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个咯噔，不会是思来想去觉得不爽打电话过来骂她吧？盯着来电显示迟迟没有接。
车依旧堵得不能动弹，余生转头看向她，扫到了手机屏幕上的“爸爸”两字，再看叶笑纠结的表情，抿了下唇说：“接吧，不接的话你爸怕是会更生气，到时候万一气出什么问题来……”
叶笑看他一眼，迟疑了下，一咬牙接起电话：“爸。”
她的话音还没落，电话那头传来叶父的咆哮：“你到底让你助手跟你奶奶说了什么，叶笑我告诉你，今天你奶奶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叶远洋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叶父的声音太大，连旁边的余生都听见了，虽然听不清，但知道是在骂人。他看着叶笑有点心疼她，怎么会有这样对待女儿的父亲，不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么，如果是他生了女儿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这么劈头盖脸的骂？
父亲的话让叶笑愣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三长两短，她走的时候奶奶还好好的，只是情绪有些低落，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她脑子有点混，耳中是他父亲怒不可遏的骂声，好一会之后才抓住重点，趁父亲喘息的当口问他：“什么助手，我没有助手，到底怎么回事，奶奶她怎么了？”
叶父大概是已经气懵了，根本没听见她的问题，还在那骂骂咧咧，叶笑有点火大：“爸，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陡然升了好几度，余生眉头都快打结了，连前面车子启动都没发现，直到被后面的车一顿催促才回神，赶紧挂挡踩油门跟上去，但因为担心叶笑油门踩重了差点撞上突然停下的前车车屁股。
一个急刹叶笑整个人往前冲了下，转头看他，他只好抱歉笑笑，但眼中依旧是担心的神色。叶笑只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就被电话那头的动静吸引了，在父亲的骂声中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很快手机到了母亲手里：“笑笑，你听我说，刚才有个男人打电话过来说是你的助手，说你让他给你奶奶捎几句话，结果你奶奶电话还没接完就发病了，现在还在等救护车过来，但看情况很严重，恐怕会救不回来……”
什么？！叶笑手一抖差点抓不住手机，她两只手一起抓紧手机，开口声音颤抖：“我没有助手啊……更没让任何人给家里打过电话……妈，你们都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叶母声音还算冷静，大概是和叶奶奶的婆媳关系也并不是特别好，所以叶奶奶出事她也没那么伤心，但语气总归比平时要急切一点：“你爸生你的气呢，所以让你奶奶接了电话之后他就把楼下的电话给撂了，我们都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就段阿姨突然跑下来说你奶奶心脏病发让我们打120。”
怎么会这样……叶笑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水里，为什么当她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又突然给她这么致命的一击，她做了这么多，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回到老路上吗？
“救护车来了，先不跟你说，你要是相见你奶奶最后一面，最好现在马上回来，我们在人民医院。”
叶笑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救护车的鸣笛声，一个心愈发收缩得难受，但没等她从慌乱中回神母亲已经把电话挂断，嘟嘟声显得有些刺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眼眶。她用力吸了口气压下情绪，看了眼前面漫长的车队，转头对余生说：“我奶奶突发心脏病送医院抢救了，我得赶回去……我在这儿下车了，谢谢你今天陪我回家。”
说完她就准备解安全带，余生一把拉住她手臂：“等等，我陪你回去。”
叶笑愣了下，抬眸看向他：“不用了，你开了这么久的车太累，回去休息吧，我打车就好。”
可余生拉着她的手没松：“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况且现在是出租车交接班时间，市内都很难打车，更何况要去A市。你先别急，最多再等两个红绿灯就能右拐，出城方向不堵，晚上高速车也少，肯定比白天快。”
“可是……”叶笑担心的看着他，“你已经开了四个多小时车了，吃不消的。”
“没事，我累了就换你开。”
叶笑抬手覆上他搭在她手臂上的手，用力捏了下：“谢谢。”
余生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不客气。”
***
出城的一路比想象的顺利，但刚上高速就发现油不够开回A市的，只得去最近的服务站加油。
加油的时候叶笑在车上没下来，她给母亲打电话询问情况，只说还在抢救，但医生说奶奶的心脏本就脆弱，这次发病太急太重，恐怕凶多吉少。挂了电话叶笑将脸埋在手臂上咬着衣服拼命想忍住了不哭，却怎么都忍不住。
或许说出来会显得她很不孝，但她这么难受并不完全因为奶奶发病，而是害怕奶奶救不过来那她离那个可怕的未来就又近一步了……先是姐姐，接着是奶奶，再下去就到她了。
她抬手捂住脸，感觉眼泪从眼眶涌出来打湿了手心和脸颊。
加完油之后余生去买了点吃的回来，一打开车门就听见压抑的哭声，开门的手一顿，犹豫了下，放轻动作上车，关上车门后抱着手里的塑料袋缓了缓，把袋子递给叶笑：“吃点东西吧，下一个服务站换你开车。”
叶笑放下手接过袋子放在腿上，余生从中控台上拿过抽纸也递给她，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驶离了服务站。
叶笑抽抽噎噎擦着眼泪，低头看袋子里的东西，两瓶矿泉水，两个真空包装的小圆面包，还有两个剥好的粽子，果然无论哪里的服务站都有嘉兴粽子卖。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喝了口水又拿起手机盯着屏幕等母亲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告诉她奶奶的情况，她现在除了祈祷各路神佛保佑之外居然什么都干不了。
***
在快到A市的时候，叶母终于打电话过来，但因为叶笑在开车，所以让余生帮她接了电话，开着公放，叶母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哑，听起来很失真。
“笑笑，你奶奶她……没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