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谢安士揉着石芯的脑袋，“半年不见长高了点呢，家里也打理得不错啊，很整齐干净。”
“嗯，很不错。”
“哪是，没别的事干就只能天天打扫了。我听王将军说，您今天回来。饿了吧，给您准备了吃的，还有热水，哦，现在估计已经冷了，我去再烧一下。”
“不忙，已经在魏帅哪吃过了。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看看合不合胃口。”
“多谢大人赏赐。”石芯知道谢安士的脾性，从来不会把仆从不当人，道了声谢就蹬蹬的跑进房去找那好吃的。
这番作为，让狗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作为奴隶，特别是蛮族奴隶，能活着就不错了，更别说会得到平等的对待甚至是～
尊重！
谢安士第二次把眼光转向他，眼神之中已不再是打量而是审视，“你是？”
狗剩连忙跪下叩首，“回大人的话，卑奴叫狗剩，原来在教坊司叫五二七，现在的名字是主人家起的。”
“起来吧，在我这里没那么重的规矩。”谢安士不喜欢人跪着，更不喜欢人将脸贴着地，谁知道那面向地面的脸到底是怎么样的？
抬起来才更能让人安心。
“多，多谢大人大恩！”狗剩站起身微弓着腰站着等待谢安士训话。
“以前没见过你？”
“禀告大人，我是跟着主人新搬过来的，就在对面院子。”
“哦！”谢安士记得走之前对面的院子确实是空的，“饲主…换个说法吧主子是谁？”
“禀大人，我家主人尊姓，孙。大名卑奴并不知晓。”
孙？！
这让谢安士想起了孙书章，同个姓氏，能住进将军坊的，最底也是个五品将军，不过有钱的一般自己买宅子，不为别的就为了多一些隐私，今天谁拜访，宴请谁了都不会被人看了去。
由此可见，这个孙将军不是新提拔的，就是从外面搬回来住的。
“孙将军可在家？”
狗剩说话习惯性的迟钝，好想总要想一想怎么回答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回大人的话，卑奴主子同探亲的夫人上街游玩去了。”
谢安士话风一转，“你们刚刚也是去玩了？”
“我…我们……”
“我们刚刚上街去了。”话是石芯答的，“大人，您能不能，不要告诉孙将军？他很凶的，打人可起劲了！”
“好。”谢安士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你回吧，帮我捎句话给孙将军，改日我上门拜访。”
“多谢大人。大人的话卑奴一定带到，就先告退了。”狗剩感激非常，告退后出了门，过街敲开对面的大门。
“哎！你的食盒没拿。”石芯追出去才把食盒递还给狗剩。
“谢谢。”
门房却没什么好脸色，瞪了两人一眼正想喝骂，眼角却扫到谢安士也在看这边，连忙换上一付笑脸，点头致礼。
“进来吧，石姑娘请回。”
“再见。”石芯在谢安士的注视下跑了回来。
“什么时候认识的？”谢安士问。
石头数着手指，不多不少十五个指数，“有半个月了吧，孙将军是一个月前就搬进来的。”
谢安士笑了笑，“你记得倒是清楚。孙夫人什么时候来的？”
“嗯！大人您怎么知道孙夫人是后来才到的？莫非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联！”
谢安士一个板栗敲了过去，“脑瓜出在想些什么呢？”
两人回到院子里，石芯又搬了桌子，椅子两人就靠着坐着一边看月观星，一边饮酒。
石芯不愧是悍傻，第一次喝酒完全是面不改色，才半柱香的功夫就喝掉了半壶，按她的话说就跟喝辣椒汤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谢安士发现菜少了一些，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妮子趋着还盒子的时候偷偷给那狗剩塞了一些，看来那纯熟的动作应该不是一两次了。
杨房烛说的有麻烦是不是指的是这个。
“你怎么看那狗剩的？”
“挺好的。”石芯一向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特别是面对谢安士问到了，便脱口而出已成自然。
“除了有一个小白脸的潜质，哪里好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石芯脸色微红，说起话来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小，“他跟我一样不是汉人，我们是朋友，朋友知道吗，就是没有上下之分，可以没有任何顾虑，能互诉衷肠的人，他像我们家乡的人。”
“……你也可以跟我说。”
“不一样，您愿意听，但我不敢说。您的事也不会跟我说，大人您对我再好，我们都不可能真的成为亲友。”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石芯把压在心底里的想法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还有，我害怕你身上的明光铠，忍不住的害怕，不管多久都会。”
谢安士还真没发现石芯还有这个情绪在，“……丫头，你喝多了。”
“大人，您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星星吗？我想他们了，想娘亲做的手扒肉，想父亲宽厚的背脊，想家乡的羊群种草地。”
石芯看着月亮眼里有晶莹的眼花，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忘往嘴里塞吃的。
“会的，星星到人间来修行，修满了功德，渡了劫难便会回到天上去。说不定现在正在数落你的吃相呢。”
石芯噗嗤一声破涕为笑，“那就太好了。”
“想见他们吗？”
“想。”
“那就修满这人间道，好好的去见他们。”
“可修行真的好难，好难。前几天，街口那边的阿福被打死了，还有那个……”
谢安士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多少人，总之有饿死，有被转卖的，有病死的…罗列下来少不得有十几种悲惨的下场，他都不知道石芯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确实，这才是蛮人奴隶的真正生活状况，像她这么幸运的是极少数的少数。
石芯说着说着突然就跪倒在香案前对着天上的月亮就拜，“月神娘娘您千万要保佑大人长命百岁，平步青云。”
“你应该求月神保佑自己才对，保佑我干嘛？”
“月神保护大人，大人平安无事就能保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