样。”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许久,丁冬转过头来,望着马尔斯,问:“如果找回的回忆,使我们无法接受的过往该怎么办?”
“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吗?”马尔斯的黑眸里,似有群星震动。
他和她,于这未知的途程之中,相视而笑……
好歹并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