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珠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上官飒面前,露出一个自认带着十足魅惑的笑容:“小相公长得果真俊俏的紧,不知姓甚名谁?仙乡何处?还有今日,那王婆子是如何开罪了小相公,不如,本小姐替她赔个礼,请您去府上做个客,可好?”
上官飒随意扫了一眼面前这女子,脸上只有厌恶之色,这女子简直还不如风月场所出来的那些女子懂得何为自重。于是非常直接地说:“您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就不需要知道姓名了吧。小姐若当真想致歉,就让你的手下都让开吧。”
章明珠活了二十个年头,早就习惯了别人的顺从,这突然冒出个不顺从的,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哦?小相公你这是不想给我面子?这可知这里是哪里,我又是何人?”
“我只知道这里是芙蓉镇,至于你,不认识,也没必要认识。”
“呵呵,呵呵呵……”章明珠怒极反笑,“你现在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而后仿佛突然之间,撇到了上官飒身边的慕容瑶,“这位是……?”听说有些小相公若是定亲定的早,成亲之后再行冠礼的也是有的。看那女子长相普通,梳的却是妇人发髻,看起来又与这小相公如此亲近,莫不是,她是他的夫人?
想到面前已经被认为是自己所有物的上官飒已经娶了妻室,被别的女人给玷污了,章明珠眼中闪过了一抹狠辣之色。若真是他夫人,这女子,不能让她活着碍眼。章明珠用眼神示意侍卫,身份明确之后,或抓或杀。
听到面前的章明珠提到慕容瑶,上官飒脸上表情虽未变化,心却紧了一紧,若是只有他和小风,面前这些人,早就躺在地上了。可是现在慕容瑶在他身边,他不能冒险。因为章明珠问起了慕容瑶,所以上官飒的眼神落在了章明珠的脸上,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那抹狠辣之色。思索片刻,上官飒开了口:“这是家姐。”
看着面前的章明珠,慕容瑶只觉得伤风败俗。跟她比起来,周映雪那样的,着实算不了什么了。听到章明珠问上官飒与她的关系,慕容瑶的心紧了一紧,飒儿会怎么说呢?‘娘子’这个称呼只在慕容瑶脑中闪现一下,便被‘朋友’、‘知己’掩盖。可当上官飒口中说出,她是他姐姐的时候,慕容瑶觉得心间有些酸涩的疼痛。可是怎么会呢,明明她一直告诉自己,她是把上官飒当做弟弟的。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是什么时候变了不成?不,不会的。
章明珠听了上官飒的回答,低头轻笑了会儿,复又抬头,眯着眼说道:“哦?可我看着,你们长得不大像啊!”
上官飒很淡定:“我似母,她肖父。”
“哦?那不知姐夫又在何处?”
“刚刚去世,此番正是回乡奔丧的。”
听到这里,章明珠信了几分,本来这小娘子与面前的小相公也不般配,若真是夫妇,那真是一朵蓝花插在了牛粪上。只是若是姐弟,这样貌也着实差的太多了。
一时间,章明珠有些犹豫,这是杀呢,还是不杀呢?杀了,如她真是他姐姐,只怕小相公要不高兴了,那床第之间一定会少了很多快乐的。可若不是他姐姐呢?这样亲近的姿势,难不成是面上称呼姐弟,实则私奔的一对苦命鸳鸯。把鸳鸯这词套在面前两人身上,章明珠很不愉快。
同样的,上官飒也在紧张,若是章明珠下命动手,他能不能带着瑶儿全身而退。正挣扎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小风给他打的手势:‘暗卫,侯府,等。’上官飒不是不知道,他父亲给他安排了暗卫,只是他很讨厌那些猫在暗处的,看似保护他,实则像是在监视他,而后有很大可能会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回传给他父亲的存在。可现在,为了瑶儿的安全,确实是需要的。
于是上官飒飞快打了暗语问道:‘多久到?’
小风:‘不知,应当快到了。’
上官飒:‘他们一到,就让他们动手,出其不备。’
小风:‘是!’
所以当章明珠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带’回府里再说的时候,就被凭空出现的一群黑衣人吓了一大跳。章明珠有的是银子,所以最怕的就是死。在这一刻,章明珠害怕地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有时候,沉默是无言的恐惧。
章明珠身边的王婆子此刻准备抓紧机会表忠心,忙大声喊到:“保护小姐,保护小姐。”
暗卫对侍卫,结果是一目了然的。很快,几乎是几个眨眼的时间,章府的侍卫就或死或伤地倒在了地上,死的不瞑目,伤的哀嚎出声。
而上官飒的暗卫则整齐跪倒在上官飒面前:“爷,属下来晚了。求爷降罪。”
上官飒用手遮住了慕容瑶的眼睛,不让她看地上那些血腥的场面,而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起来吧,这次做的不错。”
芙蓉镇的,刚才在一旁围观的百姓们,已经做好了这个小相公被拖进盘丝洞的打算,可是这突然间……形势居然来了个大逆转?这才是深藏不露的强大存在啊。瞬间,很多围观的未曾婚配的小姑凉们都朝着上官飒的方向抛去了无数媚眼。当然,上官飒并未接收到其中任何一个。只是低头柔声说:“瑶儿,我们回客栈可好?”
慕容瑶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好。”
上官飒能感觉到慕容瑶在眨眼睛,因为她的睫毛弄得他手心痒痒的。
因为还在芙蓉镇,因为现在天色已近傍晚,他们没办法马上离开这里,所以上官飒并未让暗卫离开,而是让他们埋伏在了暗处。并且下了命令,如果有人再敢意图不轨,格杀勿论。
章明珠活了二十余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受过今天这样大的惊吓。一回府,就放心地晕了过去,而后高烧不退,还一直说糊话:“救命,不要杀我……”
章老爷很生气,他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就只得这一个宝贝女儿,就等着她给他们章家传宗接代了,所以她要什么样的男子,他都让人帮她弄进府里来,只要能给他生个孙子就行,入赘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很可惜,这么些年,男子倒是弄了不少进府,可这孙子却总是没影子。
此刻,看着烧糊涂了的爱女,章老爷的怒气空前高涨:“说,怎么回事?”
王婆子作为地位比较高的内院婆子,跟章老爷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某些地方是夸张了一些,比如那些黑衣人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般,那肯定是不对的,又不是鸟,怎么会从天而降。只是暗卫的隐藏功夫好,一直到近处才现身,所以让人产生了误解罢了。
比如那个男子,此男只能天上有,俊俏的那个惨绝人寰,人见人摔,花见花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王婆子您确定是形容的男子吗?
章老爷听到这里,只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说:“暗卫?”
上官飒安置好暗卫,让他们不要靠的太近,也不要离的太远,争取随叫随到,若是不该探听的事,都要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否则……就自己滚回侯府去领罚就是。
上官飒去慕容瑶房里的时候,她正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茶壶发呆。春儿看着上官飒进屋,便躬身退了出去。今天,她看到了上官公子狠辣的一面,有些不敢正面看他了。虽然在打斗过程中上官公子并未吩咐什么,可是那些突然出现的侍卫……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那些侍卫出手那样狠……她要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上官少爷。
上官飒看着呆愣愣的慕容瑶,想着,或许今天的事,还是吓到了她,即便他后来反应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估计还是被她看去了一些。毕竟嫁给公孙泽这么些年,她的日子基本都是在将军府里度过的,内宅的妇人哪里有什么机会见这样血腥的事。
“瑶儿,没事吧?”上官飒坐定之后,慕容瑶依旧没有回神,他只能无奈地开了口。
慕容瑶抬起了头,看着坐在面前的关切地看着她的上官飒,几年的相处,她一直觉得,她是很了解他的。可是今天的事,那样的‘柳暗花明’……她虽然一直知道飒儿的身世许是不大简单,但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侍卫却着实让她吃了一大惊,他们还称呼他‘爷’……
“飒儿,你……”究竟是谁?慕容瑶想知道,却又怕知道,于是很快转了口:“你这么快就回来啦,那些人……不然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芙蓉镇吧,明天一清早就走。那个女子敢在光天化日下这样胡作非为,想来家世一定不普通,你的手下杀、伤了他们那么多人,万一他们再聚集更多的人上门找麻烦……不然我们现在就走?”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起身去收拾东西。
上官飒马上起了身,按住了慕容瑶的肩膀,让她坐在原处:“瑶儿,没事的,冷静点。我们也没做错事,又何必慌张?这芙蓉镇虽然天高皇帝远,不过也是讲王法的地方。再说了,你昨天累着了,今天又吓到了,匆忙赶路对你身子不好的。”
“王法……可是,你那些侍卫是杀了人的。而且那个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讲道理的人。我身子没事的,昨晚睡的早,今早又起的晚,我……不想你受伤。”今天若不是飒儿的那些侍卫赶到,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慕容瑶是不敢想象的。
慕容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内宅的那些琐事磨平了胆子。内宅内的斗争,她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只要她想。可是这样关乎生死的斗争,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今日若是没有她与春儿在场,想来上官飒和小风是可以轻松脱身的吧。是她,拖累了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