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汤祈岑、徐晓璐2019-10-14 11:158,404

  吴乾等不到贺红衣从剧院回来,不顾众人的阻拦,匆匆赶往卫乘风的新宅,欲向卫乘风讨要一个说法。然而,任吴乾在门外好话赖话说尽,卫乘风就是闭门不见。

  吴乾失望透顶,冲着卫府大喊,“卫乘风,你给我听着,本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了。你杀了我爹,还要拆新闸路,这些事我跟你没完!”吴乾说完便大步离开。

  常五调查了吴乾的背景,匆匆赶回向阳联社向温雅慧汇报。

  温雅慧一听,惊讶道,“怪不得我看那个穷小子面熟,原来他就是因为杀洋鬼子上过通缉的吴乾!”

  常五点点头,“没错,只不过后来这份通缉就被撤销了。我还打听到他参加过万术大赛,还入围了决赛。”

  温雅慧皱眉,“听起来这个人是在街面上混的,夏奕为什么会和他来往?不行,我去找我爸说一下。”温雅慧离开。

  此时,温迎升正在办公室中与张厂长会面。

  “本来我们和原地主签了五年的合同,经营的好好的,谁知道突然地就被收了,还让我们马上搬走。我们那么多工人怎么办,屠宰场怎么办?”张厂长焦急道。

  温迎升皱起眉头,“老张,你别急,慢慢讲,是谁收了地,怎么就收的这么急?”

  “就是那个叫夏奕的商人,他收了不止我们一个厂子,还有上海和周边好多地皮,巡捕房四处贴告示,都是下令马上撤离。我问过能不能缓一缓,起码让我们找到新厂房再搬,结果巡捕房差点和我动了手!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老温,咱们联社得想想办法啊。”

  “贸然让工人和平民短时间全部搬走,这不是要人命么!我们联社不能坐视不管。巡捕房态度这么强硬,怕是收了那个夏奕不少好处。这事还是得找夏奕谈,只是此前我们找他谈合作的时候就约不到他,现在恐怕更麻烦。”

  此时,温雅慧冲了进来,“爸!”

  温迎升看见温雅慧进来,摇摇头,“雅慧,怎么直接闯进来了?见到你张叔叔连个招呼也不打,平时是我把你惯坏了。”

  “张叔叔好。”温雅慧急忙转向温迎升,“爸,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们现在肯定见不到夏奕本人,但是我知道一个人和夏奕有关系,说不定通过他能把夏奕约出来。”

  “谁?”

  “吴乾。”

  棚户区天台上,吴乾低沉地看着地面,“见不到卫乘风,我就去见秦麒麟,我不能就这样看着新闸路的人被迫搬走。他之前不是想拉拢我当他手下吗,我假意投诚,然后找个机会……”

  贺红衣摇摇头,“你之前拒绝过他,现在又去找他,他肯定会有所防范,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天台入口处,吴潇潇看到吴乾丧气的模样,摸了摸脖颈上的项链,愤然转身下楼。

  董大锤遇见急匆匆的吴潇潇,得知她要去找卫乘风,拦了半天拦不住,只得跟上她的脚步。

  此时,温雅慧来到棚户区,看到墙上贴的收地告示,既惊讶又愤怒,拉住一个大妈问道,“阿姨您好,您知道吴乾在哪儿吗?”

  大妈冲着天台上努了努嘴,温雅慧谢过大妈,匆匆向天台爬去。

  天台上,贺红衣仍在安慰吴乾,“你别着急,这件事我已经汇报给老师了,他正在打探消息。”

  此时,温雅慧怒气冲冲赶到,“吴乾!好啊,为了给夏奕做事,连自己家都不管了,你心够狠啊!”

  吴乾莫名其妙道,“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反正我看不惯你这种人!你收了夏奕多少好处,才做的出来这种没良心的事,你想过你的家人朋友、想过这些街坊邻居以后该怎么办么?”

  “神经病,你认错人了吧?”吴乾瞪着温雅慧。

  “你不就是吴乾吗!我那天亲眼所见,你和夏奕在酒馆里聊天!当时我就奇怪,你一个穷小子怎么会和夏奕这种身份的人凑在一起,现在都明白了,你们肯定是在谈收地的事!”

  吴乾烦躁地抓抓头发,求助地望向贺红衣。贺红衣一笑,耐着性子向温雅慧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温雅慧小声嘟囔,“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你了,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

  吴乾瞥了温雅慧一眼,“拜托你下次说话做事的时候,用用脑子。”

  贺红衣审视温雅慧,“姑娘,你是谁?为什么对夏奕收地的事情这么关心。”

  温雅慧挺直腰板,骄傲道,“我叫温雅慧,是向阳联社的,这次夏奕收地闹得很多人都苦不堪言,其中就包括我们联社的厂子,所以我们想阻止他。”

  “向阳联社?那是什么?”吴乾问道。

  贺红衣听到“向阳联社”几个字,思索了一下,没有说话。

  温雅慧大感惊讶,“你们没听过么?我们联社会是我父亲温迎升创办的,在上海也算有些实力。不然我请你们喝咖啡,一来表示歉意,二来和你们介绍一下联社。你们也不想搬走吧?说不定可以和我们联社合作呢。你们意向如何?”

  “用不着,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吴乾面无表情。

  温雅慧不服气,“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都不了解就直接拒绝,到时候可别后悔。”

  吴乾笑笑,“看你说话办事的风格,就知道你们联社什么样了,我拒绝你一定是明智的选择。”

  “你……”温雅慧气鼓鼓地走了。

  贺红衣狐疑道,“这个女孩莫名其妙闯过来,又莫名其妙说可以合作,好奇怪。”

  吴乾点点头,“不过她嘴里这个向阳联社,你真的没有听过?感觉和你们明镜学会有点像。”

  “隐约听过,我去问问桑老师。”

  “我送你。”

  吴乾将贺红衣送上一辆黄包车,一回头却发现温雅慧跳了出来。

  温雅慧气鼓鼓地看着吴乾,“你说我可以,不许说我们联社。你跟我来,今天我非和你说明白不可!”

  吴乾皱着眉,“你有毛病啊,你们那个联社是什么我根本不关心,你赶紧走,我没空陪你玩。”

  温雅慧上前拽吴乾,“谁在玩,我是要认真和你谈!”

  吴乾甩开温雅慧,“有什么好谈的,满口大道理,出事了比谁逃得都快,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温雅慧再次拽住吴乾,两人的争执拉扯引起路人围观。

  “你别这样,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行了行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吴乾无奈投降。

  贺红衣来到剧院,向桑介桥询问向阳联社。

  “向阳联社?”桑介桥略略回忆,“隐约知道是个工人联合组织,但是没有接触过。我去打探一下,如果确实如那个姑娘所说,确实可以考虑合作。”

  另一边,吴乾将温雅慧带到棚户区路口的一家露天面铺。吴乾吃的津津有味,温雅慧却有些不习惯,拿着筷子挑挑拣拣,就是不往嘴里送。

  吴乾看了一眼温雅慧,鄙夷道,“真是大小姐,吃个面还挑挑拣拣。”

  “喂,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从来没人这么对过我。”

  “我这人就这样,我又没求着你和我待着。有话赶紧说,吃完我走了。”

  温雅慧按捺下怒火,“好,那就说正事。向阳联社是我父亲温迎升创建的,他本是一家纱线厂的老板,一直以实业救国为己任,因而将生意场上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聚在一起,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我不希望因为我之前误会了你,你就对我们联社有偏见。”

  “好,我知道了。”吴乾继续吃面。

  “既然你知道了,不如我们谈谈合作。实不相瞒,之前我因为生意上的事,曾经想约过他,但都没成功。你和夏奕打过交道,能不能再约他出来谈一次,只要不收我们的地,钱好商量。”

  吴乾噗嗤一笑,“你真以为夏奕就是一个商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算了。”

  “神神秘秘的,大不了我自己找他问清楚,翻遍全上海也要找到他。”温雅慧站起来。

  吴乾情急拉住了她的手,随即放开,“你就那么眼巴巴的找他送死?”

  温雅慧警惕起来,“送死?有那么严重?夏奕如果不是商人,那他是谁……他收地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请你一定告诉我!”

  吴乾看着温雅慧急切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看来你是真不知道。算了,就当我为你好。夏奕的真实身份,是北京特务处处长秦麒麟。拿钱摆不平他的,还是别费力气了。”

  温雅慧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吴乾囫囵吃完最后一口面,擦擦嘴。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夏奕,不,秦麒麟若真是特务处处长,那么他收地背后一定别有目的,这件事就只有我们联社才能解决。你若是也想保住新闸路,就更要和我们向阳联社联手了。”

  吴乾不可思议道,“你哪来的自信?”

  “那是你没见识到我们联社的厉害。反正大家都是一个目标,联手总比单打独斗强。”

  吴乾随口敷衍,“那我考虑考虑。”

  温雅慧拿出纸笔写下向阳联社的地址,“你考虑好了,来这里找我。”

  吴乾接过纸条,随便揉成团往兜里一揣,招呼来老板,“老板,这位小姐付钱!”吴乾径直走了。

  温雅慧愣住,“喂,你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啊!”

  董大锤陪着吴潇潇在卫乘风新宅门外到天黑,卫乘风才坐着一辆小轿车从外面回来。吴潇潇冲上去想和卫乘风好好谈谈,卫乘风却毫无耐心,命令手下将二人赶走。

  吴潇潇哭着扑向卫乘风,“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我……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卫乘风冷冷地看着吴潇潇,“那又怎么样?你是吴乾的妹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而且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送我项链?”

  “不送点东西,怎么从你这问出话来?”

  吴潇潇脸色瞬间煞白,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了,以后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来找我,我很忙,不要浪费我时间。”卫乘风转身欲走。

  “卫乘风!”吴潇潇拉住卫乘风,将项链扔到他脸上,“我真是瞎了眼才喜欢过你,你根本不配我喜欢!”吴潇潇愤然离去。

  吴潇潇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屋里崩溃大哭,任谁敲门也不理。

  吴乾气得握紧拳头,“卫乘风这个王八蛋,不敢见我,欺负我妹算什么本事!”

  董大锤叹息道,“卫乘风真的彻底变了,别说对你和潇潇,他就是对我们老街坊都狠得下心……有钱,咱们还是想想收地的事吧。”

  吴乾叹气,“办法办法……我也在想。可秦麒麟手上有地契,他要收地合理合法——你们说他是不是特意针对我才收的新闸路?那就冲着我来啊!”

  “你别乱想,老师已经去查秦麒麟的目的了,他会帮我们的。”贺红衣说道。

  “可是明天就要收地了,到现在还没结果。实在不行……”吴乾掏出温雅慧的纸条,“就和这个向阳联社赌一把试试。”

  贺红衣谨慎道,“我们一出事,温雅慧就找了上来,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还是不要贸然合作的好。”

  “试试看呗,我觉得这个温雅慧虽然一副大小姐样子,但是不太像别有用心之人。”

  贺红衣急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都说了老师会想办法,难道你宁可信一个刚认识的温雅慧,也不信任老师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时间紧迫,查秦麒麟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老师是肯帮忙,可我们等不及啊,多开辟一条路子也没什么问题吧?你就让我试试吧。”

  贺红衣无奈点头。

  温雅慧回到向阳联社,将在吴乾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悉数告诉了温迎升。

  温迎升思索半晌,说道,“秦麒麟身份暧昧,行踪神秘,我会想办法打听他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联名登报抗议收地了,我和报社联系,明天头条就会刊出来。”

  温雅慧笑得狡黠,“爸你太棒了!让吴乾见识见识我们的本事!”

  翌日,各大报纸的头条全都写着“上海多处土地被紧急收回,温迎升联合多名实业家抗议”。

  秦麒麟看了报纸,气急败坏,“就是因为这个温迎升,曹老爷子拍了电报给我,让我收地暂缓!我查了,他除了经营几个纱线场,还成立了一个向阳联社。老桑,这个向阳联社什么来头?”

  桑介桥敷衍道,“我未曾听说过。”

  秦麒麟冷笑,“这种群众组织,你会不知道?”

  “秦先生这就是为难我了,上海滩这种联社多如牛毛,桑某怎么会各个知晓熟悉。”

  “那你就去和他们熟悉!把他们背景、目的给我打探出来。”

  桑介桥皱眉,推脱道,“贸然亲近,对方未必会全然信任。您要想问出些东西,手段多得是,何必在我这儿兜圈子。”

  “你说的倒不错,可眼下这个形势,老爷子不想再起事端。再说了,桑老师您和您学生的能力,我信得过。”秦麒麟特意将“学生”两字咬得极重。

  桑介桥回到剧院,将报纸递给贺红衣,“温迎升敢直接发声抗议收地,看得出这个向阳联社确实肯干实事。收地事关重大,一旦出了纰漏可谓危机四伏,实在不该牵连学会其他人,我以为就你我单独以明镜学会的身份与之合作,想帮新闸路,目前看来仅此一计可行。这事我去办吧。”

  “老师我和你一起……”

  桑介桥有些为难,但最终答应,“切记,只能和我一同行事。”

  温雅慧看到头条,立刻来到吴乾家,将报纸怼到吴乾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拿走,我又不认几个字,看什么看。”

  温雅慧索性朗读起来,“上海多处土地被紧急收回,温迎升联合多名实业家抗议——”

  “抗议?你们抗议有用么,我们早就抗议了,新闸路不是照样被收吗?”吴乾说道。

  吴潇潇急忙跑回来,“哥,巡捕房来人了,你赶紧看看去!”

  吴乾赶到人群聚集处,发现李鹿贴了一张新告示,原有三天收地的时限改成了一周。

  “给你们放宽时间了,有什么困难抓紧解决,一周到了,谁也别找理由,全部给我搬走!”李鹿说罢,大摇大摆离开。

  “有时间就代表有机会,就让他们等着看吧,我们到时候一个都不会搬!”吴乾信心满满。

  邻居们纷纷点头,对吴乾投来信任的目光。

  温雅慧挤过来,“怎么样?抗议有没有效果?要不要合作?”

  吴乾爽快应承,“行!”

  “走,跟我去见我爸!”温雅慧拉着吴乾就走。

  董大锤呼喊道,“有钱,早点回来啊,别忘了今晚我娘过寿——”

  桑介桥带着贺红衣来到向阳联社。

  温迎升客气迎接,“久仰桑老师大名,您主编的《少年中国》我每期都看,今日明镜能和向阳联手,是向阳的荣幸。”

  此时,温雅慧带着吴乾闯入,“爸,我把吴乾带来了!”

  贺红衣看到温雅慧和吴乾,三人都愣了。

  “雅慧,说了你多少次了。”温迎升转向桑介桥和贺红衣,“小女温雅慧,也在联社帮忙。”

  吴乾挤到贺红衣面前,“原来你早出门了,难怪你不在家。”

  温迎升有些疑惑,“你就是雅慧说过的吴乾了。你们……认识?”

  吴乾笑笑,“都是自己人。”

  温迎升会意点头,“好,人多力量才大。”

  “我愿意跟你们合作。我跟秦麒麟打过交道,这个人心机极深,他突然这么大规模的收地,这背后一定有名堂。”吴乾说道。

  “看不出来嘛你的见解还挺一针见血的。”温雅慧露出欣赏的表情。

  温迎升注意到女儿的神情,笑着看向吴乾,“年轻人很聪明,我跟你想到一起去了。”温迎升看着女儿,“雅慧,你轻易可是不夸人的。”

  贺红衣有些不自在,被吴乾看见。

  温迎升又看看贺红衣,“今天很高兴,雅慧也算是交到了新朋友,她这性子都让我惯坏了,有什么得罪的你们多多包涵。”

  吴乾连忙接话,“还是说说秦麒麟的事吧,如果能打探出他的真实目的,或许就有办法阻止他!”

  “如今收地暂缓,却也闹得人尽皆知,秦麒麟那边也有所防备,想打探他的真实目的更是难上加难。我想不如直接约见秦麒麟,反而能打他个出其不意。我已经下了请帖,只等秦麒麟赴约。”温迎升说道。

  吴乾点点头,“我也要去。”

  温雅慧帮腔,“爸,让吴乾一起去吧,他和秦麒麟打过交道,肯定会有所帮助。”

  贺红衣瞥了瞥温雅慧。

  温迎升笑笑,“这样再好不过。桑老师呢?”

  桑介桥想了想,“你们既然已经在明,不如我在暗,好多一手防备。”

  温迎升点头,“还是桑老师思虑周全,就这么决定了。”

  吴乾、贺红衣和桑介桥一起出了联社大门,贺红衣不理吴乾,和桑介桥快步走在前面。

  吴乾对着贺红衣的背影喊道,“今天大锤他妈过寿!”

  贺红衣面无表情,“我还有点事,学会虽然关了,但《少年中国》得有始有终,最后一刊我得去帮忙,忙完了就过去。”

  吴乾拉住贺红衣,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早点回来,我们等你。”

  贺红衣被吴乾拉入怀中的瞬间一下了然于心,欣慰地点点头。

  温雅慧在门口注意着二人。

  当晚,棚户区众人聚集在天台上给大锤妈庆祝生日,吴乾左盼右盼,没盼到贺红衣,却等来了温雅慧。

  温雅慧提着两罐酒笑意盈盈上了天台,“大家好,我是吴乾的朋友,听说阿姨过生日,我就过来了。”

  吴乾眉头一皱,“你来怎么不说一声。”

  温雅慧笑笑,“我想让你的朋友认识一下我啊,这是绍兴20年的黄酒,我特意跑到老字号的泰福酒号打来的,就剩这两壶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大锤妈圆场道,“既然是有钱的朋友,那就坐下来一块热闹一下。”

  众人看大锤妈这样说,纷纷点头。

  温雅慧挤到吴乾身边坐下。吴乾站起,不甘心地看向楼下。

  董大锤小声嘀咕道,“别急,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再等等吧。”

  “不等了。”吴乾拿起酒杯,“我先带个头,大锤妈,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也祝我们新闸路的大伙,能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谁也不敢欺负我们!”吴乾与众人干杯,一饮而尽。

  大锤妈感慨道,“五十多年前,我跟着我爹来上海,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过了一辈子。虽然老董走的早,可我从没孤单过,因为有你们这群亲人在。我最近一犯困,就想起好多以前的事,想起卫阿奶给大锤补的衣服,想起老吴替老董出头打架。想起潇潇刚出生那会,老吴在局子里,她娘身体又不好,花妹妹帮着我晒尿布,一人一口饭把她喂大。后来,阿狼来了,那时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呢。”

  众人笑了起来。

  大锤妈继续说道,“后来,新闸路有了乘风,他命不好,爹妈走的早。还好又来了有钱,他们总在一起玩。有钱在,没人敢欺负乘风了。就这样一天天的,一转眼我都老了,你们也大了。可人,却凑不齐了……今天我只有一个愿望,大家谁都不要再走了,我们就踏踏实实在新闸路过日子,生老病死,哪都不去。”

  阿狼哽咽起来,“对,我们哪都不去。”

  阿蛙点点头,“新闸路是我的家,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花蝴蝶打圆场,“没我同意,谁都不许走,是不是吴乾?喝酒——”

  吴乾装作释然,“对,喝酒!”

  “既然我妈起了个头,那我也许个愿望。我希望……我希望明天巡捕房就来人,说这地,不收了!”董大锤说道。

  大锤妈摸了摸大锤的头,“你这傻孩子怎么不替自己许呢?我替你说,我希望你今年就娶个老婆,给我们大伙生个大胖小子!”

  董大锤瞬间脸红,众人跟着起哄。

  “那我也趁这个好日子,一起把愿许了,我只希望……”吴潇潇看了看吴乾,“我想回到过去,爹在外头躲着债不敢回家,我和哥哥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虽然苦,至少还有希望。”

  “死丫头,说的好像现在看不到希望似的!”吴乾站到椅子上,“我的愿望就是,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这里,保住我们的家!”

  温雅慧崇拜地看向吴乾,也跟着站在椅子上,“吴乾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向阳联社一定会出全力帮助大家。”

  众人捧场拍手,吴乾也敬佩地看向温雅慧,对她隔空敬酒。

  贺红衣终于忙完学会的事,跑到吴乾家楼下,只见温雅慧在天台上和大伙聊天喝酒,不禁愣在原地。

  天台上,众人带着酒意一一道别。吴乾醉倒在椅子上,温雅慧看着吴乾的侧脸,一阵心动,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贺红衣走上天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董大锤上来收拾锅碗瓢盆,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温雅慧注意到贺红衣和董大锤,又羞又愧地离开了。

  董大锤看向贺红衣,“红衣,你……你别想多啊!”

  贺红衣转身离开。

  董大锤无奈地看着熟睡的吴乾,摇摇头,“有钱,这次你摊上大事儿了。”

  翌日上午,吴乾喝了一碗醒酒汤,懊恼不已,“你为什么不弄醒我,当场跟红衣解释清楚,她都那样了你还放她走。”

  董大锤挠挠头,“醉成那样,打仗都惊不了你,再说,我哪留得住她呀。”

  吴潇潇撇撇嘴,“先想想怎么哄她吧,还有那个温雅慧,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吴法天在上,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行,我得赶紧去给红衣解释清楚!”吴乾说着就往门外冲。

  温雅慧在楼下拦住吴乾,“走吧,我是来接你的,和秦麒麟的饭局。”

  吴乾一拍脑门,懊恼喝酒误事,当即命令吴潇潇先去替他向贺红衣解释,他自己则不得不跟着温雅慧去赴宴。

  饭店中,秦麒麟带着卫乘风一同前来。吴乾一看到卫乘风,顿时拳头紧握。

  “想不到吴乾兄弟也在,只是看这样子,不大高兴嘛。”秦麒麟看了眼卫乘风。

  卫乘风点头道,“秦先生,今天场合特殊,拿不上台面的私事,就不提了。”

  “我看你是不敢提!我之前找你,你为什么不开门,你后来又和潇潇说了什么?”吴乾咬牙切齿。

  卫乘风装作不知,“哪一次?我最近有点忙,麻烦吴兄提点。”

  吴乾怒目圆瞪,“别用你狗仗人势那一套跟我说话!卫乘风,这些天你睡过一个安稳觉么?我爹的葬礼和头七,你根本就不敢来!”吴乾抓起酒杯狠狠砸在地上,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秦麒麟向后挪挪身子,“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温迎升赶忙圆场,“服务员,换个杯子。吴乾,别忘了重要的事情。”

  卫乘风礼貌地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酒瓶,“我来为各位倒酒。”

  温雅慧按住吴乾的胳膊,暗暗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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