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雨水,温如璟来了这里半个月多也算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早上被双绣从床上拉起来,然后半梦半醒的搭萧策的顺风车去学堂,夫子在前面讲课,她窝在后面不是偷着看小人书就是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的如同一杯白开水。
温如璟已经淡然的不能再淡然了,从每天的日常里可以看出,原主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家里面也是父母恩爱家丁忠贞,没有电视剧里面那些狗血复仇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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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半夜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水滴顺着窗沿淌落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温如璟是被雨水吵醒的,翻了个身以后无论再怎么闭眼睛也睡不着了,待到双绣过来唤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动手穿好了衣裙。
双绣端着水盆进来,看着她端坐在梳妆镜前,嘴角弯了弯,把水盆放在了架子上,去床边叠被铺床。
“小姐,今日怎么起了这么早?”
温如璟叹了一口气,双手托住下巴,侧头看着半敞着的轩窗外面雨打芭蕉的样子,“睡不着了……感觉心有点慌。”
至于为什么慌,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半个月前那薛三就已经被那顾世子抓获在南街市场斩首示众了,可为什么她还是会心慌呢,应该没人能对她构成危险了啊。
据说斩首当天,奉阳城不少百姓都过去看了热闹,菜叶子从皇街的大理寺天牢一直扔到了南街市场。
她怕血腥就没去看,听萧策说,那人头轱辘轱辘的滚下来,眼睛都没闭上,满地都是血啊。
就这么听了以后,她都有两天恶心的吃不下饭。
还听萧策说,那薛三也是个可怜人,本来和王老郎中家的女儿婚期将至,结果自己仇家寻上门来绑走了王家小姐,糟蹋以后送到了城郊一家风头不怎么好的窑子当了最下等的姬妇,被最底层的奴隶祸害的不成样子,送回王家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身上还染了梅毒。
薛三以前是城外山上的山匪,后来金盆洗手开了铁匠铺子,遇见了王家小姐以后便彻底忘却了前尘一心想做个好人。
铁匠铺附近的老人说啊,这薛三,面相阴柔了些,但怎么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有谁能受得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被糟蹋成那个样子呢?
自那以后,薛三关了铁匠铺,先是在那小窑子里面待了一个月,查清楚了王家小姐在里面遭遇过的事以后就开始无止境的抱负。
当时顾晟能联想到杀死王老郎中的人有可能会是薛三的时候,就是因为薛三这个采花大盗,伤害的女子之间都或多或少的和那小窑子有些关联。
有的是窑子里面妓女的亲人,有的是常年逛那窑子的汉子家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被折磨的很惨,哪怕是留下了命,下半辈子也是癫狂状态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站在官府的角度,薛三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是站在王家人的角度,他只是个丧失未婚妻子走火入魔的痴情人罢了。
世间万事纷纷扰扰,没人能说得清楚其中的因果。未经他人苦,休怨他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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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璟一早上都没什么精神,吃早饭的时候只寥寥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出门的时候连自己藏在床下的小人书都忘记带了。
萧策的马车早早停在了温府门口等着,见温如璟无精打采的出来,车夫立马上前去接双瑞手里的竹筐,顺道把小马扎拿了出来,方便温如璟上车。
现在有了萧策护送,双绣双瑞只要在家等她就好了,温如璟一只脚刚迈上马车,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放了下去,她回头看着双绣问道:“这几日你给我送的食盒怎么没有前几日的好吃了?”
闻言双绣微微皱眉,“这两天那个小贩子没有来,奴婢就换了一家买。”
说来也怪,那个风雨无阻在温府门口卖食盒的男子已经有几天没来了,她向周围的小贩子打听,他们只是说没和这人聊过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住在哪里的。
听双绣说完,温如璟心情更压抑了。就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头砸在了她胸口压着她,让她透不过气了。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萧策撩开帘子,搭了把手拉她上去。
“那食盒有多好吃,能让你这么惦记?”
萧策吊儿郎当的靠在软塌上,随口问道。
温如璟摇了摇头,“……也没多好吃,许是吃惯了的事,换个口味就好了。”
萧策挑了挑眉,“说的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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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侧边窗帘被风吹起来,温如璟正好看到了一群身着宝蓝色劲装的护卫在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身后跟着,呈现出保护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些人是世子府的人,那次在巷子里还有衙门门口他们都是这样一身打扮。
老道长手里的拂尘被风轻轻吹着,衬着他那一身白的晃眼的道服,还真是有了那么几分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如璟竟觉得那老道长对自己笑了?!
那笑还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
“在看什么?”萧策见她皱眉盯着窗外一处,索性也凑了过来跟她一起往外看,触及到那队人马后,眉峰微微一敛,伸手拉住了漂浮的窗帘。
温如璟视线被阻挡,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萧策坐直身子,脸色凝重了些,“我昨天得到了一份小道消息。”
温如璟点点头,看着他。
萧策也正襟危坐的看着她。
“你倒是说啊。”温如璟作势就要去拧他的耳朵,吓得萧策立马收起了那严肃模样,捂着耳朵委屈巴巴的说: “我这不酝酿情绪呢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温如璟怎么失忆,拧他耳朵这个绝招都忘不了!
温如璟嘴角扯了扯,“赶紧说!别给我卖关子!”
萧策清了清嗓子,道:“顾世子要不行了。”
“谁?”
“世子爷顾晟,他大限将至,估计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最近皇上和大长公主为了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方才你看见的那个老道长就是十多年前为顾世子看过病的,正赶上他云游归来,顾世子也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