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远等人距离佐藤弘一中佐和南造云子大约有50米的样子,杨轶远看见被俘叛变的汪文化浑身伤痕累累满面愧疚,不敢直视自己,又听到了南造云子劝降的那番话,杨轶远轻声对身边的政委程季水说道:“老程,看来我们两个今天是回不去了,等会我们一起走,到了下面也好有个照应。”
程季水呵呵地笑了,冲着身旁的众人偷偷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低声回应道:“先不忙着同归于尽,我们埋设在毒气弹储存仓库的定时爆炸装置还有三十秒左右就会爆炸了,这里正是下风口,炸弹一炸毒气泄漏之后会向我们现在所处的方位扩散,我们先拖延应付一下,等毒气扩散过来之后拉几个小鬼子垫背。”
看到“利剑小组”的众人已经不再开枪,而自己这边掷弹筒和轻重机枪都已经架设起来,“利剑小组”一行五人绝对不可能跑掉了。佐藤弘一中佐这会儿也放松了警惕,得意洋洋的大声用汉语喊道:“‘利剑小组’的各位,你们已经完全被我们大日本皇军包围了。你们已经尽到了作为一名士兵和特工应尽的责任,是令人钦佩的勇士,所以请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们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佐藤弘一中佐想要活捉这五名强悍的支那特工。他很奇怪,自己麾下的宪兵大队的士兵,居然比不过这些支那人。要不是自己有掷弹筒、迫击炮、轻重机枪和轻型装甲车,很有可能自己就拿乘坐在这两辆加装有防弹钢板的福特轿车内的十来名中共特工没有办法。这个结论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佐藤弘一中佐又惊又怒,他必须要把这幸存的五名支那特工活捉,这样才能得到支那地下抵抗势力的准确消息。除此之外他也想要看看支那人是怎么训练出这样技艺高超、意志坚定的战士的。
但是到目前为止尽管上海宪兵队和特高课在这伙地下党的打击之下屡屡受挫,却没能俘虏一名“利剑小组”的核心成员,如果他能够首先破了这个记录,那么他必将立下大功,职位和军衔必将得到提升。所以尽管杨逸远等人已然是瓮中之鳖,包围他们的日军部队随时可以一轮齐射将他们尽皆射杀在地。但佐藤弘一中佐还是立刻制止了迫击炮和掷弹筒的继续袭击,而是自己亲自出马用汉语开始劝降。
程季水下达了拖延时间静等定时装置爆炸的命令,所以众人听了佐藤弘一中佐的劝降之后都默不作声,他们不是头脑简单的普通地下情报人员,而是经过长期训练战斗选拔出来的“利剑小组”成员。他们的战斗经验远远高于这批日本宪兵和特高课特务。而且五人之中除了特派员沈甫明之外,其余四人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好,互相之间也有一定的默契。所以众人之间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是仅仅通过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让对方心领神会并同时保持沉默。
佐藤弘一中佐一看对方集体保持沉默,并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打算同归于尽的迹象,心中一阵高兴。这说明自己的劝降还是有可能成功的啊。
他又说道:“中国特工们,你们以往的表现都非常英勇,我们很是佩服。我们大日本皇军就是佩服英勇的士兵,不希望你们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我可以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是否投降,请你们好好考虑吧。”
“呵呵——小鬼子这回倒是说了一句人话,我们的表现确实十分英勇。我们已经摧毁了敌人的毒气工厂内的生产车间,几乎全歼了日军野战化学实验所内的日方研究人员和驻厂小队,即使是被日军两个中队的兵力团团包围,我们也选择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我们是挥斩向敌人咽喉的利剑!”杨轶远朝众人笑了笑,他的笑牵动了刚才在翻车事故中被玻璃渣子在脸上划出的伤口,让他眉头一皱。
他以自己最认真,最真挚的目光向身边的几个战友看去,看到了身为日本人却毅然加入反法西斯反战同盟,与自己的那些狂热而又邪恶的同胞争锋相对的大原沙耶加。在刚才的那起翻车事故中,大原沙耶加的左手臂受了伤,整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但她仍然毫不畏惧、毫无动摇和悔意的手持着一把驳壳枪护卫在负伤最重的沈甫明身前,并用一种尊敬的眼光看着杨轶远。
负伤最重的沈甫明则被脑袋受伤的解烦架着胳膊,顽强地站立着,手中同样握着一把驳壳枪,面上没有丝毫的屈服之意,他轻声对杨轶远说道:“今天顺利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不说,我还亲手干掉了近十名鬼子,已然是够本了,就此牺牲我也没啥好后悔的了。你们别轻信鬼子招降的花言巧语,他们不过是想要从我们口中套取更多的情报罢了,等他们感觉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跟那汪文化一样,迟早会被无情地抛弃处死的。”
看着即使身陷绝境但依然意志坚定的战友们,饶是杨轶远这样铁骨铮铮的硬汉,此刻的眼睛也是瞬间湿润了,他看了看已经有些失去了耐性,随时准备开枪的鬼子,低声的说道:“各位——我亲爱的同志们,你们都是立场坚定、意志顽强的反法西斯战士,我——杨轶远——以与你们一起并肩战斗过而倍感自豪!”
程季水等几个人听闻之后胸口也是起伏着,眼中已然泪水莹然。杨轶远低声对众人说道:“好——我们现在准备最后的战斗!我数到三,大家一起卧倒,然后迅速戴上我们从日军身上缴获的防毒面具和口罩,毒气弹储存仓库的定时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
“明白!”程季水等大低声回应道。
见杨逸远等人面对自己的招降迟迟没有予以答复,反而聚拢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些什么,脾气暴躁的佐藤弘一中佐逐渐的失去了耐性。他冷哼一声,冲身后的日军宪兵们一挥手,下达了抓捕“利剑小组”众人的命令。
日军宪兵们接到命令,立刻端起了步枪,有些人拿出了悬挂在腰带上的香瓜式手雷,准备上前活捉这五名支那特工,如果这几个残存的支那特工胆敢开枪反抗的话,日军机枪手将会第一时间击毙他们。
“这些胆大妄为的支那豚!不但杀死了我的恩师大冢芳茂和师妹赤崎森夏,竟然还敢胆大妄为地夜袭毒气工厂,炸毁了毒气生产车间,实在是对驻沪皇军极大之羞辱!抓到他们之后,请佐藤中佐务必将他们交由我们特高课审讯,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尽折磨,方能泄我心头所恨!”南造云子咬牙切齿地冲身旁的佐藤弘一中佐请求道。
此刻在“利剑小组”的轮番打击之下屡屡受挫,常常损兵折将的日军宪兵大队的士兵们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相同的耻辱和兴奋交替的快感,今天可总算是逮到复仇的机会了。
“一——二——”杨轶远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着左手腕上的机械手表上缓缓移动的秒针,声音低沉而坚定,“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了出来,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吼声仿佛震动了大地,连大地都跟着微微颤抖了一下。随着这声大喊,被日军包围着的五人围绕在侧翻在地的福特轿车旁边,齐齐卧倒在地……
他们之前安放在毒气弹储存仓库内的定时炸弹的倒计时装置所显示的时间终于归零了!
就在他们卧倒的瞬间,大地真的颤抖震动了!整个日军野战化学实验所猛然间强烈地震动了起来,佐藤弘一中佐和南造云子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震得身不由己地栽倒在地,他们身边的日军士兵们也接二连三摔倒在地上。所有人的耳朵一时之间除了爆炸产生的轰鸣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
卧倒在地的杨轶远七手八脚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只缴获的防毒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随后他艰难的回头向身后的厂区方向望去,只见整个天空好象突然一下子变亮了,突然间从厂区的西侧用来储存芥子气毒气弹的仓库方向腾起了一道耀眼夺目,灿烂不可直视的巨大的橘红色的火球,整个厂区上方的天空仿佛都被这股火焰、火球完全照亮了。在杨轶远、佐藤弘一等中日双方参战人员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众人震惊的看到一团巨大的黄色的蘑菇云正从厂区西侧缓缓升起,眼前的景象像极了《圣经》中描述的世界末日…………
巨大火焰从毒气弹储存仓库的方向升起,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就在所有人都恍恍惚惚震惊地看着那明亮的蘑菇云时。大地再次微微震动起来,但这次的爆炸不是一次,而是接连不断如同燃放鞭炮一般的连续响动,一声连着一声,一次震动连着一次震动,显然毒气弹储存仓库内的堆放的毒气弹、航空毒气炸弹中的部分引火发药物质也被一同引爆了,整个毒气弹储存仓库开始了一连串地殉爆。一连串的爆炸声中,不时有刚才追杀安大牛和王子奇而进入厂区,来不及撤离的日军宪兵的残肢碎肉被如同雨点一般抛洒下来,显然进入厂区追剿两人的五十多名日军这回是全完了。而更要命的是,在爆炸过后被震得七荤八素的日军士兵混合着热风的空气里头嗅到了一丝刺鼻的味道…………
爆炸过后佐藤弘一中佐反应很快,他艰难地杵着佐官刀站了起来,用穿着皮靴的右脚一脚脚踢在被爆炸振倒的几个卫兵身上,嘴中用日语又气又急地怒吼着:“快——巴嘎雅鲁——通通给我站起来,快跑——你们这群蠢货——芥子气毒气泄露了!”
南造云子身边的特高课的日本特务搀扶着她,摇晃着被爆炸和巨响震得七荤八素的脑袋,头重脚轻地站起来,一行十数人在更多的日军宪兵地护卫之下摇摇晃晃的向远处停放着的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跑去。
“‘利剑小组’的那些支那特工在哪里?不能俘虏他们的话就必须就地消灭他们,否则会后患无穷的!”南造云子一手捂着被爆炸产生的砖石碎块砸伤的脑袋,冲身旁已经显得有些茫然失措、气急败坏的佐藤弘一中佐询问道。
听南造云子这么一说,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刚才大伙光顾着逃命,却没人留意“利剑小组”的五人在自个儿眼皮底下逃跑了。
“巴嘎雅鲁!追,追,别让他们跑了,活捉不成就直接开枪把他们打死,一个不留!”佐藤弘一中佐暴跳如雷地挥舞着佐官刀,因为愤怒和屡屡受挫的失败感而双目血红。
一名身材矮壮的日军班长心领神会,立刻一挥手带领一个班的鬼子朝着已经戴上了从日军手里缴获而来的防毒面具,正在撒腿狂奔的杨逸远等人撤退的方向追了上去。那一个班十三名的鬼子刚想开枪,突然“嗖——轰——”两声,所有人耳边如同响起了一声夏日惊雷,就听轰“轰隆——”一声巨响,一股红黑交替的橘红色火焰再度在追击的日军人群中升腾了起来。
一瞬间四散的弹片和爆炸产生的裹挟着热风的冲击波瞬间掀翻了那十三名鬼子,其中的六人当即被炸得血肉模糊顷刻殒命,另外的七人也被炸得筋断骨折,不同程度受伤——蛰伏在草丛中已经许久没有开炮的颜仕国瞅准了时机,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射出了仅存的三枚轻型迫击炮炮弹中的一枚……
“哪里来的迫击炮炮弹?给我还击,给我还击!”佐藤弘一中佐此时就如同一只被吓破了胆的惊弓之鸟,挥舞着手中的佐官刀有些歇斯底里地冲身旁的日军宪兵们高声下令道。
就在此时忽然轻型迫击炮炮弹破空而发出的尖啸声自天空中再次冲着日军人群呼啸而来,又有两枚轻型迫击炮弹带着两道白烟从天而降。“轰隆——轰隆——”两声爆炸的巨响在距离佐藤弘一中佐不足三米的地方响起,佐藤弘一中佐身旁的卫兵们在轻型迫击炮炮弹落地爆炸之前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肉盾,将佐藤弘一中佐死死地压在了身下。爆炸而起的烟尘顷刻间将佐藤弘一中佐、南造云子以及两人身旁的二十余名日军宪兵和特高课特务完全覆盖在内。蛰伏在草丛中许久没有出手的颜仕国瞅准了时机,抓住了佐藤弘一中佐和南造云子等人因为储存芥子气毒气弹的仓库被定时炸弹引爆,造成大量有毒气体泄露而引发的慌乱,果断架起手中的民国二十七年式掷弹筒,将手中仅存的最后两枚轻型迫击炮炮弹一口气朝着两人头上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轮炮击过后,距离佐藤弘一中佐左手边不足三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近半米深的浅坑,以此为爆炸中心,方圆十五米内留下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日军尸体,初步估计约有近二十人。更多的在炮击过后负伤的日军士兵和特高课特务则躺倒在地,痛苦得大声呻吟着。
佐藤弘一中佐在爆炸前的一瞬间恰好被身边的三名长得五大三粗的卫兵摁倒在地,三人仿佛叠沙袋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使得佐藤弘一中佐没有在此次近在咫尺的爆炸中受伤,但那三名忠心耿耿的日军卫兵的后背却被四散飞溅的弹片炸成了马蜂窝,就此气绝身亡了。
被近在咫尺的爆炸震得眼冒金星,耳朵里轰鸣声响成一片的佐藤弘一中佐费劲地推开了趴倒在自己身上的三名卫兵的尸体,杵着手中的佐官刀,摇摇晃晃地站立了起来。这时他的耳中听到了自己的左手边的一群死人堆里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呼救声:“佐藤君,救救我,我负伤了……”
眼前还在冒着金星的佐藤弘一中佐循声望去,不禁大惊失色,只见在四五名特高课特务的尸体旁边,一身戎装的南造云子趴倒在了地上,脸上满是血污,后背处的军服被爆炸产生的热风完全撕扯开了,裸露在外的后背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皮肤都已经如同鱼鳞般卷曲脱落了,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南造云子的大腿以下的骨肉都已经被炸得不翼而飞了,在她的身后只留下了一道爬行之后留下的鲜血染红的印迹。
“佐藤君,我负伤了,求求你,别丢下我……”身负重伤,身边的特高课的属下也已经死绝了,南造云子此刻就像是一名普通的无助的日本少女,冲着近在咫尺的佐藤弘一中佐苦苦哀求着。
但是佐藤弘一中佐不知道是因为往日的积怨还是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破了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同懦夫一样扔下包括南造云子在内的一干伤员不顾,独自逃生。
而在距离两人并不算是太远的地方,因为跟日军搏斗而导致自己身上多处负伤的陆子陵提着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毛瑟98K狙击步枪,朝着正在往上风口的厂区东南方向狂奔的杨轶远等人跑去,一边跑一边一边用随身携带的那把柯尔特手枪朝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零星几名日军开枪射击
陆子陵在拼命向前方奔去并在拐过厂区围墙的东南角之时,突然看到颜仕国背着那具已经打光了所有轻型迫击炮炮弹的民国二十七年式掷弹筒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当即撞了个满怀,同时栽倒在地。
“陆兄弟,快快,鬼子的大队长佐藤弘一中佐要乘车逃跑,快用你的狙击枪干掉他!”摔倒在地的颜仕国看到来人正是背着毛瑟98K狙击步枪的陆子陵,当即伸手一指,冲他焦急地大吼起来。
陆子陵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一个手持佐官刀的身材瘦高的日军军官在数名日军卫兵的保护下想要登上一辆黑色奔驰轿车逃命,远离那片正在顺着东南风逐渐飘散过来的致命黄色毒雾。
“我枪里没子弹了,现在只能靠你手里的那把驳壳枪和我手中的这把柯尔特手枪来击杀他了,走,我们两个一起冲过去杀人夺车!”陆子陵望了望那辆奔驰轿车,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冲着颜仕国说道。
“成,听你的!”颜仕国手一撑地,迅速站起身来,同时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驳壳枪和一柄缴获的日军三八式军刺。两人趁着黑色奔驰轿车还未发动,附近护卫人员不多,日军的装甲汽车正在从远处赶来的空当,飞快地冲奔驰轿车冲去。
“啪啪啪——”两人连开数枪,将车门边上的七八名日军卫兵悉数打倒在地。
“快开车!支那特工冲上来了!”坐在奔驰轿车后排座椅上的佐藤弘一中佐从后挡风玻璃里清晰无误地看到陆子陵和颜仕国发了疯舍了命一般,如同两头凶狠的猎豹一路狂奔向着自己所乘坐的奔驰轿车冲来,顿时惊得肝胆俱裂。他拔出了腰间的南部式手枪,徒劳地冲着陆子陵和颜仕国射击着,一边大声喝令司机赶紧开车。
“砰砰——”两声响枪过后,其中的一发子弹击中了颜仕国的右膝盖,正在撒腿狂奔的颜仕国顿时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地,倒地的同时他冲跑在前面的陆子陵大喊道:“陆兄弟,接着我的枪和军刺,全靠你了!”
“嗖——啪——”陆子陵扔掉了手中那把已经打光了弹夹内的七发子弹的柯尔特手枪,一伸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颜仕国奋力扔来的那把驳壳枪和三八式军刺,随即一个箭步冲到了左侧后车门旁,用嘴巴咬住三八式刺刀的刀身,躲过了车内的佐藤弘一中佐射向自己的两发子弹。双手扳住车门把手,双脚用力一蹬地面,腰身一扭已经窜上了奔驰轿车的车顶,他伸出左手来死死地抓住车顶,身体呈大字型死死地趴在车顶上,右手举起驳壳枪,朝着车顶下的后车厢连开三枪。
“当当当——”驳壳枪所发射的7.63毫米手枪弹却无法击穿车顶的钢板,跳弹反而差点伤到了陆子陵自己。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身下的奔驰轿车却开始左摇右晃了起来,试图将趴在车顶上的他甩脱下来。而乘坐在后车厢里头的佐藤弘一中佐也从后车窗中探出身来,举枪向着趴在车顶上的他频频开枪射击。
“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手枪射击声过后,三发子弹几乎是擦着陆子陵的头皮飞入了夜空,因为汽车颠簸的关系,佐藤弘一中佐一连三枪都打空了。
但趴在车顶上的陆子陵此刻却不会再给他开枪的机会了,陆子陵暴喝一声,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反手一剑,锋利的三八式步枪的军刺如同一柄短剑一般向着佐藤弘一中佐的胸膛扎来。这一招出手奇快,大半个身体探出车窗外的佐藤弘一中佐这个时候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拼命一缩身子,把要害部位避开,同时伸出手去,想要用日本剑道中的一招“空手入白刃”接住扎刺而来的军刺,并趁机抢夺下来。
但陆子陵的这一招扎刺已经用上了自己十二分的力气,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用手接住的?“噗——”一声闷响过后,陆子陵手中的三八式军刺深深地插入了佐藤弘一中佐的心窝,锋利的刀尖沾着鲜血从背后露了出来。佐藤弘一中佐惨呼一声,胸口喷出了大股鲜血,他试图用来接住刺刀刀身的左手上的四根手指也是齐根而断。
接着陆子陵得势不让人,趁着佐藤弘一中佐胸口中剑浑身无力之时,左手用擒拿的手法牢牢地抓住了他持枪的右手腕,狠狠地反关节一扭,“喀嚓——”一声佐藤弘一中佐的右手腕顿时脱臼,手中的那把还剩下四发子弹的南部式手枪也瞬间掉落在地。陆子陵紧接着将扎入佐藤弘一中佐心窝的三八式军刺逆时针用力一绞,佐藤弘一中佐歇斯底里地惨叫了一声,口中也喷出了大股鲜血,浑身好似触电了一般,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就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四肢无力地趴倒在了后车门的车窗上,这个双手沾满中国军民鲜血的刽子手终于可耻地一命呜呼了。
解决掉后排座椅上的佐藤弘一中佐之后,趴在车顶上的陆子陵从他的尸体上抽回了三八式军刺,随即好似一只游墙的壁虎一般,爬到了靠近车头左侧的驾驶座旁。不等开车的那名日军司机反应过来,陆子陵就奋力一击,用军刺击穿了驾驶座左侧的车窗玻璃。那名日军司机下意识地一扭头,顿时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三八式军刺的刀刃已经透过破损的车窗,瞬间划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他脖子上的伤口中喷溅而出,那名日军司机直觉得眼前一黑,身形不受控制地扑倒在了方向盘上,正在高速行驶的黑色奔驰轿车顿时失控向道路左侧的一株香樟树撞去。
陆子陵见状也顾不得碎玻璃扎手了,从破损的车窗伸手进去,牢牢地抓住方向盘,向右猛地一打,奔驰轿车的轮胎划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啸,车头终于转了回来。
“咳——”喉咙上的气管和颈动脉同时被划开,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的那名日军司机艰难地伸手去抓陆子陵的手,但是身体却因为大量失血的关系不受控制的向着副驾驶座倒了下去,就此气绝了。
“这车不错,被我们‘利剑小组’临时征用了,现在要麻烦你挪挪位置!”陆子陵拉开车门,伸手将那名死去的日军司机的尸体拖拽了出去,那名日军司机的尸体沉重地摔到了颠簸的沙石地面上。陆子陵一闪身窜入了驾驶座上,他驾驶着奔驰轿车急速地划出了一个圆弧,重新驾车向着已经被黄色毒雾笼罩的厂区疾驶了过去。
…… ……
“哒哒哒——哒哒哒——”头上戴着缴获自日军毒气研究所人员的防毒面具,杨轶远以及程季水、大原沙耶加等人抓起身边的MP18冲锋枪和驳壳枪,一边向着上风口突围撤退一边奋力向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的日本追兵扫射着。此刻毒气工厂仓库内储存的三百余枚各型号芥子气毒气弹已经完全泄露,黄色的毒雾已经随风四下扩散弥漫。整个厂区周围的空气之中都充满了一种呛人的刺鼻气味,能见度也变得很差,离开五十米远的距离基本就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了。幸亏杨逸远等人抢到了一批防毒面具给自己脑袋上罩上,否则他们很可能会跟冲去厂区之内追杀安大牛和王子奇的那五六十名日军宪兵一样直接中毒窒息而亡。并未携带任何防化设备的日军为了避免自己中毒身亡,立刻如同潮水般撤退了下去,尽管他们后撤得很及时,但还是不免在毒雾之中抛下了近八十名中毒身亡的日军尸体。
此刻受伤较轻的杨轶远、程季水、大原沙耶加呈三角形站位将受伤较重的沈甫明和解烦围在核心,边打边跑。五人此刻已经没有其他想法,只有撒开脚丫玩命快跑,与此同时冲着自己身边所有活动的物体开枪射击,祈求在他们打死你之前你所发射的子弹能抢先一步击中他们……但失去了南造云子和佐藤弘一中佐这两位最高指挥官的日本士兵并未混乱太久,很快他们就在十三军派驻松江县城内的驻军的最高长官牧野中队长的指挥下从厂区外的四面赶来,向这个方向围拢过来,火力也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后面的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突然冲着他们疾驰过来,“吱嘎——”一声,轮胎划出尖利的叫声,奔驰轿车向前冲来,开到杨轶远等人身边时,突然停下。杨轶远的耳中传来了驾车的陆子陵那夹杂着粗重喘息的吼声:“快——组长、政委!大伙快上来——”
不等杨轶远作出任何的反应,后排座椅上的颜仕国已经打开了正对着他们的右后侧车门,根本就顾不上横飞的弹雨,猛得将负伤较重的解烦、沈甫明拉上了车……杨轶远仓促之下,下意识的反应,一把把程季水和大原沙耶加也推上了后排座椅,自己则一头窜上了副驾驶座。
奔驰轿车猛得划出了一道弧线,从发动到再次转头不过几秒的时间,驾车的陆子陵边开车边嘴里大声地冲众人说道:“组长,其他同志在哪里?谢巍、大牛和老王呢?!”
“他们三个都牺牲了:小谢死于翻车事故,大牛和子奇为了掩护我们撤离,独自留下断后吸引鬼子追兵,两人把五六十名鬼子吸引入厂区之内的毒气弹储存仓库之后,在随后的爆炸中跟鬼子同归于尽了……”杨轶远心酸地说道。
听了三位同志的英勇壮举之后,车内的众人都沉默了。陆子陵咬着牙,驾驶着汽车从被炸得乱七八糟,满地狼籍的厂区南侧的那条简易公路上向西南方向驶去。突然从道路两旁的草丛之中再次冲出了二十来名日军士兵,他们以标准的之字型行进路线跑动着,躲避着奔驰轿车上的“利剑小组”队员们射向他们的密集的弹雨,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迅速向着奔驰轿车冲来。
就在他们冲到奔驰轿车四周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准备向奔驰轿车投掷香瓜手雷的时候。杨轶远和程季水掏出了各自身上仅存的一枚仿德制M24长柄手榴弹,拉开保险环,奋力地扔在了道路两边冲过来的日军士兵身前。
“轰——轰——”两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过,溅起的漫天尘沙遮挡了日军士兵尤其是机枪射手的视线。陆子陵驾驶的奔驰轿车趁机冲出了这道包围圈,但从厂区东侧包抄过来的三辆日军轻型装甲车上的机枪齐齐怒吼了起来,机枪子弹顿时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着奔驰轿车的车尾横扫过来。
幸亏这辆奔驰轿车是整车从德国进口的,原先更是桥本龙马介司令的座驾,车身的关键部位如油箱、前引擎盖等还加装有防弹钢板进行保护,否则早被这阵密集的弹雨打成废铁,扫射成蜂窝了
但饶是如此,密集的子弹呼啸着从后方飞来,还是将后挡风玻璃全部打成碎片,子弹破空发出的刺耳的尖啸声在众人耳边响起,玻璃的碎渣划得车内的众人满脸满身都是。
“趴下,大伙都趴下!”程季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大原沙耶加的脑袋,忍受着碎玻璃渣刺入后背的剧痛,冲众人大声喊道。
陆子陵牢牢地握住方向盘,一踩油门,奔驰轿车冒着枪林弹雨,拖着被打得弹痕斑驳的车身,引擎拼命地嘶吼着向这个充满死亡意味的包围圈外冲去。
躺在后排座椅上的沈甫明和解烦此刻也全然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拼命的向后开枪射击着,驳壳枪发射的子弹给步行追击的日军士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靠着大伙豁出性命的战斗,陆子陵终于驾车载着幸存的众人冲出了日军最后一道外围封锁圈,驶上了松江县城前往嘉兴县的公路。奔驰轿车嘶吼着开足马力,在砂石公路上全力奔驰着,车后扬起的尘土如滚滚黄龙,漫天动地。失去了佐藤弘一中佐和南造云子这两名指挥官又阵亡了百十名日军宪兵,却还是没能将“利剑小组”悉数歼灭,代替两人指挥部队的牧野中队长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此放过这些人,他马上登上了一辆丰田一型卡车,命令司机开车追了出来。一同发动追击的还有一辆92式装甲汽车、两辆91式装甲汽车和八辆九七式边三轮摩托车,四辆汽车和八辆摩托车载着四十多名日军向“利剑小组”队员们撤退的方向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