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丹终究被成功取走了。
二门主站在客栈门口,笑意盈盈:“回来了?看来蛮顺利的。等旗清府事情处理完,我就带你们去镇北玩儿。”
几人心知二门主是故意给的面子——别的不说,倘若没有夫人出面,指不定就被埋到沙里了。各自闻言,讪笑不提。
夫人将这几个小兔崽子丢回客栈,话也不说继续查探旗清府防备。她一走,楚小双倒是放松了很多,鼓起胆子来,坐在二门主旁边喝茶聊天。
“那日里碰见的魔物,还没有找到吗?”她偏着头问。
“秃鹫不过是魔物的一个分身。真身,恐怕在之前就已经离开旗清府了,探查也不一定能查出结果。”二门主声音微沉,“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楚小双默然,还没对上话,肩上便被人猛地一拍。
她吓了一跳,转回头去,发现是舒承策。
舒承策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一见到她,脸上还莫名其妙飞起了红。
他错开眼,低声道:“楚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楚小双暗自疑惑,点点头随他出去了。
几名怀山弟子一回到旗清府,便忙着照顾那两个险些把头发烧秃的时左和时右。唐休明说是落下了什么东西,随众人回府后不久便先一步离开了。现下茶桌旁只围着二门主和离未两人。
二门主自顾自斟一杯茶,抬眼察觉离未失魂落魄,不免笑问:“阿未姑娘这是怎么了?没能亲手擒住沙王,伤心了?”
“啊?我……我没事。”
离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盯着面前茶杯发呆。
惑石中所见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轮番上演,怎么都控制不住。
六百年前……他真的装作她的模样,去杀害二长老了吗?
他真的是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而不是另有隐情吗?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爱她,这是一眼便可以看出的。倘若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任何掩饰都藏不住。
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做?
离未觉得心里打了一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想要找他问个明白,却偏偏不敢。
“喂,姑娘。”二门主屈指在她面前的桌上敲了三下,离未才回过神。
她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二门主将那茶泼掉,甚是贴心地为她又沏了一杯温茶,笑道:“我知道了,这回恐怕真的是同小竹马闹矛盾了吧?”
离未没有应声。
说实话,跟着二门主这么长时间,她知道二门主表面上看起来风流倜傥,其实比谁都靠谱。离未有心问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许久,最终烦闷地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不说就算了。”二门主笑吟吟,“不过我想问一个问题,阿未姑娘,你觉得他是真心对你的吗?”
是真心吗……
她几乎想也不想便要答应。
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唐休明更加理解、体谅,更加宠溺她的人……也没有另一个,单是让她看一眼便觉得亲切;单是和他呆着、便能让她心旷神怡的人了。
最后离未闷声开了口:“那骨渡伞是忠情的凭证……他既然能用六百年,自然是真心的。”
二门主含笑抿茶,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可你就这么确定,他喜欢的人,是现在的你,而不是过去的你?”
过去的她?
离未微微错愕,抬头看他。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二门主道,“若你觉得是,什么顾虑也阻挡不了;若你觉得不是,再多的顾虑也只是徒劳。既然想多了没用,为什么不放心地信他一回?去镇北的时候,你好好同他聊聊吧。”
她早忘了那天自己是怎么从桌旁离开,唯一记得的只有那句刺耳的问话:他喜欢的人,究竟是现在的你,还是六百年前的你?
究竟是谁,让那柄骨渡伞在他手中六百年依旧?……她简直不敢直视这个问题,也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
她浑浑噩噩地从桌旁离开,走到门口,却碰见一高大颀长的身影。
那袭白衣格外整洁,隔得远了,似乎还能嗅见若有若无的墨香。
来人瞥见她,很是愉悦,上前便要挽住她手腕:“阿未怎么了,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是唐休明。
离未活像是白天见了鬼,抬头愣愣看了他许久,忽然二话不说扭头便跑出客栈去,空留唐休明原地呆愣住。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朝二门主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二门主一本正经打量他许久,暗中憋笑,明里却严肃道:“是少了些东西。”
唐休明一惊,又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皱了皱眉:“我的眉毛该没被那火烧掉。”
这话逗的二门主连连大笑。见唐休明愈发不解,他恬不知耻地开了口:“少了个像我一样,能让媳妇死心塌地跟着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