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吴岚和言贞渐渐熟悉,见面次数多了,吴岚从言贞嘴里得知她父母走得早,也没剩下什么钱,她一个人不得不早早出来打工赚钱,放弃了念大学。虽然后来她也上过一些成人教育,姑且算有个文凭,可在吴岚面前她一直表现得很自卑。
正因如此,虽然吴岚明显对她表现出好感,她却一再躲避,若即若离,总是说他们两个人不合适。她越是这样,吴岚就越是心疼,命运多舛总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她成长过程里吃了很多苦,却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起,吴岚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生活,也不明白她怎么还会有如此简单纯净的心性。
第一次正式表白,言贞没答应,还不要吴岚送,非要自己回家。吴岚开着车缓缓跟在她旁边,言贞走着走着就哭了起来。她说自己很害怕,他俩之间差距太大了,就算吴岚不在乎,吴岚的家里也不会同意的,她不想之后太难堪,连朋友都没法做。
“可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她双手掩面,哭得极其伤心。
“你放心,我爸妈是很尊重我选择的人,他们不会挑剔你。只要我们是真心的,就没有闯不过去的难关。”
吴岚紧紧拥住言贞,轻轻摸着她的头。
其实那个时候吴岚心里也不踏实,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过父母那关,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刚开始恋爱不久就直接将言贞带到了家里。这是他进展最快的女朋友。
让吴岚没想到的是,言贞很快俘获了他父母的心。也就只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父母问了一些尖锐的问题,但言贞回答得真诚,直接,没有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她面对自己所有的缺失,面对比较,面对怀疑,谦逊却不卑不亢,让吴岚的父母也说不出重话来。
见面次数多了之后,言贞的温柔,细心,懂礼貌就愈发讨人喜欢,父母去世早,举止却很有教养。渐渐的,也就没人在意她有没有学历,有没有钱,只记得她是个贴心的好姑娘。
吴岚父母老来意外得女,对吴桐娇纵过了头,惯得她本事没有,脾气不小,十七八岁之后就总是不回家,回来就是缺钱了。倒是言贞更像是他们理想中的女儿,妥帖,顺意,说话温声细语,还做得一手好菜。发展到后来,要是言贞几天不去家里,吴岚的妈妈就想得要命,催促着吴岚赶紧把婚事定下来。
原本吴岚是想让言贞别工作了,但言贞不想靠他生活。想给她在自家公司安个体面点的职位,她又怕自己做不好,最后也就托关系给她找了个普通文职。车子是吴桐替换下来的旧车,房子也是家里闲置的旧房。原本也是打算给吴桐的,但吴桐嫌弃地方偏,房型不好,一直也不住,吴岚打算过到言贞名下,可言贞死活不要,说是如果改名字,那她就不住了。
订婚的那天,吴岚的妈妈拉着言贞的手说:“老天爷之前对你不好,以后我们都给你补回来。”
言贞当天就一不小心喊了爸爸妈妈。
这段感情一路走来平稳,安宁,只要看到言贞,不管工作上有多少烦心事,吴岚的内心都会被抚平。除了不时闹事的吴桐,他们没有任何阻碍,但谁也没把吴桐的抗议当回事,吴岚和父母都觉得她只是在吃醋罢了。
可是转瞬间,一切幸福化为泡影,言贞死在他安排的房子里,这让吴岚更加难以接受。他总是想如果,只要变动那么一点点的选择,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
但无论如何,吴岚对于“意外”都深信不疑,他觉得那个警察的怀疑非常可笑,不可能会有人处心积虑,费那么大的劲杀掉言贞。
明明每一个认识言贞的人,都会爱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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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魏允对找到吴桐所说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吴桐给他写的地址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段路,标志物是路上的便利店。言贞或许只是恰巧和那个男人遇到,随口说几句,吴桐对言贞是有偏见的,带着有色眼镜看事情会变得复杂。
可即便如此魏允还是去那个地点看了看,周围还挺热闹的,不少铺子,但不能停车,这更能解释为什么言贞只是略停停就走了。他在附近转了转,最近的一个电子眼在路口,不确定能不能拍到,但他现在的情况如果调动交通部门配合,可能会惹麻烦,他把注意力先放在了便利店本身的监控上。
“警察。”魏允向收银亮了亮监控,“你们店门口的监控开了吗?”
“开、开了……”收银是个小男孩,有点受惊。
“带我看看。”
“可店长……”
“你们店长在,就能拦我了?”魏允笑了一声,“快点吧,我就看看。”
没办法,收银小哥赶紧引着魏允往里走。监控设备挺旧的,画面像素也不高,魏允翻了翻,发现时间轴里只有几天的记录,前面都是空白。
“前面的呢?”魏允问着,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可能删了吧,电脑太旧了,所以设置的就是一个月一删除,反正也没什么事。”
魏允“啧”了一声,站起来一声不吭往外走。收银小哥也不敢多问什么,在他后面挤眉弄眼,目送他出去,就开始和同伴嘀咕。
虽然开局不利,魏允倒也没太丧气,他看了现有的监控,拍摄范围很小,估计就算留着也看不到什么。他站在路边点上根烟,慢慢地抽,眯着眼睛四处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习惯。
这根烟差不多烧到了过滤嘴,魏允不得不在手旁的电线杆上将它按灭,原是想先回去再想想从哪儿入手,低头抬头间,马路对面经过的一个人令他猛然打了个激灵,立马顿住了身形。
是他。
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魏允就确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虽然时隔十二年,看着当年的照片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认不出来了,但看到活人后,即便无法眼睛鼻子一一对应,他还是能确认眼前经过的男人就是他在照片里截取的那个男孩。同时,也是吴桐提到的那个和言贞私下有往来的男人。
中间缺失大片的拼图,在僵持很久后,终于拼上了一片,看似无关痛痒,却露出了一小片形状,仍是令人振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