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文和公孙武去了这么久,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巧言忧心忡忡。她见展画没搭理她,一时按捺不住,又迭声问了数遍,心中越发愁得紧了。
任凭巧言急得浑身冒烟,展画却是一声不吭,紧闭双目,拨捻佛珠,朝那白衣观音像祷告,面色虔诚祥和。
眼见展画默然无语,巧言只得在庙中踱步来去,自说自话:“我昨晚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越想越是不对劲。白虎长老虽是贪婪,但也不至于卖主求荣呀?他真是想当教主,那当日船坞山会盟,闻千秋被拜日神功所伤,他大可联手其他长老,趁机夺了闻千秋的命,又何至于等到今日?还有,白虎长老如何知道,我们在朝廷里有熟识的人?难不成,这是骆世臣的反间计?”
“啪!”
展画心头一颤,佛珠失手掉落。
巧言一骇,赶紧掩上嘴巴,再也不敢多嘴。
“不会的,白虎长老言之凿凿,事情不会生出变故。巧言,你要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挖掉你的舌头!”展画捡起佛珠,悻悻说道。
展画话音刚落,不知何处扑来一股疾风,卷入古庙里,闹腾得飞沙走石。展画与巧言急往后退,刚安顿好,却在那股风声中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好,有人来了!”巧言悚然一惊,“萧大侠,这里不安全,我们赶紧移步到密室里躲避。”
“这古庙藏于深山,荒凉冷落,怎么可能来人!你莫不是心中惶恐,生出了幻觉吧!你要再这么一惊一诧,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展画怒火熊熊。
“萧大侠,你好好听听,真的有马蹄声传来,我们再不走,一切可就晚了!”巧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不走!你要走,你自己走好了!”展画扔下话,便只顾埋头闭目拨捻佛珠,再也不搭理巧言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林中鸟雀飞起,乱石齐鸣。
巧言眼见火烧眉毛,实在没得法子,便想着先打开密室的机关要紧,她三两步奔到白衣观音像前,捣鼓了几下,伴着杂音纷纷,辟出了黑黢黢的密室入口。
密室入口已现,巧言见展画依然不动,心中焦急难耐,拱手崭然说道:“萧大侠,巧言得罪了。”言罢,她便要去拿展画的左臂。
却在此时,一阵厉风抢入古庙,尔后霹雳两声,但见十余名兵士破墙而入,手中刀剑齐刷刷斫向展画和巧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断了二人的退路!
骆世臣自古庙正门处快步入内,眸中神目如电,一扫庙中昏暗。他见展画和巧言已被兵士拿住,畅快笑道:“展画姑娘,哦,不对,是萧征南萧大侠,你可藏得够深!只可惜李怀墨、裘文、公孙武皆已束手就擒,而你,也插翅难逃了!”
展画的额头上沁出了层层细汗,但面上仍故作镇定,她嘴角一撇,淡然说道:“你认错人了。”
骆世臣“哼”了一声,旋即侧身一让,他的身后,现出了白虎长老的身影。
白虎长老肥唇泛起,粲然大笑,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萧征南萧大侠,我瞎老虎虽没啥本事,但编故事骗人的功夫还是有的。你和裘文兄弟不是与我约定,共同对付闻教主和骆大人么?怎么转眼间,你就不认了呢?”
骆世臣眉毛扬起,展颜慷慨说道:“有劳白虎长老,凭三寸不烂之舌,便引蛇出洞,将这些贼竖子一网打尽!”
“不劳烦不劳烦,这些贼竖子尽向我巫蛊神教泼脏水,我不也是清扫门面吗?再说啦,若不是骆大人料事如神,运筹帷幄,仅凭我瞎老虎的方脑壳,就算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这反间计的!”白虎长老说完,又咽了口唾沫。
“白虎长老心思缜密,不愧为江湖豪杰,等过两天,在下还有要事相商。”骆世臣洒然说完,神目扫尽古庙,朗声对众兵士道:“兄弟们,将这两个女子押走,皇上有旨,要亲自审问他们!”
……
文德殿的龙椅上,英宗皇帝一脸严肃,正襟危坐,却又时不时咳嗽几声。他身体向来不大好,整日病恹恹的,如今初登皇位,眼前诸事冗繁,更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此刻,英宗皇帝神色愀然。他万万没想到,先皇身边的太监李怀墨竟然是辽国来的细作,且此人在江湖上还有些党羽,所幸骆世臣谋得妙计,将诸恶徒悉数擒拿,想到这里,他心中稍稍宽慰。
可是英宗皇帝又想,李怀墨服侍先皇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倘若此事不实,冤枉了他,岂不受人指摘,无端招来清议?毕竟先皇尸骨未寒,便擒拿宫中故人,那也是对先皇的不敬哎!而且这细作之事,牵连大宋与辽国的关系,兹事体大,还需慎断!
英宗皇帝这么想着,又稍稍振作。
大殿中,骆世臣、梁旬溪、卓禄皆是躬身而立,敛气屏息。待英宗皇帝一声令下,一众凶神恶煞的兵士虎着脸将李怀墨、展画、巧言、裘文和公孙武悉数押上大殿,强跪在地,李怀墨大呼“冤枉”,展画面不改色,巧言愁容满面,裘文目露凶光,公孙武畏畏缩缩,浑然浮生众态。
骆世臣看在眼里,他深吸一口气,心道如今成败在此一举,定不能出纰漏,更不能让这群贼寇有翻身的机会。好在他已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于是胸有成竹道:“启禀皇上,微臣已经查明,这位红遍京城的歌伎展画,实为辽国枢密使萧惠的女儿萧征南!而另外四人,李怀墨、巧言、裘文、公孙武,则是她从契丹人中挑选出的帮凶,他们五人来我大宋,目的是要挑拨朝廷与岭南巫蛊神教的矛盾,进而使辽国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