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门主瞧着离未眉间仍有隐忧,不免轻笑,“行了,那魔物恐怕不止是惹事端这么简单,宁画先去忙,我来讲一讲这沙王那边的情况,也好让你们有个数。”
“沙王自从被仙人镇压,便一直寄居于北漠以西陉海山之下。其本体类蛇,会操控绝灭火——就是你们那日在风云阵中见到的火了。这火很是麻烦,唯有用妖力凝出的冰咒才能扑灭。”
“此外,那陉海山之下,还有着魔界宝物惑石。惑石能够重现人心中的困惑以及不好的记忆,故而很能迷惑旁人心智。你们要当心。”
几人回了客栈后,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索性凑成一桌,朝二门主要来了北漠地图琢磨。
“那惑石倘若是魔界宝物,应当会散发魔气。”楚小双道,“今晚我试着探查一下,看有没有办法避过惑石,只不过……”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欲言又止。
离未立马明白这人想干什么,冲着剩下两位一笑,拽着楚小双便朝包子铺走去。
旗清府包子铺仅此一家,此地不愧为北漠,产出的包子里也总带着挥之不去的胡椒味。
今天要巧不巧,被那秃鹫赶在庙会上闹了事。离未心知小商铺十有八九会关门,可还是想去试试运气。
不出她预料——那包子铺果然关了门。
两人大失所望,悻悻而归,却在回程时,瞥见了舒承策。
趁她们还未探出身去,离未赶忙把楚小双拽到身后,露出眼朝外看。
此时正值晌午,街上早没有什么人。舒承策却走得格外小心翼翼,三步一回头,连路旁倒扣的竹篓都仔仔细细打量,生怕被谁跟着一般。
不对劲。
离未凝眸看了看他,一把握住了楚小双的肩膀,“包子,那日你们几人晕倒在城隍庙外,你可还记得这人做过什么?”
“当时碰上了几个和风派打扮的男子,我说他们身上有魔气,舒小哥便前去将人叫住。”楚小双回忆道,“发觉他们果然是扮成人的魔之后,两方就打起来了……对了,这之前他还一直护着我们。”
离未沉吟片刻,“那他对那些魔物可曾留情?”
“没有。”楚小双认真地摇摇头,“那魔物原本不止六个,大多都死于他手中。我能察觉到,魔物身上魔气消散,是真的被他杀死了。祖宗,莫非你是在怀疑他同魔族有勾连?”
“那夜我们三人赶到时,你们已经晕了,只剩下他。”离未蹙眉,“我原以为,是他同魔族有旧交,魔族才放他一条生路……可若他真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又说不通。”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说不出哪里奇怪。”楚小双道,“不过他既然是诚心要帮着我们去除魔,不如先放下这些芥蒂,拿到内丹才是上策。”
离未眉头皱得愈紧,“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话毕也不容楚小双反应,拉扯着她便朝那边溜去。
两人做贼一般跟上舒承策,中途好些次险险被捉住,都叫二人避过去了。
舒承策闷头朝里走,末了拐进一个死胡同。
这胡同周遭无处藏身,离未和楚小双万般无奈,只好飞身上房。
旗清府地北,房屋多为沙土所砌,屋顶多圆顶,藏不住人。两人不敢露头,又生怕错过什么,只好扒在屋顶后提心听动静。
就听舒承策轻声开口:“义父,我来了。”
义父?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支棱起耳朵来。
这“义父”又是何人?
怀山同参冥司皆是修仙门派,照说除却师徒,不应该有其他称呼了啊?
不料小巷之中,忽地传来沉闷的轻叹:“策儿,我是否同你说过,心慈手软是成不了大事的。”
舒承策低下头:“义父教训的是。”
“这是……魔气!”楚小双心下一颤,“这魔气,同那秃鹫身上的魔气……”
话音未落,却见一束光凌空飞来,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竟是要直取楚小双头颅!
被发现了!
离未心料这回定是要撕破脸,也不再躲藏,闪身将楚小双一推,腕间一转唤出电芒,劈手便抵上那白光。
耳旁随后传来了利刃劈风之声。离未想也不想,仰身躲过这一击,右手拔剑狠狠对上,耳畔却传来舒承策惊讶的呼声:“怎么是你们?”
她将剑别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沉沉的声音继续道:“策儿,这是你的朋友?”
离未闻声转头,看清了舒承策身旁的男子。
那男子约莫半百之年,留着山羊胡,眼窝深陷,颧骨很高。一双眼如同鹰一般毒辣,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严肃……和阴冷。
难怪舒承策平日里一脸不苟言笑,想必十有八九都是同这家伙学的。
离未念着方才楚小双说这人身上带着魔气,寻思这一架恐是不得不打了。还没应声,就见舒承策回身,朝那人彬彬有礼开了口:“是,义父。”
男子捋了捋胡子,眼神意味不明,“那日将你从城隍庙救出的,也有他们?”
“不错。”
男子忽而轻笑几声,目光转向楚小双,低低地念出几个听不懂的古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