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见了贺青书那双和丧尸一模一样的、灰白色的眼睛。
胡凯明显也是一愣，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喊出来的话却带着恐惧：“他是混进来的丧尸，快，快开枪！”
“我看谁敢？”姜萌直接从空间里空手将刀取了出来握在手上，眼睛盯着那一群人。
“姜萌，我们手里的可是枪。子弹可不长眼睛。你要是现在和那个丧尸划清界限，我们可以不伤害你。”胡凯似笑非笑，一副开恩的模样。
姜萌把手里的刀抛起来又接住，掂了掂：“你信不信，我能赶在子弹之前，把这把刀插进你的额头。”
胡凯对上她那个冷淡又笃定的眼神，瞬间哑了嗓子。
“这么说，你和这个丧尸是一边的喽！你们潜进我们基地究竟是什么目的？是想要破坏我们的实验！”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给他们的“动机”扣上帽子了，痛心疾首地看着姜萌，“你好好一个人类，为什么要替那些丧尸做事？”
姜萌叹了口气。种族之间的隔阂不是女主角一个人有，而是所有人都有。末世不到一年，他们已经自动把人类和丧尸划成了水火不容的两派。把原先“找到病毒的解药”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变成了“杀死所有丧尸”。
而还不等她说话，贺青书已经有了动作。他像是听不见他们说话，也看不见这里围着的一群人，继续开始掰下一个丧尸的笼子。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丧尸们的低吼声越来越大。已经被放出来的那两个丧尸似乎是想要冲上去将那些人撕碎，但是又被贺青书警告了，于是只能借着实验室的桌子躲着那些拿着枪的人类。
姜萌就站在桌子的那一边，刀尖是对着那一群人的。
不知道是谁最先打破了这种僵持，这一次子弹牢牢地打进了贺青书的肩胛骨，但是对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背对着那群人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要把那些丧尸都放出来吃掉我们，赶紧动手！”胡凯大吼了一声，主动将身旁的那个人的枪夺了过来，在他扫射之前，姜萌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把贺青书拉过来，躲过了子弹的扫射。
姜萌喘着粗气，牙关紧咬，摸了摸贺青书的伤口：“我去把那些家伙都打晕，你先……”
贺青书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救出了两个丧尸，他脑袋里的那个混沌的、痛苦的呼救声淡了一些，神智也渐渐清明了一些之后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局。
十有八九是孟强搞得鬼。目的就是为了让基地里的人和他反目成仇。而他刚才被那些被困住的丧尸迷了神智，险些真的动手杀人。
肩胛骨的伤对他来说其实不痛不痒，脑袋里那些丧尸的声音才是他痛苦的源泉。晃了晃头，他保持着清明，勉强站直了身子看向那些人。
都是平时一起做实验的人。明明一开始还会夸赞他，还会一起讨论数据。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厌恶和藏不住的恐惧。
只是因为，他这双象征着丧尸的眼睛。
“我的确是丧尸。”贺青书的声音很清晰，“但是我伤害过谁吗？我有故意破坏实验吗？”
他们的神色有些动摇。贺青书在基地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在研究方面，确实从来没有出过错。勤劳而且聪明，俨然就是一个正常人类的样子。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胡凯扫了一眼众人陷入犹豫的神色，急忙道，“你和其他的丧尸都不一样，还保持着人类的智商。说不定你就是另有图谋……”
胡凯的话没有说完，姜萌一把手术刀甩了过去，直挺挺的插在他手腕上方一点的墙壁上。明晃晃的警告。
他明显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咽了口口水，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是躲在别人的身后继续道：“而且姜萌和你同进同出，她为什么不是丧尸？你们给的那个血样就是姜萌的！”
姜萌皱紧了眉头。
胡凯瞬间就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姜萌的身上，他们看向姜萌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贪婪。那些血样他们正在研究，能够防止丧尸病毒这在末世是一件多么有价值的事情。
姜萌心里清楚，今天她和贺青书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她偏头看向贺青书：“这，是孟强设计的？”
“嗯。”贺青书眼神很冷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应该是他。”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想让我们和基地的人翻脸？”姜萌皱紧眉。直觉告诉她，没有这么简单。
“不止。”
“这样吧。我们基地不可能容得下一个丧尸。贺青书你走，姜萌你留下。”胡凯像是妥协了什么，高高在上的姿态做出了所谓的让步。
“我留下？留下被你们解剖、开颅吗？”姜萌嗤笑一声，“我丈夫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也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研制出病毒的解药。不然我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给实验提供血样。”
姜萌语气笃定，放缓了声音带着几分劝说的味道：“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问题，又怎么会被韩臻明和林阅绮带进来呢？”
“巧言善辩。”胡凯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和贺青书两个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如果真如你说的，贺青书刚刚为什么要把那些丧尸都放出来？”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这些丧尸关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姜萌语气凝重，扫了一眼那些仍被关在笼子里的丧尸，“我记得我们约定过，不再对丧尸做任何毒物反应的实验。”
就在姜萌觉得局面有了转机的时候，实验室中央的那个显示屏上突然有了画面。
即使拍摄的时间是夜晚，也能够清晰的看见贺青书撕裂那些丧尸时候的可怖表情。众人都被那眼神和血腥到残暴的手段吓得后退一步，齐刷刷的枪口举起来正对着他们两个。
姜萌看的也有些出神。在那个视频里的贺青书对她来说太陌生了。眼神里具是肃杀的凉意，看上去完全就是野兽在杀戮时候的眼神，充满了血腥味。
原来昨天晚上贺青书不仅见到了孟强，还经历了一场厮杀。
姜萌看了一眼那些人，咬了咬牙：“等一会儿你先跑。我帮你拦着他们。”
都是基地里的人，贺青书如果出手，那才真的是覆水难收。
见贺青书没有说话，她咬咬牙：“你放心，就冲着研究他们也不会伤害我。你先走，找到孟强把那个混蛋解决。我有预感，他绝对还有阴招没有使，咱们现在这样太被动了。”
赶在贺青书说话之前，她推了他一把，顺势从腰间掏出了手枪——这把还是当初韩臻明送给她的。
手稳稳的举着，姜萌声音很冷：“你们拦着我还现实一点，想拦着他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些人明显是把姜萌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再蠢蠢欲动的想要对贺青书怎么样。毕竟刚才那枚子弹对他根本不痛不痒，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基地的警报突然响起，是尖锐的一级红色警报——有入侵者，基地危在旦夕！
一群人瞬间懵了，手无寸铁的研究员被那些安保人员带着避难，其余的人都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基地门口。姜萌和贺青书对视了一眼。贺青书低头看向那两个丧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拍了拍他们的脑袋，那两个愣了一瞬，浑浑噩噩的眼瞳有了些聚焦，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剩下的我会救出来。”
“你……”
“我暂时不会。抗击病毒的血清还没有研究出来，那些丧尸被放出去，就是人类遭殃。我到时候会把他们重新关起来。但是，这个实验室不行。他们刚刚跟我讲，那些毒物的实验就没有停止过。这也是他们之前情绪这么暴躁的原因。”
“那些所谓的研究者是在作死。”贺青书冷着脸，吐出这句冷冰冰的话。然后往门口走。
“去干什么？”
“基地门口。我感觉到了孟强那股恶心的气息。”贺青书语气淡淡。
其实除了孟强还有，那天晚上他在那些奇怪的丧尸身上闻到的味道。数量很多，空气中还弥漫着人类的血气。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姜萌，朝她伸出了手。
贺青书的指腹和手掌上都是薄茧，温热宽大。姜萌将手覆了上去，被顺势拽进了怀里。她抬头，正对上贺青书的眼睛，对方的眼底翻涌着苦苦克制的欲望，隐忍得眼角都有些发红。
“饿了？”姜萌轻笑了一声，熟练地把手递到了他的唇边。
贺青书舌尖一卷，将她半截指腹含进嘴里，小心翼翼的用尖尖的牙齿磨了磨。他本来对鲜血没有那么渴望。但是孟强显然是故意的。空气中人的血腥气越来越重，丧尸的本能蠢蠢欲动，只会勾的他失去理智。
还好，他有一个不怕他的人。
吸了几口血之后，贺青书舔了舔姜萌的手指头，缱绻地将那一处小小的伤口舔的有些湿漉漉，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眼神，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嗤笑一声：“走吧。”
一场“战争”即将开始。