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走神的功夫,离未已经跑到他身前了。
“这里的溪水很干净。”离未伸手胡乱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凑到他身前晃来晃去,“据说直接捧起来就能喝,但是我没有试过。我觉得今天夜景真好看。”
她说话时,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愉悦。
唐休明看了她许久,忽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近乎压抑般开了口:“阿未。”
“嗯?”她甩甩头发,应声看他,“怎么啦?”
他望着她,脸色复杂极了。
一股奇异却又不知为何的感觉翻涌上心头。他望着眼前这人,分明进到触手可得,却又偏偏好似被什么东西阻挡住,只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他想要上前将这人揽入怀中,但那股冲动,却又比平日里任何一种感觉都更加炽烈、更加霸道和激进。那种感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怜惜了。他想要永远陪着她,想要护住她这一份难得的真情,甚至有些变态地想要把她归为己有……直到他平日里所学的纲常跳了出来,阻止他继续想下去。
他无言以对,只能苦笑着勾了勾唇。
而不由他反应,怀中却忽然一热——离未竟先一步拥上前来。
“我很早就发现这个地方了。”她把头埋在他衣襟间,闷闷地低声道,“本想在之前就带你来看看,结果时间这么赶,你又只顾着思量下一步的计策……没想到差点回不来了。”
他的心狠狠一跳,揽在她肩背处的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
末了,他望着眼前一地的月魄花,忽然笑了。
“对不起。”他说。
……
那之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也许是大自然的天籁太过于动听,抑或是他们二人之间,原本就不必再画蛇添足地多说什么。兜兜转转之后,二人还是回到了落风驿之中。
第二日,便有村民找上驿站来,说是要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转交给二人。
“几位是从参冥司来的吧?”同唐休明交涉的村民开门见山问道。
见他点头,村民便也舒了一口气,伸手递出怀中的盒子,内里装了一个璀璨如玉的圆珠,“这也是先前借宿落风驿的人留下的。那人好像同参冥司有联系,也不知东西是落在这里还是怎么,临走时也没有带上……既然几位是参冥司来的,可否帮个小忙,将这珠玉还回去?”
唐休明伸手接过,见那珠玉暗含金光,俨然不是凡物,也忍不住一惊,“这……”
“其实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村民摇摇头,“原本见它奇特,还以为会是什么宝物,说不定靠着它能够捞到什么好运。没想到好运没捞上,反倒害的村人差点憋死在村子里……”
唐休明将那珠玉打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下了,“恐怕这珠玉,也是引得怪物觊觎的原因之一。既然如此,我便先将它收着。前些日子我往门派之中寄了信,等到同门来时,再由他们带回参冥司好了。”
眼下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一来唐休明忧心那山脉之中的怪物会借机反扑,二来楚天清还是没有醒。他和离未只好在此处等等,决定见参冥司弟子来了,再考虑出发。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离未那夜里睡得要比平日时间更长,但早上起来,却是前所未有的生龙活虎。
她闲得无聊,围着晕倒的车桐左转右转,很是手欠地戳了戳他的脸,“你说楚天清不起来也就罢了,怎么这家伙晕血还晕到这个地步?”
唐休明摇摇头,“不过晕血的仙人……属实罕见。”
他还专门给车桐留了个台阶,不像离未直接嚷嚷“这算是什么个仙人,怎么还晕血”。
离未转了转眼,忽然扯住他的衣袖,笑吟吟问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她指了指车桐,“你觉得他当真是神仙吗?……师兄,我听说你们缚灵派有一种术法,能够读人的心智,如果运用得好,还可以直接变出幻术来。这么厉害的术法,你一定也会吧?”
“这……”唐休明犹豫地看着她,“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离未摆了摆手,忽又一脸严肃地凑上前去,“师兄你想想,他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虽说可能对谁都自来熟,但也没有见到谁都帮一把——还是帮到差点丢了性命的道理。且不说楚兄那块玉符与他有什么关系,就是他的动机,我们都不能够明确的知道。这样多危险啊。”
见唐休明面露迟疑,她还不失时机地上前又加了一把火,“何况只是粗略地看一看他同玉符和楚兄的关系,又不涉及隐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不说出去,一切都不是问题。”
唐休明沉吟片刻,终于道:“也罢。那我便以这块玉符为饵,读取他前后的事情。不过阿未你要承诺我,一定不会把看见的事情告诉别人。”
离未忙点头答应下来。
就见唐休明一手拿起那白玉符,另一手并指在上面凌空写出个金字,随后伸掌一推,金字便烙在了车桐的额头上。
随后他牵起离未的手,“噤声,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