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那分卷轴是你刻意放在了书房里的？”
苏问水的问题，老头子都没有否认。
而是悠哉悠哉地将目光落到了茶馆外的街道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起来和往日里的火云城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要更鲜活一些。
老头子的神色少有的柔和：“阵法是在二十年前我布下来的。”
苏问水微微一愣。
老头子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捏造了一个谎言，告诉他们在城主府的地下，有一件只有历任城主才知道的宝贝，可是这些人并没有如我想象当中那样内斗起来，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太弱小了，虽然有野心，可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与当时的野心匹配，所以即便有了这么一个诱人的消息，大家也只是忍耐着。”
苏问水神情一凛。
有的人之所以能够爬的更高更快，就是因为有自知之明。
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苏问水自己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所以当初也曾经在这件事情上栽了大跟头，最后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所以你就选择埋下了这样一个阵法，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启动了它，和这里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老头子回过头看着身旁的人，神情间却是莫名的温柔，像是在透过了苏问水，怀念着某人一样：“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他们做错了事情，而我只是想给予他们一点点惩罚而已。”
苏问水摇了摇头：“你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老头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想过啊，所以后来我后悔了，因为我知道我这么做了，那个人一定会不高兴，所以我悄悄地帮助了顾怀他们几个小孩子。期盼着他们可以借用着这个阵法，来改变了这座城市。”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老头子的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苏问水在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最后一抹温度，随后整个模样便归于沉寂，如同一潭死水一样一动不动。
“今天在我面前暴露出了这一点刻意这样把我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情吧？如果你真的是想借用着这个机会改变了现状，不会把那个卷轴放在了这么显眼的地方，然后任由自己的儿子将他带走。”
苏问水不敢相信了这个老头子的话。
而这老头子也如苏问水所料想的那样，非常坦然的点了点头：“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是希望可以跟你达成一个合作的。”
苏问水心里莫名的就咯噔了一下：“你先说，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答应你。”
老头子笑着说道：“杀了这五大家族里面的所有人。”
苏问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而是仔细的思考了后果之后说道：“连你们王家也不放过吗？”
这老家伙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当然，五大家族里面难道不包括王家吗？”
苏问水有些不太能跟得上这老头子的思绪：“你不是王家人吗？如今让我杀了王家的人，这算什么回事？”
老家伙的神情里闪过了一次疯狂：“早就不是了，很早以前，王家人就已经断了血脉，那孩子不是我的，是我捡回来的。”
苏问水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脑仁疼：“我帮你做了这件事情之后，能有什么好处？让王天皓恨我一辈子吗？”
老头子沉默了很久，最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手镯：“这个作为交换条件怎么样？”
苏问水接到手里的时候，随意的掂量了一下就能够感觉得到。
光是外头这个手镯就已经价值非同凡响了，更不用说藏在了里头的东西。
“为什么？我不能答应你。”
沉默了很久，苏问水将东西推了回去。
老头子满脸惊讶地说道：“当初水悦城的事情你都能做，为什么如今到了火云城这边你就不愿意了呢？”
苏问水摇了摇头：“水悦城里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王老头笑了笑：“可是人都已经这么说了，你难道就不打算这么做吗？反正名声已经足够坏了。难道你真打算做一个好人？”
苏问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并不取决于别人对我的评价，我知道想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成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我不在乎，因为那样会活得很累。从前也许我还会顾虑着一些，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样活着才是最愚蠢的方式。”
老头子微微一愣。
“是啊……你和她不一样，如果那个时候她能有你这样的想法，又或者我能早一点有这样的勇气。也许火云城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问水有些好奇：“她是谁？”
老头子的神色中罕见的露出了温柔：“她是我的妻子。”
几大家主的妻子如今尚在。
苏问水之前也曾经远远地看见过这个老头子身旁伫立的女人：“你媳妇……”
也许是猜到了苏问水想说些什么，老头子微微的摇了摇头：“那个女人不是我妻子，我跟 她之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只是徒有这个名声而已。”
苏问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你那几个儿子呢？王天皓是你捡回来的，那其他人呢？”
老头子耸了耸肩：“其他人当然是现在这个妻子生的呀。”
苏问水艰难的跟上了这人的思绪：“他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老头子非常坦然的说到：“不是啊。”
“你不生气吗？居然还替别人养儿子？”
“我不生气，因为我不姓王。”
眼见着苏问水的表情，也许是过于吃惊了，老头子总算是歇下了继续逗弄的心思，正儿八经的告诉了苏问水一个故事。
“几十年前，当我还在年幼的时候，火云城里面，可没有如今这样制度分明，所以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比比皆是，我母亲只是一个因为贫穷而被卖到了王家来做下人的姑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