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醒了吗？”门外传来一阵悠悠的敲门声，沈云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发颤。
“又出什么事儿了？”沈四一没好气地说，沈云松总是能够恰如其分地出现破坏他的好事，沈四一有时候怀疑沈云松是故意的。
沈云松：师傅，我冤枉啊~要不您下次要干大事儿的时候提前跟我通报一声？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沈四一：piu——飞拖鞋！
沈云松一听沈四一的语气就知道他又要倒霉了，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地说：“师傅，这都十点半了，您还不起吗？有个人等您很久了······”
沈四一：“谁啊？”（其实他的内心潜台词是：喵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来坏我好事？）
沈云松：“钱伟山，还带了好些东西。”
“钱伟山？”沈四一心里一紧，“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你先把他领到会客室去。”
半个小时过后，沈四一和相林同时出现在了会客室，步调整齐一致，悠悠哒哒坐在了钱伟山的对面。沈四一紧紧握着相林的手，毫不避嫌地一坐，好像是故意秀恩爱一样。
当然这些都被钱伟山一点儿不漏地看在眼里，只是他没想到沈四一居然是一个这么张扬的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相林身上的“悲欢咒”解除了，他们两个终于能腻腻歪歪地“纠缠”在一起了。
钱伟山微微一笑，十分故意地打趣沈四一：“沈老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跟前些日子见时相比，倒是喜庆了不少。”
沈四一摆了一个招牌假笑，假得不能再假，欠欠儿地点了点头。
“沈老板难道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到底相先生身上的‘悲欢咒’是怎么接触的，应该也不用我提醒了吧？沈老板是想卸磨杀驴啊还是想过河拆桥啊？”
沈四一早知道钱伟山这个老狐狸指定会纠着这事儿不放，可他丝毫不慌，表面上也一点都不理亏，两手一插，冷冷地说：“没错，我是拿《妖文录》解了小林身上的‘悲欢咒’，可那本《妖文录》的来历，我想你也应该是清楚的。”
棋逢对手，沈四一和钱伟山互不相让，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沈云松站在一旁简直想端一盘瓜子坐在这里，悠闲地看他们两个“吵来吵去”，这场面，不比任何一个琼瑶剧好看吗？
“说吧，你那本《妖文录》到底是怎么来的？”沈四一绕来绕去，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我不说，又能怎么样呢？沈老板，你想知道，可我不想说。”钱伟山是为数不多的能够面对沈四一的逼问而不为所动的人之一。
沈云松不禁“啧”了一声，引来沈四一的一个瞪眼，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外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动静，沈云松估摸着是沈云楼回来了，就从房间里悠悠地溜了出去。
沈云楼从踏进八宝古董店的第一秒，脸上就露出了一种像是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拱着鼻子，巡视着店里摆放的一圈贵重礼品。
“这什么情况？”沈云楼见沈云松走过来，问道。
“哦，这些啊，都是钱伟山送过来的。”
“你不是昨天刚给他下的拜帖吗，怎么他今天就来了。”
沈云松耸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看着吧，待会儿他从会客室里出来，脸上肯定不好看。”
“什么意思？”沈云楼不太明白。
“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师傅对谁那么不客气，凶巴巴的，像是要把钱伟山给活吞了一样。”沈云松稍稍一顿，“不过那个钱伟山也不是什么善茬儿，敢和我师傅来硬的，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沈云楼瞪着沈云松：“你刚刚说钱伟山跟沈四一来硬的？”
沈云松点点头：“嗯，是啊，怎么了？”
沈云楼二话不说开始往外扔东西，一只手拎起几大盒就往门外扔。
沈云松看着沈云楼的行为很是不解：“你这是干嘛？”
“先别问那么多，跟我一起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臭烘烘的，忒难闻了。”
“啊？可是这些都是钱伟山送给师傅的，我们就这么扔了，不合适吧？”沈云松隐隐担忧。
“扔吧，沈四一不会要的，一件也不会。”沈云楼说的斩钉截铁，打定了主意沈四一不会收这些东西。
他们手脚勤快，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扔了出去。
沈云松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沈云楼了说，又急匆匆地跑到柜台，抱起上面的一堆报纸，摊到沈云楼的面前。
“这不是我之前给你的报纸么？你都看完了？”沈云楼随手翻了翻，每隔几期就会有红笔圈画的地方。
沈云松又把自己整理的时间线和地图拿给沈云楼看，看完以后，沈云楼也震惊了。
“这······绝对是有图谋的，而且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沈云楼心脏怦怦跳着，一想到有那么多人惨死，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这不是小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沈云楼内心的正义感不允许他对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他和沈四一毕竟也还是不同，沈四一不会过多地插手只有人类卷入的争斗，可他会，不管是人是妖，凡有邪恶他都不会袖手旁观，无一例外。
所以沈云楼放下报纸，急匆匆地又出门去了。沈云松问他干什么去，他说他要再去找更久之前的报纸。
沈云松看着沈云楼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沈云楼似乎一直都是那样一个“侠肝义胆”并且“有勇有谋”的人，虽然有时也会冲动，可沈云松从来只觉得那是他身上的魅力。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即使是沈四一，也尚且不能做到十全十美。
可沈云松不知道自己对于沈云楼的这种情感到底属于一种“崇拜”还是一种“仰慕”，然而有时仅仅只是想起沈云楼的脸庞时，他的心里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
忽然之间他生出了一个想法：也许有一天沈四一会觉得他成了一个拖油瓶，或许有一天沈四一会想要和相林过上双宿双飞的日子，到那时，也许他不会再跟着沈四一，那他该何去何从呢？
就跟着沈云楼吧，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厚脸皮地求着沈云楼收留自己，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
会客室内的气氛依旧胶着，问了半天，钱伟山的嘴就像是密不透风的墙，沈四一什么料也没有扒出来。
一沓熟悉的合约安安静静躺在沈四一的面前，这场面陌生有熟悉——跟那天浮烟让沈四一签字的时候异曲同工。
沈四一看着合约，嘴角微微颤抖，气得肺都快炸了。
沈四一：喵的，你特喵的还好意思再把这个合约打印一份带到我的面前想让我签字？人长得挺丑，想的倒是挺美。
沈四一把手猛地一拍，歪头盯着钱伟山，脸上写着：不签！老子就是不签！
钱伟山这次来没有别的目的，其实就是专程来找沈四一签转让合约的，结果沈四一不签，他也吃了瘪，自然待不下去了，气冲冲地站起来，甩甩手，愤然离去。
“去哪啊？钱伟山先生？”
“沈老板，我要去哪儿，你可管不着。”说完，钱伟山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沈四一转头看了一眼相林，问：“怎么样？钱伟山是个半妖吗？”
相林皱着眉头，微微摇头：“应该不是，他的身上只有人类的气息，而且，就他的行为举止来看，背后应该另有大树撑腰，否则不会这么有底气。”
沈四一抿着嘴唇，深深叹了口气，说：“你是说，钱伟山是个人，而且背后可能有巫妖在控制他？”
相林点头：“我只是猜测，不过这种可能性极大。”
“那这就难办了······”沈四一心里额头处的青筋突突跳着。
要顺藤摸瓜找出钱伟山背后的大boss，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钱伟山前脚刚走，沈四一和相林后脚就出来了，沈云松看着沈四一难看的脸色便知道进展并不顺利。
“钱伟山走了？”沈四一问。
沈云松点头：“嗯，刚走，要不我去给追回来？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不用了，”沈四一扬扬手，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他拿了好些东西来？东西呢？怎么什么都没见到？”
沈云松看着沈四一的表情，心想：坏了坏了，师傅这怕是要迁怒于他了。
可左右那些东西扔都扔了，沈云松总不能把责任揽到不在场的沈云楼身上去，便想着要自己一并承担，于是大大方方承认。
“师傅，那些东西都让我给扔了······”沈云松低着头，不太敢看沈四一。
“好，扔得好，”沈四一拍拍沈云松的肩膀，“那些东西一件都别留，都给我扔出去，别让他的脏东西玷污了我干净的店。”
沈云松一愣，呆呆地看着沈四一。
这还真的，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还真让沈云楼给说对了。
“这是什么？”沈四一拿起桌上一个信封，还没拆开，上面写着“四一亲启”四个大字。
沈云松看着，忽然想起来，“啊”了一声。
“这是方姐姐派人送来的信。”
“方囿送来的？”沈四一将信将疑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很久没有收到方囿的消息了，沈四一有些好奇。
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三日后来访，务必提前收拾好房间。
方囿。
沈四一：“······”方囿这个时候回来想干嘛？
“这是今天刚送来的？”沈四一问。
沈云松：“不是，是前天的时候送来的，太忙我就给忘了。”
“前天······”沈四一重复了一遍，忽然一惊，“不就是今天吗！”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女声，听得沈四一一阵发毛：“怎么没人来接驾？”
得，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