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慕家早餐桌前——
方韵脸色不逾,早饭见关柏柏在桌上,直接道:“我还有事,早饭不吃了。”
慕云笙抿着唇,面色微冷。
关柏柏等她离桌,心里暗自思量着什么。
她觉得方韵烦她到饭都吃不下的话,她还是躲着点比较好,这一天天的看着自己就吃不下饭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里是人家的家,慕云笙是人家儿子,自己才是外人。
想了想,关柏柏到了学校,中午的时候就给慕云笙发消息,说要在实验室忙,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慕云笙久久的盯着这个微信看,几次输入。
【你不用这样……】
删掉。
【你用不着顾及她。】
删掉
最后他回:【好,记得好吃饭。】
他看着窗外出神,不一会儿高城进来了。
“少爷,夫人不在?”高城开口。
慕云笙道:“出去了,过几日祁风生日,要准备礼服和礼物,大概很忙吧。”
高城被噎了下,心里叹气。
少爷和夫人这关系,渐渐的也有点分崩离析的架势。他其实也搞不懂,自己的儿子遭遇了这么多事,她在外面潇洒做自己,还对丈夫弟弟的儿子这么上心,做这么多叫人心寒的事到底图什么。
难道她完全感觉不出来少爷和慕祁风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吗?
他一个外人不好发表意见,只好道:“少爷,你让我查的那个柏柏留在关家的物件,我查出来,关可可曾经拿着那东西炫耀来着,是她生母留在她还在襁褓里时留下的信物,是块玉佩,上面写着:天官赐福。”
慕云笙一怔:“天官赐福?”
高城点头道:“天官是授福禄的神人,天官大帝手执“天官赐福”四个大字横幅,背靠花团锦簇的“福”字,头顶脚下祥云和五只蝙蝠环绕,脚下寿桃,象征着“多福多寿”,天官大帝把美好幸福生活赐予人间。”
慕云笙:“我又不是个傻子,我知道天官赐福什么意思。”
高城尴尬,心道被他反问,自己这不就下意识就解释一下吗?
慕云笙薄唇拧了一下,看着窗外的向日葵道:“我只是感慨,她母亲给她留下这块玉佩,可她却半生坎坷。”
他们都不是迷信的人,却也觉得讽刺。
高城不禁有点气,语气带这偏向性:“这分明就是人为的造化弄人,当初她母亲留下这玉佩,可却不足月就被拿走戴在了关可可的身上,真正的李代桃僵,柏柏这运气,怕不是被关可可吸走了!”
也的确是造化弄人的巧事,关家是关可可和关柏柏出生以后真正开始发达的。
后来关家生意做的不错,关父在外常常吹嘘自己得了关可可这个千金是天官赐福,他们家降了这个小福星,所以生意越做越好。
慕云笙的面容更冷了几分,他望着窗外的向日葵:“天官赐福是吗,那就让他们尝尝天官把福收回去的滋味。”
高城脸上这会儿卸下了义愤填膺,带了点儿笑:“我正要说呢,关家今天可要倒大霉了。关庆年之前为了一个生意,走动了大半年,本来今天合约要签的,现在注定是要凉了。”
慕云笙这边还没出手,所以他倒是饶有兴味:“为何?”
高城:“他要签的单子,是宁泽母亲母家那边的。宁家吃了这么大个亏虽说最后和宁泽算是和解了,但能让关家占了便宜吗?”
事实就如高城所说,关庆年本来谈好的生意,结果在对方会议室呆了俩小时,对方却面都没露,只有秘书过来道:“关先生,关于合作的事,我们决定再考虑考虑。”
关庆年愣了:“为什么?之前不是谈的好好的吗?”
秘书淡淡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我们与关氏并无纠葛,现在倒结了一点不小的怨结。”
关庆年整个人都懵了:“什、什么?李秘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与贵公司一直都交好的啊。”
李秘书:“关先生大概不知道,我们公司的总裁姓曲。”
关庆年:“所以……?这有什么因由?”
李秘书:“宁氏集团总裁夫人的本姓,也是曲。”
关庆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走出的这家企业。
他站在烈日下,只觉得周身冰冷。
他当初的本意到底是什么?
不就是忌惮关柏柏的报复,想要助力一波让宁泽甩掉关柏柏,这样他既报复了人也不担心有人给关柏柏撑腰,再去找关柏柏的麻烦,可结果是宁泽从宁氏出去自己开始创业,宁家把这口锅扣下来,波及的还是他自己。
辛苦大半年,一朝付诸东流,关庆年呕血。
而最呕血的是,那个李秘书还暗示他,以后都别想做和宁家有关的生意。
这梁子结大了。
“又是那个扫把星!怎么又是那个扫把星!”
关庆年气的摔了公文包,他不知道的是,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一个更大的局正缓缓铺开。
虽然现在这事闹了这么一通,他也的确恨死了关柏柏,但追根溯源,他也有责任,未预料的事太多。
若真的有运气守恒定律,那么关家的好运怕是用到了头,这时候的关庆年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
方韵这边去见了一面慕祁风,在方韵眼里,慕祁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一直在帮她排忧解难。
慕祁风当然愿意让她这么认为,摆出了无奈的态度:“唉,婶婶你往好了想,这是不是说我哥受她影响,能走出阴霾了?虽然以后可能对她依赖性很大,但或许是好的转变?”
方韵冷哼;“只不过是时过境迁,你哥自己慢慢好起来了罢了,她能做的那些事,换个女人来也行。我可以找个更优秀,更配得上云笙的。”
慕祁风在心里冷嗤:慕云笙现在这个样子,哪个豪门千金瞧得上,也就您还带着幻想。
坐下来,慕祁风明着规劝,暗地里煽风点火:“大哥现在完全都听她的,您要是贸然赶走她肯定会和大哥闹矛盾,不如先放着吧,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
“她还没犯原则性的错?宁泽被她害成什么样了?一个好好的宁氏继承人,就因为宁泽的妈妈去找了她一次,就离家出走要白手起家?简直荒唐,我要是坐以待毙最后什么后果?等她赶走我不成?”
慕祁风状似无奈:“您这话说的,您是慕家当之无愧的女主人,谁能赶走您,再说了,大哥何至于此,再被那女人迷的七荤八素,也不能不要自己的母亲吧。”
方韵梗着脖子,死咬着后槽牙,面容冷硬不说话。
想到慕云笙为关柏柏夹菜,她心里就不好受。
慕祁风想了想,微笑:“要不然这样,您试着带她去我的生日会怎么样?到时候那里那么多菁英才俊,说不准换个目标,就不会再蛊惑大哥了。”
方韵皱眉:“那她万一看上你呢?你现在可是慕氏集团总裁,没有人比你更英年才俊了。”
慕祁风心里受用,表面却谦逊甚至于连连告饶:“婶婶,您快别这么说,我连大哥当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唉,要是大哥还是当年那样就好了,若他还是人中之龙,那也不会被一个这样的女人蛊惑。”
方韵眼神黯淡下来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儿子没有变。
那样的话,母子二人还会是感情深笃,儿子还是意气风发,什么女人配他都得掂量掂量,怎么会叫关柏柏这女人钻了空子。
方韵怅然离开,慕祁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情很好。
拿捏关柏柏拿捏不上,都怪那丫头太傻,这会儿方韵被拿捏了,他不用正式接触关柏柏,也少了许多嫌疑,挺好的。
方韵心烦,于是晚上也没回去吃饭,直到八点才到家。
她还是先一步回来的,一进门,逗猫的慕云笙就放下逗猫棒,让芳姨拿走了猫,冷淡的看着方韵:“晚饭您为什么没回来吃?”
方韵随口扯谎:“我去看祁风,他非留我吃饭。”
慕云笙顿了下,开口:“柏柏为了让你能在家里自在的吃顿饭,晚上也没回来吃,如果你不回来,该打个电话告诉我,我好叫她回来。”
方韵一愣,心情登时变差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所以你是怨我害她不回来吃饭么?”
慕云笙蹙眉:“我只是让你给我打个电话。”
方韵看着慕云笙:“我这个当妈的还比不上来这里几个月的丫头,是不是现在我叫你在她和之间选一个,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选她?”
慕云笙不愿讨论这无意义的话:“妈,您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这问题等同于:我和她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慕云笙从未回答过这种问题,也不知道什么是标准答案。
况且他和关柏柏根本不是那种关系,有问这种问题的必要吗?
方韵:“你不愿意回答,是被我猜中了?她有什么特别的?会做一顿饭,会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让你这么上心了?”
慕云笙有点忍无可忍:“您根本就不了解她,就别下定论。”
方韵双眸中闪过刺痛:“云笙,我这次回来你变化太多了,你变得我不认识你了。”
慕云笙的心脏猛的一种刺痛,他忽而勾了下唇:“原来在你眼里,之前那个封闭自己的我比较好,因为不会碍着任何人是吧。”
方韵顿时一慌:“不是,我不是这个,我就是——”
“不用解释。”慕云笙淡淡的说道:“我觉得你的确不认识我了,我也不怎么认识你了,毕竟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之你与慕祁风还要少,我们如何去了解彼此。”
方韵彻底慌了,想解释,想辩驳,慕云笙却已经进了电梯,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