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温度有些低,可暖光洋溢的这间小屋子里却非常热乎。
余跃双手撑在床边,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男生,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去热点水给你冲杯咖啡怎么样?”他说着站起身,想去厨房把热水壶拿过来,可刚走过盛临身边,却被一把抓住了。
盛临握着他的手腕,抬起头眼里似是玩笑般的露出一丝狡黠:“就那么担心我啊。”
“什么?”余跃不动声色的回他,也没把手抽回来。
“酱哥,你为我考虑得好多,我有点感动呢。”他挑眉看着眼前人,这个人虽然很多时候看着冷冰冰的,可总能在一些时候窥见他外壳里的温柔和脆弱,盛临摩挲着握在手里那截白皙又纤细的手腕想着。
余跃看着他没说话。
“你放心,今天医生联系我了,说盛源的病好了很多,这次疗程要推迟出院,咱们之前不是说15号去接他吗?”
盛临语气轻缓又温柔地说着,他抬头看了眼余跃,见对方点了点头。
“医生说11月初去接他就好,这次结束后再来一个疗程,就能大好了,说出来你不信,我还去南区附近几所学校初中部问了一下,如果盛源能接着上学,就再好不过了。”
“真的吗?”余跃高兴地反握住他的手。
盛临也笑着点了点头,笑里带着些许欣慰和解脱。
四年了,整整四年,盛源的病就像一把重重的枷锁扣在他喉咙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崩溃过,绝望过,可从没有放弃。
“那你快转学来一中啊,咱们还是校友呢。”余跃有些开心,热水壶也顾不上拿了,又坐回了床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盛临。
也许他真的是自己的小福星呢,盛临心里突然想着,自从遇见了他,好像所有事都变好了,连每天的空气都香甜了不少。
小福星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感觉那层冷漠的外壳随着屋里的暖气裂开不少,探出一个愉悦的小脑袋看着自己,盛临望着他温柔的眼眸,视线扫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有些泛红的嘴唇上,这人好像嘴唇天生就红红的,比女孩子化了妆还要诱人。
就在前几个小时,这张嘴唇还吻过自己的右脸颊。
盛临心里突然有些痒痒的,像只被暖化的小虫在挠,可心里有一块有空落落的,好像今天的好事全部聚齐,让他有些飘飘然抓不到现实。
他怕这万一都是一场梦,碎了过后的自己该如何与现实和解呢?
“你怎么看着不太开心的样子?”余跃看着一直发愣的盛临忍不住问道。
盛临低下头笑了一下,带着对自己的一丝自嘲,再抬头,依旧是那张八颗牙没心没肺的笑脸。
“没有啊,我挺开心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所以有些怕。”
“怕?怕什么?”
坐在书桌前的男生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骨骼匀称得已经丝毫没有孩子的模样,俨然已经是个懂事又让人放心的成年人,能一天身兼多职,文能跟二手市场的老板砍价还价,武能徒手暴打小流氓,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说“怕?”
“我怕……这些都不真实,就像美梦总有破碎的一天。”盛临吸了吸鼻子,嘟囔着说。
“嗐,傻孩子,今天的开心今天体会,你操心那么多干嘛。”余跃又跳下床,两步走到座椅眼伸手暴力的揉了揉他的头。
“发型乱了!”盛临打掉他的魔爪。
“我就揉我就揉。”余跃变本加厉的双手出击,按着眼前这颗脑袋就是一套降龙十八掌式的搓揉。
“你还反了天了你……”盛临毫不客气的把那双魔爪直接反扣在背后一拽,余跃就整个人被他拽到怀里。
余跃还不死心的想挣扎,他手被禁锢住了挣不开,于是连脚带用的试图抵住椅子上那人的膝盖,谁知用力过大,膝盖一滑整个人就直接坐到盛临大腿上。
“诶哟小美人,这么主动的吗?”盛临像个老色批似的调笑道。
“我操,你给我放开。”
“投怀送抱的美人哪有说放就放的道理……”
整个画面实在过于诡异,就像小时候看电视里那些坏人挟持调戏小美人一样,在余跃的印象里,只有陪酒的花魁才会坐男人大腿上吧。
盛临箍着那双不安分的手,突然发现余跃整个人好轻,特别是那小细腰,感觉一只手就环得过来,可就这身板,打起架来却比谁都狠,就连苟讯那群人都被他揍得还不了手,到底是哪里来的爆发力呢?
他边想着,边腾出一只手在这把小细腰上捏了捏。
“我靠你干嘛。”余跃还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局面,脸一下就红了。
“诶嘿,刚才某人不是还说我撩又爱撩,怂又怂嘛,怎么我现在看着你脸红得比我还快呢。”盛临观察到他突然变红的脸,丝毫不放过任何反击的机会。
“行行行,大佬你厉害,我错了,我给你整理发型好不?”余跃实在是受不了如此诡异的在别人怀里的姿势,直接选择求饶套路。
谁知大佬却并不打算放过他,盛临又把他整个往怀里拉了拉,看着他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便故意凑到他耳边呼了一口气。
余跃一个哆嗦。
耳边气音轻声的问:“刚刚你为什么吻我?”
余跃想把头偏开,却丝毫动弹不得,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不想回答那个恶俗的真心话。”
“是吗?那你完全可以拒绝大冒险啊,为什么会选择吻我呢。”
“大哥,我不是那么玩不起的人好吗,愿赌服输。”
听起来好像是颇为仗义的理由。
“那如果换成吻你右边的人,你会吗?”盛临直接把下巴搭在他肩上,凑着他的耳朵穷追不舍的问。
余跃一时卡壳,就听到后面那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因为后备贴着他的前胸,余跃甚至能感受到他笑得胸腔在颤抖。
“笑屁啊你。”余跃用手肘拐了一下背后那人的胳膊。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如果大冒险是亲右边的陈多,你也会做吗?”
余跃深吸一口气:“会。”
“嗯?”耳边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语气。
“当然会,反正只是个游戏,亲谁都一样。”余跃又确认了一遍。
“是吗……”盛临强迫着把他转了个身面对自己,满脸失落。
他撇撇嘴:“我还以为酱哥喜欢我呢。”
“哈”余跃忍不住笑出声,看着眼前那人仿佛又变回了小孩子委屈巴巴的样子,他想rua一把但是手都被箍着。
“小临临,我是挺喜欢你的啊,因为……”余跃憋着笑看他:“因为小临临实在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还没哈完,余跃的话音直接被截断堵了回去,嘴唇上传来异样的触感,余跃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那张脸。
他…他竟然就这么吻上来了?
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余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的唇好凉,还有一丝不安的颤动。
盛临有些青涩又笨拙的吻着怀里的人,发现他没有抗拒之后稍微安了心,他轻轻松开那双禁锢着的手,转而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将他的头轻轻往下压,使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贴合。
墙上的挂钟无动于衷一刻一刻地往前走着。
打断这个绵长又温柔的亲吻是书桌上那个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余跃如梦初醒,得了自由的双手赶紧推开那个怀抱站了起来。
盛临也是一愣,他不敢去看余跃的眼睛,还好那个震动着的电话在这一刻拯救了他,他赶紧接起电话,刘大发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喂,盛哥!在忙吗?”
盛临闻言不自觉的揉了揉鼻子,咳嗽一声:“嗯…不忙。”
他悄悄抬眼看着余跃,见他已经重新坐回了床上,突然一对视,他又赶紧低下了头。
“诶呀盛哥!不忙的话来救救我啊,阿诚这个老酒鬼,直接醉到不省人事,拖都拖不动,还有老豆,赶着要去跳泗水河呢,拉都拉不住……”
刘大发一手扒拉着阿诚,一边用肩膀抵住要翻栏杆而下的老豆,朝电话里哭嚎。
场面过于混乱,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就你一个人?超哥呢?”盛临琢磨着齐超再怎么也是带队老师,总不会控制不住这疯魔的场面。
“嗐,别提了!超哥才九点就被他老婆查岗查得赶紧回家去了……”
“呃…”盛临捏了捏眉头:“那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过去。”
那边喧嚣失控的场面被挂断在电话里,气氛又转回这个安静又有暖气充盈的小屋。
盛临搓了搓手,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突然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个舔嘴唇的动作就更加尴尬了。
“呃……刚才刘大发电话来,说…让我过去一趟。”他思索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打破这场寂静。
“嗯。”余跃淡淡地回了一句。
“阿诚和老豆喝醉了……要跳泗水河呢,所以我就……”盛临艰难地开口解释。
余跃像是笑了一声。
“那你去呗。”
盛临闻言抬头正儿八经的看着他,余跃比他正常多了,仿佛刚才只有他一个人冲动做错事。
“那好,我就先走了。”盛临捞起桌上的手机,准备去救人于水火之中。
“等等。”开门的那瞬间,背后的人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