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祁渊手起镖落,再次击中刚才的位置,分毫不差,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摊主在一阵叫好欢呼声中,不得不拿下玉料,这回他不仅跌了面子,还失了诚信,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
祁渊乐颠颠的捧着玉料,
“大人,怎么样,刚才是不是挺厉害的?”
“嗯,你如何有如此准头?”
“不瞒大人,小时候家贫,父母都去了,我太小,时常靠邻居救济。隔壁陈大爷心好,家里刚有几只羊,我给他放羊,他给我口饭吃,我跟羊感情不一般,小时候都是跟它们一起漫山遍野的跑,放羊得甩鞭子,甩久了自然有准头的。”
听着祁渊云淡风轻的描述自己悲惨的童年,付行之心底泛起一阵心酸。
祁渊欢天喜地收起战利品,一边嚼着龙须酥,一边心情大好的四处观瞧。
“若水堂”
祁渊惊呼一声,原来季珣说的是个医馆,说来也巧,不知不觉居然逛到了这里,二人正准备离开,路过门前,居然看见季珣好像也在堂内,还传出一阵咳嗽,莫不是有人为难季珣,把他打进了医馆?
本来准备离开的俩人又退了回来,
“大人,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付行之点头,便迈步而入。
“不好意思,今日谢客,我们坐堂郎中有事,不便……“
迎上来的小医童还没说完话,堂内有人说话:
“我无碍,把病人带过来”
祁、付二人跟着小医童,来到后堂,季珣转过身,看见二人十分惊讶,
“你们?”
“真的是你,季珣你怎么在这?”
祁渊只以为刚才看见一个侧影不确定,没想到还真是他。
“你们认识?”
坐于堂上之人,面色淡淡青灰,嘴唇干白,瘦的脸颊略凹,但不难看出也是个俊美之人,只是怎么看都不像郎中,反倒像是个病患。
“怀枔,这就是刚才救我的两位恩公,我还不曾知晓二位恩公的姓名“
说完,季珣便要扶起怀枔,但被怀枔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在下,薛平,见过二位公子,不知二位前来是否有什么不适?“
“没有,没有,在下祁渊,我们恰巧路过,正好看见季珣在,以为刚刚有人为难他,过来看看,得知没事,我们也放心了。”
“多谢二位关怀,文礼,乃我义弟,年轻气盛在外得罪了人不敢告诉我,幸亏有二位出手相助,这厢有礼了”
薛平一边说一边就要行礼,祁渊急忙扶住,
“刚才是那人欺人太甚,我们也只是路见不平。“
祁渊一边说一边看季珣脸色微变,似乎不欲让他多说,他也就草草带过,这边告辞。
俩人前脚迈出若水堂,后脚季珣便追了出来,
“刚才多谢二位,我哥不知我在那种地方谋生,他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祁渊早就看出季珣并非风月场所之人,也不知道为何沦落至此,大概都有一本辛酸史,他也不欲多挖,也点到为止。
“无事,我也略懂些医术,观气色,薛公子身体大亏,不足之症,如不嫌弃,我这正好有些方子,可以带回去一试”
祁渊从见到薛平就感觉此人似乎并非实症,如若仅仅是身体虚耗,哪怕是个庸医也能蒙个大概,不知为何本身为医的薛平,身体似乎虚弱的紧。
“公子救我一次已经恩同再造,我哥的病,药治不好,哎,今晚之事多谢二位,明日来我摊位,我把今晚未完成的画卷装裱好明日给您”
三人作别,一晚一无所获,二人回到悦福酒楼。
刚一进大厅只听得几人叫嚷:
“什么没房了,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们来就没房,他凭什么就有房?”
祁、付二人绕过人群真准备上楼,人群一角露出一人,祁渊定睛一看,
是东方谨,他正被众人围住,进出不得。
“东方大人”
东方谨循声回头,
“祁大人”
“你怎么来鬼市了”
祁渊问完有点后悔,毕竟几日前约他来鬼市他还拒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抓包。
“我以为大人最近公务繁忙,便自己来鬼市先置办也日常用度,没想到这么巧祁大人也来鬼市办案,我先他们一步进店,定了一间人字号的房间,怎料这几人在我之后进来,非不依不饶,拦住我不让走,就绊住了”
祁渊看了看刚才叫嚣几人,打扮很是简朴,身上还带着些香料皮草之物,像是来做生意的,人字号已经算不上什么好房间,这几人揪住不放可能真是囊中羞涩。
“我跟付大人定了两间天字号,东方大人要是不嫌弃就跟在下委屈一宿,等明日有了空房在作打算如何?”
祁渊出面解围,悦福酒楼的伙计十分感激,帮着东方谨把行礼送到房间,还送了壶热茶才退了出去,折腾一夜,祁渊还没机会细细观瞧他在鬼市的战利品,怎奈付行之也跟着进了房间,而且还没有退出去的意思,他也不好撵人,只能这么三人对坐。
“大人,劳累一晚,今晚无所获,不如先行休息,在做打算?”
祁渊十分委婉的表达自己想躺下的愿望,付行之到也痛快,直迈步而出:
“也好,你身体还在我的房间,我们今晚商议一下明日对策“
祁渊尴尬的冲东方谨笑笑,急忙追了出去。
屋内,
“这个,大人,其实如果您不习惯身边有人,我可以跟东方大人挤挤“
祁渊不好意思说,之前跟你假扮夫妻,每天睡觉好似受刑,如果能有个选择,他身边绝对不想要付行之。
“我不习惯,东方谨就习惯?“
又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东方谨总是如此阴阳怪气,祁渊知道这是付行之的死穴,他碰不得。这次学精了,直接换个话题。
“当然不是哪个意思,对了,这次我赢的这块玉石成色不错,大人可有喜欢的物件?“
刚刚面色阴沉的付行之闻听此言,面色稍缓,
“没有“
“可惜了,那我只好自己雕个坠子配我的扇子喽”
祁渊以前为了温饱,打过杂,卖过菜,学过艺,这雕刻的手艺就是以前讨生活的时候学的。
“我要竹骨坠子”
祁渊刚才也就是客气客气随口一问,谁知道付行之却反了悔,说的还指名道姓,这玉料不太规则,要真做两件,他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回过神,付行之已经回到义骸中,而自己临走前也被付行之扶在床上,挨着付行之,如今已经不是头一次“同床共枕”,祁渊抱着自己心爱的石头,也回到了身体里。
祁渊睡得不错,抱着自己赢来的石头美了一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等他睁开眼,身边已空,付行之坐在窗边塌上,闭目打坐状。
“祁大人,你可起来了?“
祁渊昨晚困得衣服都没换,急忙起身,笼了笼头发,
“东方大人,稍等。“
“祁大人,没打扰你休息吧?“
“怎么会,刚好起了“
祁渊意识尚未全面回归,开门只见东方谨已经穿戴得当站在门口。
“那就好,大人我久居地府,很少在白日行走,今日想去采买些东西,怕闹笑话,不知大人能否同我一起?”
东方谨说的十分诚恳,祁渊已经食言一次,这次不好再推脱,只能答应:
“这样我跟付大人知会一声,我们便出去”
“无事,我也正好出去走走”
付行之不知何时已经来至门口,随后三人出了客栈。
此地晚上是热热闹闹的鬼市,白日却显得十分冷清,三五个不起眼的店面,路边两侧尽显荒凉,昨晚的热闹繁华仿佛全是臆想。
“东方大人,你这次要买些什么?”
“我要买的东西昨晚依旧在鬼市购置差不多,但是也有少量药材需要去药铺购买,这不是正好顺路,我看看有合适的就一同办了。”
“药材?”
祁渊纳闷他的身份和环境似乎用不上这些。
“大人,见笑了,您是想问都已经是死人了为什么还要买药?”
“呵呵,这个,祁大人,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祁渊略显尴尬。
“大人,跟我只管畅所欲言,大人只知活人生病,不知死人也不完全康健,只是活人生病大不了见阎王,死人生病,再死一次是不可能,但是伤了七魄,来生再投胎,就会有先天不足之症,谁也不想再投胎,刚出生就缺胳膊短腿,或者先天聋哑,就想办法修补,地府郎中甚少,阴间药物也十分紧俏,所以我偶尔研习医术,小病小灾,我就帮他们医了,也算力所能及”
祁渊没想到鬼魂得病这么复杂,说话间,几人来到方圆五里,唯一的医馆兼药铺“若水堂”。
来的时辰太早,若水堂伙计刚开门,旁边季珣的书画摊却早早出了摊,
“恩公,你们来的这么早”
季珣以为祁渊这么早来找他要画,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拿出一柄卷轴。
“季公子,在下祁渊,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要去这里买点药材”
“祁公子,这是昨晚答应您的画,在下技艺粗鄙,一片心意,请您笑纳。”
季珣说着大开手中卷轴,是一副人物工笔画,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这是我?”
画卷内是一男子侧影,凭窗而立,似若有所思,似观眼前之景,窗外竹林瀚生,根根挺拔,风过竹林,吹起竹叶阵阵,意境浑然天成,静画居然有了动感。
“公子,在下笔拙,只能勾勒出公子两三分的神韵,但这副竹林仕图正是我对公子崇敬之意,这景我画了许久,始终觉得少了些灵魂,昨日公子出手相助,我便把公子加到了这图里,公子品性高洁,唯有梅竹可以借喻,还请公子不嫌弃,收下在下一片心意。
“季公子,哪里的话,您画技非凡,你我只几面之缘,已经将我画的入木三分,这技艺当真了得,那我就不客气了。“
祁渊本人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天意,所以他不曾十分在意其他,今日观此画,没想到竹林堂风,能让人心胸如此开阔,古人常以岁寒三友自比,没想到今日他倒风雅了一把。
祁渊收起画,东方谨已经进到若水堂。
医馆怕晚上有急症全天都有人盯着,现在在堂前的已经不是昨晚的伙计,正给东方谨按照方子拿药。
“祁大人,那画当真画的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他给我画一副“
“东方大人,这完全是巧合,昨晚见他有困难,帮了一把,没想到他把自己画了许久的竹林图加上了我,您想要恐怕得慢慢等了“
祁渊不知道东方谨看到多少,只好解释道。
“买完没有?“
“大人“
付行之在附近转了一圈,鬼市今日已经是第二天,如果今天那道人还不现身,这一次很大可能就扑了空,本以为这一圈回来就能出去,没想到这些人还留在医馆。
“不行,这位公子,真没有您要得东西,守宫是有,但是您要七年以上的,这真没有,而且十分稀缺,至于蟾衣,天鼠,也只有一小部分“
小伙计十分为难的说道。
“这,你家先生可在?以前我都是差人来帮我取药,这次我正好路过,便亲自来,你家先生应该知道“
东方谨十分客气的说道。
“我家先生这两天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暂不见人。“
“小兄弟,能否借您纸笔一用,您家先生见了我的信一定会见我“
这医馆的小伙计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孩,见东方谨如此执着,很快拿来纸笔。
东方谨刷刷几笔,书写完成递给伙计,不多时,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小伙计出来说:
“公子,我家先生有请,跟我来“
说完便引着人往后院走。
祁渊、付行之站在馆内,十分无趣,正在环顾,只见窗外,季珣书画摊前站着一人,头顶庄子巾,身着海清道袍,二人均是一怔,虽然世间道士千万,但是祁渊心里强烈的感觉到这就是他们要找之人。
二人对视一眼,急忙跑出若水堂,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再一看季珣摊位前,已经空无一人,祁渊几步跑了过去:
“季珣,刚才是不是有个道人来过你这?“
季珣也是一愣,
“祁公子,你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