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真的没有春儿想的那么多,不过就是送个香胰子的事,房间里能有几步路啊?一会儿就能出来了,飒儿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她这个做姐姐的帮点儿小忙也不算什么。再说也是春儿疏忽了,作为一个好主子,要适时地替下面的人收拾烂摊子。
于是蒙好了帕子就推门跨进了门槛,为了避免上官飒着凉,她还摸着黑给关上了门。这转悠了一圈儿之后,慕容瑶的方向感有一点点的小错乱。所谓小错乱,就是好像走不了直线了。因为蒙着眼,漆黑一片,慕容瑶的步子不敢迈得很大,越走越觉得……心里没底。可是蒙着帕子呢,眼睛也睁不开,越走步子越小,到后面已经是挪动了。
“飒儿,你离我还有多远?”终于没忍住,慕容瑶问出了口。
本来听到慕容瑶马上就要进来的上官飒,只觉得耳根子发热,用浴桶里的水狠狠泼了几次脸,才堪堪把温度降了下来。一边还想着,见到慕容瑶,他要摆出什么表情才好,而后看看用来沐浴的帕子,能遮住的部位真心挺少的……
此刻,上官飒以手撑头,手肘靠在浴桶边上,看着慕容瑶这女人慢慢地朝着他的方向龟速挪过来,再看她眼睛上蒙着的那块细长的白色布条,顿时五个大字涌上心头:丑人多作怪。
“嗯~还很远呢,丑女人你步子迈大一点,按你这速度,天黑了你都走不到我面前。”而后,打了个喷嚏。
慕容瑶虽然纳闷,这个房间莫不是与别的房间构造不大一样?房间里的距离特别的远?可听到了上官飒打了个还算响亮的喷嚏,怕他真着凉了,步子确实大了许多。又走了几步之后,慕容瑶停在了原地,又再开了口:“飒儿,还远吗?不然你出点儿声?我看不到你在哪里。”
上官飒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蒙着帕子了?都敢进来了,居然不敢看,不但长得丑,这胆子也小,于是稍显不耐烦地说:“还没呢,你继续走吧。”
慕容瑶继续龟速挪动,她总觉得上官飒的声音已经比刚才近了许多。走了几步之后,慕容瑶还是觉得没底,这一手拿着香胰子,一手抬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了,这上官飒是个惯会捉弄人的,想来,引诱她撞墙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的。
上官飒看着慕容瑶一手握着香胰子,一手摸黑就这么过来了,嘴角不禁翘起了有些邪恶的弧度。没想到啊,这丑女人挺有做瞎子的天赋,虽然蒙着眼睛,这线路走的居然还挺直的。慕容瑶一边走一边问,一边挥手试探,上官飒这下子极其配合,直到……
慕容瑶觉得手下的触感不大对,有点硬,有点滑,有点冰,还有起伏……肯定不是墙。可是这手却好似僵在了原地,直到上官飒调侃地说:“怎么,丑女人,还没有摸够?”她才慌乱地收回了手,而后把另一只手上的香胰子递了过去:“你……拿着吧,我出去了。”慕容瑶突然觉得耳根子非常烫,因为看不到,刚才的触觉反而更加明显地残留在手上。
在上官飒把香胰子接过去之后,慕容瑶慌乱转身,大步走了几步,而后觉得眼睛上的布条实在是累赘,情急之下,一把就扯掉了,而后奔着门口就去了。打开门后,也丝毫不敢侧身或回头,慌乱间差点儿被门槛绊倒,好在春儿候在门口,扶了她一把。
虽然圆满完成了本来以为极其简单的任务,可慕容瑶总觉得有哪里不是很对劲。春儿看着从房间里慌乱出来的小姐,此刻一副迷茫的模样,捏了捏额角,绝对是被吃了豆腐了吧。无奈她胆子小,不敢贴窗偷听。
慕容瑶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又都想了些什么,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上官飒已经坐在了她身边。慕容瑶看着面前因为把头发散放下来,而美得有些雌雄莫辨的上官飒,呆愣片刻,心却突然开始狂跳起来。嘴巴张张合合,如同一条脱了水的鱼,最后只涩涩的说了一句:“飒儿,你洗好了?”
上官飒为了等她给送一块香胰子,水泡冷了不说,皮肤都有些泡皱了,可最后呢,这丑女人居然蒙着眼睛进来,你蒙着脸也好啊!白瞎他试验了那么多姿势,好容易挑出了一个看似清纯,实际撩人的。上官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此刻的他,气鼓鼓的模样就像一只胀气的青蛙,当然,他的皮相极好,便是青蛙,那也是只最漂亮的青蛙。
上官飒斜眼看了慕容瑶一眼,那一眼的风情,看的春儿都红了耳根,想来小姐也是抵挡不住的吧!春儿觉得她还是先去做饭吧,虽然秀色可餐,可她是个粗人,把肚子真正填饱了更实际。再说,除了小姐,觊觎上官公子的人,都会死的很难看的吧,虽然有些人真的是无心的,可架不住上官公子就是个宁错杀也不放过的主儿啊。
上官飒看着春儿走开后,把一块专门擦头发的帕子塞到了慕容瑶手里,很自然地命令道:“帮我绞干头发。”慕容瑶听到了上官飒的指令,立马动作僵硬地站起了身。想来她应该是在原地坐了很久的,刚才起身的时候,她好像都听到了自己身上某几处骨骼发出的脆响。
刚开始的时候,慕容瑶的动作有些僵硬,偶尔会扯痛上官飒的头皮。只是现在的场景太过温馨,上官飒虽然龇牙,却依旧享受,不过一点儿疼痛罢了,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忍住的。一边享受与慕容瑶现在的亲近,上官飒一边沉入了回忆中。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温柔待他的。明明他年纪更小,他都记得那么牢,为什么这丑女人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喂,丑女人,你还有这样给别人绞过头发吗?”要等她自己想起来,恐怕他的头发都要白了,不然提醒她一下好了。如果她能想起来,他就原谅她,忘记了他这么多年。
没想到,慕容瑶就是个不识抬举的,她连想都没想,就说:“没有啊,飒儿是第一个呢。飒儿你的发质真好,黑黑亮亮,顺顺滑滑的。”慕容瑶一边给上官飒擦头发,一边用手指穿过他的黑发,虽然湿意仍重,却也能一顺到底。
都这样提醒了,还想不起来,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明明他小时候也长得很好看的呀。这个没眼光,长得又丑,记性又差的女人。“让你擦头发,你摸什么摸,给你摸脏了,我还要再去洗,好好擦!”
慕容瑶觉得上官飒年纪虽小,这脾气倒是不小,还总有有些喜怒无常,但是相处这么些年,也早就习惯了,上一刻还阳光灿烂,下一刻就开始乌云密布,准备下阵雨了。好在这脾气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毛顺的好。
“是,上官大老爷,奴婢遵命。”慕容瑶笑着说。飒儿就是个小孩子心性,她刚才是想多了吧,关于送香胰子的那错手几摸。
春儿煮完晚膳出来的时候,慕容瑶正在给上官飒梳头,而后简单地给他盘了一个松散的发髻,用手中的白玉簪子固定住。此刻的上官飒,即便穿着粗布衣裳,也难掩绝代风华,春儿再不敢多看,只撇开了头。
默默告诉自己,上官公子是多么凶残的存在之后,春儿才又再抬起了头。此刻在上官公子身后忙活的小姐,在春儿看来,活脱脱就是一个伺候相公的贤妻。难道面前这两个人还没有自觉吗?好吧,上官公子脸上的笑容告诉她,上官公子有的。小姐脸上的表情告诉她,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犯傻。
因为小姐的迟钝,春儿默默为面前两人点了蜡,而后转身进出厨房。摆好了碗筷饭菜之后,春儿开了口:“小姐,上官公子,过来用晚膳吧。”
上官飒其实是个极其挑剔的人,不过看在陪着他用饭的人是她之后,觉得粗茶淡饭也变得可口了许多。用过饭之后,慕容瑶想起了下午因为有外人在而一直没机会说的那事,便起了身,说:“春儿,去把门关好了,不论谁来都不要开门。飒儿,跟我进房间。”
春儿觉得,若是单单听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能听出歧义来。这绝对是要单独相处的节奏啊?虽然天还未黑透,可是你们这样孤男寡女的,真的好吗?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应答得很快:“是,小姐,春儿知道了。”
进了房间之后,慕容瑶用桌边的火折子把桌上的蜡烛点了起来,示意上官飒坐好之后,给他沏了杯茶,放在了他跟前。
“飒儿,关于下午你问我的那件事。我早已有了打算。你说的对,公孙泽是不会轻易休弃我的,他虽是武将,却也挺顾忌名声的。”
“哼!”
“你哼什么,你是哼周映雪的事?周映雪的事,估计是他没处理好,或是周映雪使了花招。据我了解的他,婚前通女干这样的事,即便有,他也是会掩盖好的。若非周映雪狗急跳墙,使了阴招,先有了孩子,又想方设法告诉了婆婆,想来他是会让他们这一段名正言顺起来的。”
“嗯。”关于这点,上官飒并不想多言语什么,虽然他很想在她面前贬低那家伙,能被女人算计的男人,最没用了,可是终究怕她伤心。若他是个没有缝隙的蛋,周映雪这苍蝇又怎么叮得上。
“现在说这些其实也为时过晚了些,周映雪已然都入了门。可正是周映雪入门之前的那些个流言,才让公孙泽更不能休弃我,妾室刚入门,糟糠之妻就下堂,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估计是跑不了的了。所以,我只能,一不做不儿休。”
“你想要周狐狸的命?你早说啊,那我这些天就不浪费好药救她了。不过……她也没多少日子了,不值当啊,丑女人。”
“谁说我要她死了,是我自己要‘死’。”慕容瑶说的很顺口,很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