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盐”今天的前台是个生面孔,一个齐耳短发的小姑娘,稚气未脱,一看就是哪个学校跑出来兼职的学生。
她甜甜的笑望着眼前的两个男生,心里默默的惊叹,她们学校怎么就没有那么帅的男生呢,更何况还是两个,果然,好看的人身边还是好看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两张脸有些熟悉,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两位小哥哥,要点什么呢?”她亲切的递上菜单。
“小丫呢?今天不上班?”其中那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男生开口问。
“哦小丫,她前段时间请假了,估计家里有事吧。我叫小伊,以后还请两位帅哥多多照顾生意噢~”短发女生笑眼盈盈的回答。
“这样啊,那麻烦来两杯热咖,不加糖。”男生简单的点完饮品就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背后是店里的照片墙,小伊端着咖啡上桌的时候才想起,原来她之所以觉得熟悉——因为眼前这两人便是照片墙里最上边那张的两个男生本尊。
“酱哥,说出来你不信,我之前曾经想象过自己能有这么一天毫无负担的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喝咖啡,该会是多么开心惬意的事情,没想到…”他低下头笑了笑:“这一天真的实现了。”
余跃也笑了笑,那一刻他觉得坐在他对面的人眼里是自己从未看过的温柔,有些耀眼得让他不敢直接接受,便只低头搅拌了一下手里的咖啡,默默把话题岔开:“你怎么也喜欢喝热咖了?”
“嗯…觉得挺好喝的。一会儿去哪儿吃啊?哥哥介绍一下?”盛临乖巧的望着他。
“卧槽你正常一点。”余跃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两个人相视而笑。
柜台上碎冰机的声音渐渐小了,初冬裹着寒意踏着欢快的脚步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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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又规律的高三生活像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多了一人相伴。
刘姨在国庆结束后不久终于回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脸上的沟壑更多,双眼也少了许多神采,可她还是每早都认真的给余跃准备符合一个高三学生营养需求的健康早餐,尽管余跃劝过她很多次,表示自己可以在外面买早餐。
“那些摊位上的早餐都不健康呐,小余你还小,在长身体呢,高三课业又紧,阿姨一定得给你补充好营养。”刘姨总是这么语重心长的说服他。
所以余跃只好每次都谢过她的好意,乖乖的拿着营养早餐出门,然后看着门口那个嚼着油条煎饼的家伙暗自羡慕。
毕竟,垃圾食品虽然垃圾,但是真的好吃。
盛临依旧骑着自己那张被他命名为“小馒头”的白色摩托车,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六点半准时等在南城家园门口,跟门卫室的老张叔瞎侃几句,然后接着余跃出门。
余跃的自行车自然是跟不上小馒头用油发动的速度,好在盛临算是个老司机,总能精准的带上自行车的时速,两人一起踩点的踏入一中校门。
整整半个月来,校内网论坛对于如此夺目的两人天天结伴上学已经传出了N多个版本,就连“老相好”陈多都在不知不觉间被out出局。
【江陵一中贴吧】
“剩余CP今日新图精修已出,拿图留言”
“速报,盛临不为人知的6个小秘密”
“磕到了磕到了,今天又是同一根吸管!”
“kswl眼神批快进来磕!”
……
诸如此类,多不胜数,而就在前个月风头正盛的“多余”CP仿佛人间蒸发般,早已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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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跃推着自行车,感觉书包里的练习册有些过重,便换了一边肩膀,盛临双手插兜走在他旁边。
“重吗?”他侧过头问。
“废话,这可是大半学期的练习册。”余跃哼了哼,他看着旁边轻松又潇洒的人有些愤慨。
“今天好歹是个周五,你都不背点作业回去?”
“作业早就做完了呀,”盛临看着辛辛苦苦背着大书包的余跃觉得有些可爱,想伸手rua一把又没敢:“今天下午的物理课没听,徐老师在炒冷饭,所以我就拿来做作业了,我们理科作业本来就没有你们文科写的内容多,几个公式就能解决的问题,哪会像你们天文地理国际关系上下五千年什么的要写一大堆。”
余跃无力反驳,毕竟他说的是事实,以前初中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是因为懒得写字,觉得文科就是背书抄书,所以盲目的选了理科,谁料,理科也学得不好。
早些时候听陈多说盛临理科很好,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在他身上并没有看出什么“从职高转入一中的压迫感”,他就仿佛如鱼得水一般,课程补得有规有率,学习也搞得风生水起,就连体育日常训练,都时常吊打严子恒。
大概这种人真是传说中早生遭人嫉妒的吧。
“行吧,大神,我算是服了你。”余跃把书包甩给他:“给你,背到前面那个路口再交换。”
说着便把他身上那个轻飘飘如同虚设的书包抢过来,强行完成“互背书包”的游戏。
“啧,你这是背了个五指山吗?这么重。”盛临对背上的书包表示震惊和质疑。
“没办法,文科生就是那么苦逼啊,辛苦大哥了。”余跃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明天周六就是11月2日了,之前医生说的盛源出院的时间,咱们明天几点出发呢?”
盛临脸上的笑异常明显起来,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明天咱们七点走吧,到了医院九点左右,刚好。”
他顺手扶过余跃手里的自行车,拍拍后座:“走吧,送你回去,早点回去你把作业写了,也能好好休息。”
虽然早已到了“互背书包”游戏交换的十字路口,盛临也没吭声,路口的红灯亮起,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后座上的人晃了一下拉住他的衣服。
十字路口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寒风毫不留情地刮过每一个角落,路边写着宣传告示的旗帜被吹得冽冽作响,行人们纷纷裹紧了衣服低着头快步走过人行道,正是下班高峰期,每个人都想赶着回家吃一顿热乎的晚饭。
“明天我给你带早餐,要吃什么?”盛临偏了偏头问背后的人。
没有得到回答,可腰间拉着他衣服的手却悄悄的收紧,慢慢地揽住他的腰。
盛临低头轻轻地笑了。
“嗯?怎么样啊?”他又追问了一句。
“什么?”余跃本来就有些紧张,才突然听得他一问。
“我说,”盛临的声音里都是笑意,他又耐心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明天我给你带早餐,要吃什么呢?”
“哦,那带包子就好,加杯豆浆…”他本来想补充说豆浆不加糖,后来又觉得不必多此一举。
“好。”盛临应道,绿灯恰时亮起,他回头:“酱哥,抱紧了哦。”
自行车稳稳地行驶在绿荫小路上,骑车的男生笑得神采飞扬,后座的男生悄悄抱紧了他的腰,耳根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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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沉沉的独栋别墅,尽管每间屋子都装了中央空调,可却抵挡不了无人的寒气。
梁有圣站在二楼窗边,摸着下巴,看着楼底下的路灯,脸上的神色隐在暗处,不知是什么表情。
他看着楼下在路灯旁分别的两个身影,嘴角是神秘莫测的笑。
挥手告别的那个男生,就是他多次在镜头里看到的人,比余跃还高半个头的个子,时常只穿清爽利落的运动装,瘦削挺拔的身材,很好辩认。
就连今天的这个裤脚,都与他那晚在花坛摄像机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是他出差离开江陵不久后的几天,这只裤脚的主人随着余跃进了门,并且很久后才出来。
还好没有过夜,他冒出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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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跃本想绷着脸跟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告别,可谁知对方根本不会看眼色,或者说他太会看眼色了,根本就看出自己只是假装的冷漠,一双魔爪就这么在自己脸上使劲搓了几下,皮都快给搓破了。
“我操,被你搓毁容了!”余跃打掉他的爪子,从他手里夺过自行车的掌控权。
“怎么?怕毁容了没人要啊?”盛临暗戳戳的笑着。
“我是怕毁容了以后娶不到媳妇。”余跃冷冰冰的说。
“没事啊,娶不到我下嫁给你。不要彩礼,白送。”对方持续没脸没皮。
“谢邀,娶不起,告辞。”余跃推着车迅速离开,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
“明早七点等你啊!不见不散。”盛临朝着他背影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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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跃拿掉手套把门严实的关上,顿时暖空气包围了全身,舒服得他直接想把冰冷的外套脱掉,却在脱了一半时顿住。
客厅里坐了个许久不见的人,斯文又透着一股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梁有圣端着他那个万年不变的平板,像是被开门声惊到似的抬眼:“小余回来了?”
眼里却丝毫没有意外。
余跃把挎在胳膊上的羽绒服重新规整的穿上,点了点头,然后就想上楼。
“等等。”梁有圣叫住了他。
余跃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从那天早上因为针孔摄像机的事情和梁有圣对峙了一番后,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见面,按照梁有圣的说法是——他这段时间都在S省出差。
虽然早已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都不再面对梁有圣,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余跃才发现,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全是白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